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分開了二人,李元俊仍舊死活不肯認錯。李敖氣憤不過,叫下人將他捆住,請出了家法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李元熙自覺見好就收,無謂做得太絕惹來劉氏母子反彈,便開口勸住了李敖。李敖被李元熙順毛捋了,結果李元俊只是被禁足閉門思過直至太學院開學,連月俸也沒有罰。
這天晚上劉氏便做小伏低向李敖求情,順帶上李元熙的眼藥,卻被他罵了回去,索性連劉氏房也不入了,便宜了織夫人。劉氏常年獨寵專房,這回卻淪落到要獨守空閨,著實被氣得不輕。
第二天,李敖李元俊父子二人為一出《梁祝》大打出手的事,很快便在府里不脛而走。甚至還有下人拿昨夜李敖終于沒有在劉氏房里休息來說事,儼然已經把主子們的隱私當成了笑料在看。若讓事情繼續惡化下去,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流傳到街上,從而影響了敖王府的名聲。
劉氏管著內務,她本該及時出面處理這件事的,叵奈李元熙原就打算拿這事來奪她的權,早早就吩咐了人,該打壓的打壓、該賄賂的賄賂,弄得下人們皆知她司馬昭之心,在珍玉園的時候都放干凈了嘴巴,以至于珍玉園在事發之前都聽不見一絲風聲。
李元熙也不急著馬上奪權,今日狐眼那邊的小人精平安要到寶月樓找她,先處理了這個事再說。
辰初(上午7時)回到寶月樓,門面的伙計便上來告訴她有人一大早就過來了,并一直坐在東邊角落處等著她。
李元熙以為是平安,循著伙計指的地方看去,卻見是個和她年紀相仿,約莫十八九歲的男子。他這時正好放下茶杯瞧她看來,一臉的冷峻,好像別人欠他錢似的。
李元熙面帶微笑走上前去。“在下李元熙,聽說兄臺有事要見我?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男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拱手道:“我是平安的哥哥。”一語既畢,抿著唇冷眼睇著她,似乎在等她發話。
李元熙日常交際應酬,見多了這種不近人情的人了,也不跟他計較,笑著請了他到樓上雅間。兩人相對落座,坐下后李元熙將放著銀票的檀盒擱在桌上,朝前推了推,“這是你要的東西。”
平安的哥哥看了李元熙一眼,伸手要將檀盒抓過來,李元熙一手將他按住。“慢著。”
這時他就像被什么臟東西碰了一般,飛快縮回了手去,冷冷的睨著李元熙。李元熙不以為然,笑道:“這里的東西雖算不得很值錢,但也不是你說一句‘平安的哥哥’就能拿走的。連真名實姓都不肯告知,我又怎么知道你就是我要見的那個人?”
她話音剛落,平安的哥哥手一甩,一塊黑漆漆的東西“哐”的一聲扔在紅木八仙桌上。
“信物。”他言簡意賅的說。
李元熙垂睫飛快瞥了那東西一眼,見那上頭陽刻著一只狐貍的眼睛。于是將檀盒推到他面前笑道:“沒有錯了,請笑納吧。”
平安的哥哥默然把東西收進懷中,李元熙以為他要走了,便端茶送客。誰知道他這時竟開了口:
“明天會有人過來,以后有尊貴或特殊的客人來,就安排他去接待。”
李元熙瞳孔一縮,噙在嘴角的微笑變冷。“你們二當家是把我這里當成什么地方了?”
這二當家把這里當成了他家的情報處了?做著迎來送往的生意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凡機密事若在你這處泄露,就證明你這里出了問題,要是遇著有勢力的因你吃了癟,說不定哪天就給你找麻煩。生意做不起來事小,隨時保不住性命事大。
只是平安那個不近人情的哥哥實在不近人情,聽見她這么一說,連眼都不眨一下,說道:“二當家說你一定會答應。”
對,她是一定得答應,非得答應不可!甚至再無理的要求她也得去干,畢竟答應了他也只是會有殺身之禍的危險,而不答應他,則隨時就會有殺身之禍。李元熙心里生氣,把妖童本人和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李元熙擱下茶杯,瞇了瞇眼睛:“話說完了就滾吧。”
平安的哥哥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李元熙無動于衷的看著他,冷笑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還裝什么裝啊。”
她此話一出,他冰冷無波的眼睛忽然閃了一閃,便收斂住氣勢。
“二當家說大暑過后皇帝會邀請官宦子弟到御花園賞花,屆時會考察他們的課業、德行等情況,實則是要觀察有誰能適公主。”說罷,徑自出了雅間。
李元熙驟然得知這樣一個消息,竟一時緩不過神來。先不去想妖童為何能知道這些事,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么她也很有可能會在被邀之列。那么,要是不幸被選上了,就真的是大禍臨頭了。
雖然她不是自夸自戀,但是也不排除會出現這種可能性的。要不裝病不去吧?反正一個庶子缺席而已,皇帝是不會計較的。想到這里,李元熙釋然了。
出了雅間,李元熙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趁著現在店里還沒有很多客人,吩咐了管事將所有伙計召集過來,她準備好好給他們上一堂課,好讓他們知道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
寶月樓的伙計很快便聚集到李元熙的面前,李元熙沉默的梭巡了他們一番,故意給他們增加壓迫感。良許才道:“你們大概都知道了昨天小五的事情吧?”
小五就是那個被她吩咐帶口信回府的伙計。眾人面面相覷,不過還是紛紛點了頭。
“誣陷主人家的仆役,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會愿意收留。元熙不才,在京城商界上還有些名望,各位老板還愿意賣我一點面子。如今京城內已再無一家商鋪會聘請此人。不過我也不會趕盡殺絕,他不是收了別人銀子嗎,用來創業還是不錯的。”
她目光犀利地掃射了在場的人的表情,“你們中若哪個還有些不稱的想法,最好自個兒掂量掂量。我李元熙的底線明明確確地擺在那里,若有任何人再越過半步,我言明在先,下場定不會再像小五這般簡單。”
李元熙說這番話,算是好好警醒這幫人在她手底下辦事,她就絕不容許有人背叛。之所以能原諒小五,不過是因為他家的老母曾經在她被罰饑餓難忍的時候,偷偷給過她一個饅頭。別人?她可沒那慈心去饒恕。
遣走了伙計回去做事,李元熙留下了管事勞明。勞明也就是勞德老爺子的四弟,大門勞五常的四叔。
“大少有何吩咐?”
“勞四,幫我物色幾名丫頭娘子,要機靈能說會道的。我也不管她們是否忠心可靠,只要能看錢辦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