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別墅內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游泳池。
池水清澈見底,許多色彩斑斕的金魚搖曳尾巴,愜意地游來游去,池中心有蛇龜纏繞在一起形成噴泉,正是古代四大靈獸北之玄武。
環境寧靜,空氣淡雅,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片刻之后,在李嬸的引導下,沈歡已經來到別墅的會客廳,李嬸沖沈歡溫和笑道:“姑爺,您千萬別客氣,隨便坐,喝口茶,我去通知老爺,馬上就回來。”
沈歡微笑點頭,真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隨意在一個檀香紅木太師椅坐下,漂亮的女仆將茶水端上,又自顧自喝起來。
沒過多久,李嬸又已重新歸來,滿臉笑意,道:“姑爺,等久了吧?”
“沒,這才幾分鐘。”
“老爺正在打拳,聽說姑爺已經來了,都快高興壞了,立即回去洗漱,讓我先過來,還說好不容易終于等來了姑爺,這回可不能讓姑爺再跑了……”
李嬸眉開眼笑,興致很高,看來對這個今日上門的便宜姑爺,委實是極其滿意。
沈歡干澀地笑了笑,不知該怎么接話……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是來退婚的,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人滅口?
意料之中,富貴帝王家的嫌貧愛富、跋扈囂張,并沒有發生。
出乎意料的,一切都往最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前來拜訪慕家之前,沈歡做好了各種被蔑視打臉的準備——當然,他也做好了各種簡單粗暴打回去的準備。
可他實在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局。
李嬸對他滿意倒也罷了,可從接下來的交談中,沈歡意外的發現,貌似這慕家的家主慕東起對自己也很滿意,期待很久似的。
這倒有些難辦了……
他位高權重,實力雄厚,卻又偏偏是笑臉迎人,謙遜有禮。有些話還真是難以啟齒,搞得人不好意思胡亂發飆,喊上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總不能平白無故中二吧?
縱然中二,也是要有由頭的。
沈歡腦中正千思萬轉神游天外之際,一個極其尖銳帶著毫不掩飾的高傲和蔑視的聲音,突兀響起:“你就是那賤人的未婚夫?嘖嘖,倒是長得人模狗樣……”
沈歡嘴角愉悅地玩了起來。
發飆的機會來了!
話音尚未落下,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典型的國字臉原本是正氣浩然,但大抵是因為青春期留下的后遺癥,其上布滿了坑坑洼洼,好像礦工開采礦山留下的礦洞。
慕佳海。
李嬸中意極了沈歡,自然是盡可能多的了解。
慕東起尚未趕來,她便拉著沈歡的手從衣食住行,再到喜歡什么食物、口味是輕是重,事無巨細,想到什么聊什么。
當然,沈歡也知道了不少慕若曦的事。
夏海慕家,大名鼎鼎。
家主慕東起,主母林瑜,前主母張春花。慕東起膝下生有一子二女,大姐慕佳悅,二子慕佳海,老幺慕若曦。慕若曦為林瑜所生,而慕佳悅、慕佳海的母親則是張春花。
慕若曦跟另外兩個同父異母,這原本就是個不小的矛盾,尤其是大戶人家,涉及到分割遺產的敏感問題。
更糟糕的是,當年慕東起為娶林瑜,先跟張春花離婚。離婚之后,張春花情緒崩潰,患上抑郁癥,身體也被拖垮,從此臥床不起,三年之后去世。
再有便是,慕佳海一無是處,除了逛夜店、泡泡妞,就不會干別的事兒。
慕佳悅也沒好到哪兒去。
所以,慕家這偌大一份基業,自然只能交給品學兼優,極具商業頭腦的慕若曦身上。
當然,大家族的恩怨情仇,李嬸自然不可能全盤托出。
不過瞧她說話的神色,也能推測個大概。以上種種,沈歡心底得出的唯一結論便是……這是兩個蠢貨跟一個聰明人,不可調和的矛盾。
慕佳海走進大廳。
沈歡眼睛被點亮,霍然起身,驚喜道:“你就是我未婚妻同父異母的哥哥?幸會幸會,早就聽說是您是衣冠禽獸窩囊廢,我常言道聽途說信不得,但現在看來,卻是不得不信了……”
簡單直接,直抒胸臆。
“姑爺,你——”
李嬸滿臉呆滯,錯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瞧著沈歡,驚詫地再也說不下去。
平日里,慕若曦經常被慕佳悅、慕佳海姐弟欺負,她這個打小帶著慕若曦長大的姆媽,瞧在眼里,疼在心底。有心殺賊,怎奈身份太過低微,根本沒有話語權。
先前跟沈歡聊天,雖不明言,但也大致將慕家的關系點了一下,就是存了幾分姑爺能替自家小姐出頭的念想。
但她根本沒有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猛烈!
慕佳海瞳仁驀地一縮,瞪著眼睛,就像看見怪物一般看著沈歡。
然后……勃然大怒,指著沈歡的鼻子怒罵道:“王八羔子,你算什么東西,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老子將你剁了丟到滄瀾江里去喂魚?!”
沈歡瞇了瞇眼睛,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嗎?哦初次見面,你肯定不知道,沒關系,我親自告訴你。為了讓你印象深刻,再額外奉送附加動作。”
“第一,我最恨別人用手指著我的鼻子。”
“嗷嗷嗷——”
虛影一閃,沈歡已經抓住慕佳海的手指。
慕佳海隨即發出無比凄厲的哀嚎,痛哭出聲,嘶吼道:“放手,放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慕家傾城國際的唯一繼承人,快給我放手啊啊啊——”
“第二,我最恨別人威脅我。十分不巧的是,這兩點禁忌,你都犯了。”
“所以,我必須代表國家對你略施懲戒。這一點,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改變。另外,鑒于你的嘴巴很臭,我也必須代表慕家好好管教一下……”
“你——”
慕佳海原本漲紅的臉,又被氣得煞白,咬牙切齒地瞪著沈歡。
正在此時,一個洪亮醇厚的聲音猛地自廳外傳來:“住手!”
進來的是一個溫文爾雅,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歲月的滄桑并未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毫無疑問,男人四十一枝花,說的只能是這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