也許是剛才的一陣折騰,李世民的傷口似乎是裂開了,衣服上已經可以看到血跡。我急的沒辦法,現在手被綁著,也不能幫他查看傷口,世子既然能下那么狠的手殺他,更不會找大夫幫他來看傷,這樣拖下去遲早會掛。
“吃飯了。”張河生端了個托盤推門進來。
我拼命眨巴著眼睛希望跟他交流一下看在我認識他女兒的份上,放我們走的這個愿望。
“我現在給你松開吃飯,不許亂喊!喊了就殺了你!”張河生大著嗓門說,應該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
他幫我解開繩子,拿下塞在嘴里的布,我揉了揉被綁的酸痛的胳膊,趕緊去給李世民檢查傷口。還好沒有裂開,只是又流了些血。
“姑娘,你快走吧。”張河生壓低聲音說。
“你怎么會和世子在一起?”
“你就不要多問了,快走。”他拉著我就往門口推。
“不行,我不能把他丟下。”
“你要是不走,世子會把你們帶去突厥的,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已經投靠突厥了嗎?”
“你這小姑娘怎么這么啰嗦,讓你走你還不走!”張河生有些生氣了,又扯著我把我往門口推。
“凝曦,咳,咳。”李世民竟然醒了。
我立刻飛撲過去,趴到床前看到李世民已經睜開了眼睛。這家伙恢復的真快啊。“你感覺怎么樣?”我摸了摸他的頭,“嗯,體溫很正常。”
“咳,我想喝杯水。”
“好,好,我給你倒。”我趕忙倒了杯水,把他扶起來,喂他喝下。
“現在好一些了嗎?”
他點點頭,“放心,這點傷,死不了。你不要管我,你自己先走。”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世子會殺了你的。”
“哼,他已經殺了我一次了,我也不怕他再殺了。”李世民蒼白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只怕我這次不死就還有下次。”
“李二公子既然醒了,你們兩個干脆一起走吧,別耽誤時間了。”張河生說。
“是啊,是啊,我們一起走。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讓你再送死的。要么你跟我一起走,要么我也留下來。”
李世民看了看我,嘆了口氣,掙扎著起身,“我們走。”
我上前扶著他下了床,讓他的右臂環著我的肩膀,半扛半扶試著走了幾步,雖然每邁一步都會扯動他身上的傷口,但還是可以行動的。
“他的傷應該還要修養一段時間,你們先出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世子他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這里,不會再有人來。你們到時候就可以回來這里養傷。”
“可我們就這樣走了,你怎么辦?”
“這個簡單,你們打暈我,裝作是你們自己逃跑的就行了。姑娘,
請你回去之后替我好好照顧榛兒。沒時間了,快點吧。對了,你們今晚不管藏在哪,最好都不要生火,世子這次找到你們就是順著火光過去的。”張河生說著抽下門后的門栓遞給我,“動手吧。”
“啊?我來啊?我可下不去手。再說,萬一我沒個輕重的,把你打傷怎么辦?”我還再猶豫,一旁的李世民已經接過那根門栓抬起手,只一下,張河生就暈了過去。
“走!”他丟下門栓,扯了我一把。
“你既然有力氣打人,應該也可以自己走了吧?”我拍掉他又搭在我肩上的胳膊,扛著他還是挺吃力的。
“我打暈他用的可是技巧,不是靠蠻力。你話怎么這么多?”他又一把把我攬回來,又讓我扛著他。“你不扶著我,一會兒我腿軟摔倒了,你就要背著我走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啰嗦,扶起他偷偷溜出門。還好外面沒什么人守著,我們順利打開了后門,逃了出去。
“你吃得消嗎?”
“還好,我們先找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這座房子是在山里,附近應該會有山洞一類的地方,我們找找看。”
“還是往山上走一些,他們看到我們不見了應該會以為我們往山下逃了。”
“張河生不是說世子明天就走了,我們只要躲過今晚就好了。”
“你是怎么認識剛才那個人的?”
