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現在并沒有到深冬,每次下雪都只是在晚上,并且下的不大,我才能找到足夠的干柴一直保持篝火不熄滅。因為怕丟下李世民一個人他會出意外,我也一直不敢出去找吃的,僅有的一些干糧也想留到他醒來時可以吃些,所以我也沒敢動。這兩天什么東西都沒吃,也沒好好睡覺,又要每天持續跑圈兒幫李世民保持體溫,整個人都快蔫兒了。
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李世民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正幫他做按摩,希望他的血液流暢起來。
“你這是趁我昏迷占我便宜嗎?”李世民張開嘴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好像跟我呆久了的人都會變得無比愛貧嘴。
“你終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打算先把你殺了再自殺,免得凍死在這荒郊野外的。”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你現在能吃東西嗎?這幾天我只喂你喝過些水。”
“你先扶我坐起來。”
“你剛醒,坐起來干什么?多休息休息。這次還不是因為你不肯養好傷就上路所以才搞成現在這個慘狀。”
李世民不聽我的話,自己掙扎著坐起身,竟然拔出了我腰間的匕首,然后迅速地抬手一擲,我順著他扔匕首的方向看過去驚訝地發現地上竟然倒著一只兔子。
我這幾天一直試圖抓一只兔子或者別的小動物來吃,可現在出來活動的兔子太少了,而且跑的又快,這個兔子洞我都守著看了好久了,就是抓不到,沒想到他只是這么隨便一丟,就抓到一只。
“你每次昏迷是不是都是裝的呀?為什么剛醒過來就感覺生龍活虎的?”
“也許就是因為我以前經常受傷,我的身體調試的很快。前幾天我真的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可一旦醒過來,就像休息夠了似的,就會挺有精神。”
“這么神奇?你是有精神了,連累我……”我這話還沒說完,肚子就發出了巨大的咕嚕聲。
“連累你沒吃過飽飯是吧?”李世民笑了笑,纖薄的嘴唇還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你在這呆著,我去把這只倒霉的兔子處理一下,一會兒就有的吃了。”我提溜著那只兔子的耳朵來到河邊,清洗了它身上的血跡,準備剝皮的時候,卻發現雖然這只兔子已經死了,但自己握著匕首就是下不去手。
我只好又提著這只兔子原路返回,被李世民狠狠鄙視了一番。然后嘆了口氣掙扎著自己動手把那只兔子處理干凈。
我找了根樹枝把兔子叉起來架在火上開始烤,沒多久就有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兔肉也被烤的滋滋作響。
“唔,好香啊。”我蹲在兔肉旁邊,一個勁兒的聞著,希望聞一會兒香味自己就能飽一點。
“你剛才還說下不去手剝皮,現在烤熟了你能忍得下心吃它呢?”
“這你就不懂了。吃肉是殺生的最后一道工序,你看你都殘忍的把這只兔子殺了,我要是不吃它不是白死了?我現在把它吃掉,它的肉把我喂飽了,我就能活下去,這樣它也算死得有價值。”我一邊說著一邊從樹枝上拿下烤焦的饅頭,用手掰開。
“哇!好燙,好燙!”外皮已經烤的金黃的饅頭掰開時冒出一股細白的熱氣,燙的要命,我只好左右手來回倒騰著,等它涼一些。“我最喜歡吃烤饅頭了。我記得以前每到冬天的時候,外婆都會在屋里生爐子,然后我們就可以圍著火爐烤饅頭、烤花生吃。那時候覺得這些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鄉下這種最簡單原始的吃法才能最大的發揮糧食帶給人的溫暖,快速滿足人類最原始的饑餓感。
“你家以前可是豪貴世家,怎么也會烤饅頭吃嗎?”
“這個……”糟糕,又說漏嘴了。只好硬生生轉移話題:“我給你在饅頭里再夾幾片兔肉肯定很好吃。”我把弄好的饅頭遞給李世民,他卻沒有接。
“你先吃。”
“你都三天沒吃東西了,跟我客氣什么?”
