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眉嫵陪伴,隋煬帝的心情好了許多,還特意給眉嫵的寢宮賜了新名字,就叫折梅館,以解梅婕妤思鄉之情。此后幾日隋煬帝是日日呆在折梅館,若只是夜里留宿也就罷了,白日隋煬帝也很少出折梅館的大門,不是和梅婕妤賞花,就是聽她彈琴唱歌,國事真的是一點都不再理會。眉嫵當了婕妤至少還是有一個好處的,那就是終于有人頂替我給隋煬帝唱歌彈琴了。我終于可以和唱小曲兒這個行業說拜拜了。閑下來的我培養了個釣魚的新愛好,每日端著個繡墩子到丹陽宮的河邊兒上釣魚。
“凝曦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伺候我的小宮女突然慌里慌張跑過來。
“綠綺,我說了你多少次了,遇到什么事要淡定,慌里慌張的成什么樣子。”我一邊往鉤子上掛蚯蚓,一邊教訓這個小丫頭。
綠綺聽我罵她,慌忙站好,用手不住地順著胸口,等氣兒喘勻了才回話:“姑娘,皇后娘娘到丹陽宮了。”
“什么?!哎喲!”我一激動魚鉤扎在了手上。“皇后來了?她……她她還不知道梅婕妤的事吧?”我說話都有些磕巴了,皇后的手段我是知道的,眉嫵落在她手里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應該是知道了的,皇后娘娘一進宮就找皇上請安,宮人回說皇上在折梅館,皇后一聽臉立刻黑了下來,現在帶著人去折梅館給皇上請安去了。皇后最不喜歡**有年輕妃子狐媚皇上,這次梅婕妤悄無聲地的就奪了寵,皇后娘娘一定很生氣。”綠綺說的繪聲繪色的,跟親眼見了似的。這姑娘說話跟我一個路子,怎么高興怎么說,一句話恨不得擴寫成十句說。
“我們快去看看。”我丟下魚竿迅速起身,卻不小心將身后放著茶水的小幾碰到了,灑了自己一身的水。
“姑娘還讓我淡定,你看你不也是手忙腳亂的。要不要先去換了衣服?”
“沒關系,手絹擦一擦就好了。”我一邊扯出手絹擦著裙子,一邊繼續往前走。沒留神一頭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誰呀?走路不看的嗎?”我揉著巨痛的腦門抬頭。
“承乾是你啊。”
“凝曦姐姐,不好意思,我走的太急了,撞痛你了?”
“沒關系,沒關系,是我只顧低著頭走路。你急匆匆的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要找皇上去,有緊急軍情。”
“我正好也要去折梅館,一起吧。”
聽到這句話宇文承乾皺了皺眉頭,“皇上還在折梅館?”
“對啊,自從梅婕妤進了宮之后皇上天天都在她那里。”
“真是紅顏禍水。”承乾低聲罵了一句。
“你是在生梅婕妤的氣嗎?”
“何止是我,朝中誰不知道這位新婕妤深得皇上寵愛,豫州郡都打成什么樣子了,皇上連問都不問一聲。”
“怎么?又打敗仗了?”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西平王的反叛被平定之后李世民就去了洛陽。他答應給我寫信的,但我卻一封也沒有收到,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是,左衛將軍后來也趕去增援,可將軍再驍勇,手里沒兵,終究無用。皇上東征高句麗損耗了太多兵力了,朝廷沒什么軍隊了。各地駐軍又都知道洛**本打不下來,誰也不舍得出動自己的精銳兵力。這樣一日一日的拖著,這不,整個豫州都被瓦崗軍占的差不多了。”
我和宇文承乾說著話到了折梅館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況,讓太監通報了我們才敢進去。進去之后我才發現氣氛不是我想象中的劍拔弩張,蕭皇后正拉著梅婕妤的手跟她說話,見我們來了都顧不上招呼,還忙著說話。
“我正發愁丹陽宮里沒人照顧皇上,匆匆忙忙從余杭趕過來,誰知道竟有妹妹這么個妙人在皇上身邊,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安心留在靈隱寺禮佛,保佑妹妹沐浴圣恩,早日為皇上綿延子嗣。”蕭皇后一邊說著一邊轉向隋煬帝,“這就是皇上不對了,竟沒有派人告訴我。”
“朕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宇文承乾,你來見朕所為何事?”