“他是榛兒的爹。”
“那他怎么會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他一直不肯跟我說。我是在遼東城第一次遇到他的,他那時候告訴我他是來探親的,既然現在又和世子在一起,我猜也許他是之前被突厥俘虜后來便投敵了。”
“這些人難道都忘了突厥是怎么侵擾我們百姓,掠奪我們土地的嗎?咳,咳。”一說到民族大義,李世民這個家伙就認真無比,真不知道后來是什么因素能刺激他起兵的。
“你別生氣,不要跟這些不夠境界的人一般見識。別生氣,對傷口不好。”我幫他順了順胸口。
“我不是生他的氣,平民百姓,想保下自己一條命我可以理解。只是我大哥……”
“世子的事,你早就應該意識到了。云中戰役的時候他已經和咄吉達成同盟了。”
“大哥一直很擅長和各種不同的人打交道。唐國公府能有現在的地位他的確功不可沒。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他的許多做法,我一直以為他也只是不想讓爹失望,想努力為李家廣結良朋。誰知道他竟然用你來要挾我。”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雖然他的一些做法我并不喜歡,但我一直覺得他那么喜歡妍惠公主,肯定不會是壞人。現在看來,從他開始留我在梨溶花苑時就已經計劃著這一天了。”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大哥可怕。他這個伏筆太長了,我都不敢想象他和我爹之后還有什么計劃。”
“那里有個山洞,我先過去看看,今晚可不可以就在這里休息。”現在每次說起歷史的時候,我都不能告訴李世民真相,總有一種欺騙他的感覺,所以只好先轉移話題。
那個山洞被一片灌木遮了起來,要不是我走路喜歡東張西望就錯過去了,我撥開雜草,進去看了一眼,沒想到這個山洞里面還挺寬敞,也還干凈,只是有些陰冷。我簡單清理了一下又出去把李世民扶進來。
“你當時把這個給我的時候說總會用到的,這次倒真是派上了用場。”我把那張狼皮斗篷鋪在地上,讓李世民躺下。
“我們不能生火,只能吃些簡單的干糧了,你應該好幾天都沒東西了吧?”
“我都不記得自己昏睡了幾天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任其桐告訴我你失蹤了,我就過來找你啊。找著找著就找到了唄。我可是你命中的貴人吶。阿澤帶著人找了你幾天都沒找到,還是要我親自出馬。”
“你收到我留給你的信了嗎?”
“當然收到了。”
“那你還來找我?我都寫了絕筆了。”
“那封信我看完就撕掉了,我還活著,你怎么能死?以后不要任性了。哪有人想著去送死的。”我拍了拍李世民的頭,希望逗逗他,讓他開心一點,忘了世子給他一刀的事。
“凝曦,謝謝你。”
我坐下來,靠著他,“這些事我們都先放下,你現在就安心養傷,等傷好了再說。好嗎?”
“你總是很樂觀。”
“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很多悲慘的事了,我才不愿我的人生變得更悲慘。”
“下雪了。”李世民說著站起身,慢慢走向山洞口。
“你發燒了吧?怎么會下雪?這才初冬。”我跟著出去,驚訝地發現天上真的已經開始飄下細碎的潔白雪花。
“這里是山里,入冬比較早。”
“我以前最喜歡下雪天了,覺得雪是天底下最干凈的東西。每次下完雪都感覺世界都干凈了。只是今天這雪來的不是時候。”
“怎么不是時候了?”
“你現在有傷,天氣越冷你的傷口愈合的就越慢。”
“不用擔心,我又不是頭一次受傷,很快就會痊愈的。”
下起雪之后山洞里更冷了,我們又不能生火,幸好還有個狼皮斗篷可以擋擋寒氣,不然李世民很容易再感染風寒的。只是我比較慘了,之前為了給宇文承基留下線索,蹬掉了一只鞋子,現在光著一只腳,冷的要死。只好原地走來走去想讓自己身上可以熱一些。
“你披上這個。”李世民把斗篷披在我身上。
“不要,你披著吧,萬一又染了風寒,更要我照顧你了。”我這句話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凝曦,你坐到我身邊來。”李世民把斗篷披在自己身上后又把我裹了進去。不知道是狼皮比較御寒還是因為被李世民抱在懷里,瞬間我就覺得暖了起來。
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靜靜靠在他懷里,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做的美夢,忍不住又開始偷笑起來。
“你笑什么?”
“沒有什么,我只是在想還是要謝謝世子,不然我們也沒有機會可以這樣坐在一起。”
“但好像我們每次在一起的時候都很慘。”他笑著又幫我裹了裹斗篷。
“雖然很慘,但很幸福。這就叫痛并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