“你不是也沒有吃東西?你還要照顧我,更是辛苦。”
“誰說我沒吃東西?我吃了的,今天早上還吃了早飯……”我話還沒說完,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早飯沒吃飽而已。”
“你就別嘴硬了,我們到清河城的時候只有三個饅頭了,你看看現在還是三個。”
我聽他這樣說也不好再推辭,我不吃他也不會吃的,只好拿起那個饅頭先吃了起來。
“這次來找你真的應該帶上任其桐的那只雪梟,這樣就不愁沒東西吃了。”
“你就知道吃,萬一它再給你抓個狼崽子回來,我看你怎么辦。”
“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對付一只狼還是可以的。”
“是,是,是,你進步很大。都已經可以殺了突厥人把我給救出來了。”
聽到李世民這句話,我立刻被哽住了,看看手里的兔肉饅頭,惡心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你還在難過?”
“我不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但他的死真的不是你的錯。”
“我們不再提這件事好嗎?你先吃飯。現在你醒了,我就可以去清河城買些東西來了。再給你抓些藥,這樣你的傷好的快一些。”
“你不怕去了施言還會抓我們?”
“他要抓的是你,我沒關系。況且我們在這呆了三天了都沒人來,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大哥應該只是留了一個突厥人在這邊打探消息,他現在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找我們的。而且這么多次我們都死里逃生了,你放心,我去去就來。”
“你哪來的銀子?”
我摸出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晃,“把這個當了,不就有了。”
“這不是我送給你防身的嗎?”
“不是那把,你送我的我怎么舍得去當了。這是你大哥的。”我把匕首的頂端指給他看。
“大哥就是想用這把匕首要我的命。”李世民緊緊握著那把匕首,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所以才要把它當掉。不對,應該是把它賣掉,讓鐵匠再把它融了做成……做成馬蹄鐵,讓馬天天把它踩在蹄子底下。總之,再也不要看到就好了。”
“這能有多少鐵,手柄又是銀質的,除了做匕首,還真派不上什么用場。”
“那就打成個湯匙,這總夠了吧?只要別再是匕首繼續害人就好了。你繼續吃飯,我騎馬去清河城。”我騎上那匹攔路搶來的馬,一路奔回城里。
世子的這把匕首雖然不大,但樣式精致,材料上乘,當鋪自然給了個好價錢。我揣上錢去幫李世民買了幾帖藥,又買了些吃的,正要回去,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阿澤!阿澤!”我看清楚是宇文承基之后大喊。
“凝曦,我總算是找到你了。”他快步走過來,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別激動,抓的我好疼啊。”
“對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太高興了。”宇文承基慌忙松了手。
“你是不是看到我留在路上的記號找到這來的?”
“是,只是你的記號太難找了。下次麻煩刻得大一些。對了,我走了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阿澤,你身上現在有銀子嗎?”
“有啊,我剛去我父親的一個舊屬下府上借了些盤纏。”
“我們去雇量馬車,李世民的傷更嚴重了,怕是走不了路。”我和宇文承基一路走著,我告訴了他我們又被突厥人追殺的事。我沒說這都是世子安排的,只說是咄吉指使,反正他和李世民確實有仇,派人殺他也很正常。
“看來咄吉是很怕世民兄趕上皇上的御駕,看來他是真的要在皇上回洛陽的路上伏擊了。”
“從皇上起駕到現在已經快十天了,算算日子已經快到突厥人的地盤附近了。”
“那我們要趕快回去向皇上報信才行,這樣好有所準備。大軍剛打完高句麗,正是放松戒備,休息養傷的時候,如果突厥大軍突然來襲,一定抵擋不住。”
這個家伙和李世民一樣,第一件事都是想著去報信,他們是真心侍主,可主上對他們卻是時刻戒備。
李世民見到我和宇文承基趕著馬車一起回去時,有些驚訝,但高興居多。看來他也知道傍上宇文承基這個大款,就可以衣食無憂了。而且現在有了馬車,我們就可以立刻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