“皇上,豫州又送來加急奏報。外面還有幾位大人將軍等著和皇上商議軍情吶。”
“皇上您有事就忙去,我來照顧婕妤就是了。”隋煬帝還沒說話,蕭皇后便催他走了。
“這……”隋煬帝有些猶豫。
“皇上,軍情似火急啊!”宇文承乾大聲說道。
“你不用喊,朕同你去就是了。”隋煬帝起身走到門口又回身囑咐了我一句,“你陪著梅婕妤”才走了。
“凝曦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曦兒你這次跟著皇上打仗,可見了不少世面吧?”隋煬帝一走,蕭皇后便松開握著眉嫵的手,轉過來和我說話。
“是,但也吃了不少苦。以后皇上再去打仗,我可不跟著見世面去了。”
“我就跟皇上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帶你出去打仗做什么?曦兒,你的衣服怎么了?”
“哦,剛才不小心打翻了水,潑上去的水漬。”
“來人,帶她到后面更衣。”
“謝皇后娘娘美意,不敢打擾,我回自己房里換了就是了。”
“不行,你裙擺都打濕了,不像話。快去換了吧。”
“是。”我答應一聲便跟著宮女到后面換衣服。
“姑娘把上衣也一起換了吧,不然和這裙子顏色也不襯。”那宮女捧著一套杏色的衣裙過來說。
我自己身上是一套緋色的衣裙,要是單換裙子是不太好看,便點點頭。
“哎呀,姑娘的小衣也臟了,不如也換下來。”那宮女幫我換衣服的時候又說。
“是嗎?小衣怎么會臟?”我有些奇怪,但自己又看不到,只好依言脫下來,換了另外一件。我剛穿好外衣,那宮女便將我換下的衣服攏作一堆抱在懷里,“我幫姑娘拿去洗了吧。”
我本來還想看看小衣哪里臟了,聽她這樣熱情也就算了,束好裙子便找皇后去了。
我換個衣服的功夫,前廳的氣氛已經完全變了。蕭皇后一臉驕矜端坐在前廳中央,眉嫵跪在地上正聽她訓斥。這才是我想象中正常的畫面嘛。
“梅婕妤,本宮剛才不是在教訓你,而是再幫你行教導之禮。你也知道要冊封為妃嬪,都是要聽皇后教導的。你之前差了這一步,本宮現在給你補上。”
“多謝皇后娘娘教誨。”看眉嫵臉色,皇后剛才絕不是教導那么簡單。
“嗯。你是庶民出身,宮里有很多規矩都不懂,本宮以后會慢慢教給你。尤其是要教你如何伺候皇上。”
“臣妾愚笨,不會伺候皇上,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哼,你可不笨。你要是笨的話,哪能才認識皇上幾天的功夫就直接封了婕妤?伺候皇上只會狐媚可不行!皇上是一國之君,日理萬機,你竟然日日留他在你的折梅館,荒廢國事,你可知罪?”
“這……這是皇上要留在這里的,臣妾……”
“你還敢狡辯?來人,掌嘴!”
“不要啊!臣妾初來乍到,很多東西不懂,請皇后娘娘見諒!饒了我這一回吧。”眉嫵慌忙磕頭。
“皇后娘娘,她一個平民姑娘家不懂得宮里的規矩,難免有失輕重的,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孫嬤嬤也替眉嫵求情道。
“是啊,姨母,皇上只是這幾日心情有些不好,才讓梅婕妤陪著開解心懷,并不是故意留著皇上的。”我也趕緊幫她說好話。
“這位婕妤還真是有個好人緣。”蕭皇后走到眉嫵跟前俯下身,托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眉嫵的臉。我第一次見到眉嫵就覺得她像極了蕭艷娘和蕭皇后,此時兩人臉對臉看著,竟覺得更像。只是蕭皇后年歲已大,又有皇后威儀,不及眉嫵那般嬌媚動人罷了。
“我以為皇上是看上你哪一點了,不過還是個替身!”蕭皇后一甩衣袖站起身來,“今日就暫且饒過你,你要時刻謹記本宮今日的教誨,明白了嗎?”
眉嫵嚇得臉色發白,慌忙答道:“臣妾明白,明……白。”
“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眉嫵還沒來得及起身,前廳的大門被人“咣當”一聲踹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竟是隋煬帝氣沖沖的走了進來,直奔眉嫵而去。
“啪!”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便上前給了眉嫵一個響亮的耳光,眉嫵的嘴角立刻沁出血來。
“賤人!”隋煬帝大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