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敏之的勸說和李元熙最終喝了一杯“敬酒”的結果之下,鳳臨淵好歹放開了她。他看起來有點自來熟,不顧李元熙的反感硬拉了她坐在自己旁邊。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李元熙對此人觀感極其惡劣,并且一點兒也不想搭理他。她只想知道,為何他要找這樣的機會跟她接觸。思索間不經意瞥了鳳臨淵一眼,發覺他一直盯著自己瞧,此時朝她嫣然一笑。
“酒杯空了,我來替你倒滿。”鳳臨淵提起酒壺往她杯子里斟酒,李元熙冷冷地盯著他。
對面坐著的李、劉就在這二人的對視之下,忽然感到屋內氣氛有些吊詭。劉敏之明顯的感覺到李元熙豎起了周身的刺,而對象正是鳳臨淵。
李元俊納罕的捅了捅身邊劉敏之,對他小聲說:“小舅舅,他們這是怎么了?”
李元俊聲音是壓低了,不過哪里能瞞住對面兩人。他們紛紛抬眼朝他掃來,鳳臨淵開懷大笑。“你大哥這是小氣唄。不過是讓他喝杯酒,好像萬難一般,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說完余光看向李元熙,有點嘲笑的意味。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不喜歡閣下的頑劣性情,不想跟你喝酒罷了。”李元熙寫意的笑著,拿起酒杯對劉敏之他們說,“來,我們喝一杯。”
對面二人一時無語,哪里見過李元熙這副樣子,拿起了酒杯不禁面面相覷。李元俊不解地問:“大哥,你平常都不是這樣的啊。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不用跟鳳大哥置氣吧?”
鳳臨淵此時一臉夸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驀地欺近李元熙,臉哄上前。“難道元熙是在為我方才撫乳的玩笑生氣?”
“你閉嘴。”李元熙瞪大雙眼,臉有些紅,“撫什么乳,你又沒有摸到。”
“沒摸到你生什么氣嘛。大家都是男人,摸一摸有什么關系。”鳳臨淵一臉無辜的道。
李元熙聽他的話,一臉窘迫,心內已經對他咬牙切齒。“關這個什么事,別說了!”
鳳臨淵眨了眨眼睛:“那你胡亂生我的氣干什么?像個婦人一般,想對我撒嬌么?”
“你!”李元熙憤然而起。他三番四次把事情往那方面說,分明是在威脅自己。想到這個,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量平淡的道:“閣下今日讓我來就是為了要羞辱我嗎?閣下到底是何居心。”
李元俊眼看著二人幾乎要鬧翻的樣子,憂心忡忡的將要站起來勸架,被身旁劉敏之按住。“坐下,臨淵不是容易得罪人的性子,他自有分寸的。”
鳳臨淵這時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端正了身子,淺笑。
“我不是有心想要羞辱你,不過你的刺傷了我,我總該報復一下吧。”
“到底是誰先挑起事端的。我不來招惹你,是你先招惹的我。”李元熙避開對面二人的眼光,在看向鳳臨淵時,目光暗暗凌厲。
“誰先招惹誰還指不定呢。”不等李元熙聽這話皺眉,鳳臨淵垂眸看著自己桌上的酒杯,伸手拿了過來。“今日先放下恩怨,我是真的有心想要結識你。”
李元熙也不想再糾纏在這些問題上,看了眼旁觀的二人,她心里嘆了口氣,舉起酒杯來妥協了。“好,但愿能化敵為友。”她說。酒杯輕碰了他的一下。
鳳臨淵目光似水地流轉在李元熙臉上,忒溫柔的說:“我等你這句話等好久了。”說完一杯干盡。
席上冷峻的氣氛回溫,李元俊看了看其余三人,總覺得他們都很莫測高深,唯獨自己似乎都看不懂。
把這樣那樣的問題擱下不提,幾人推杯換盞,溫酒服歌,一時之間也和樂融融。
聽說月香正在會客,無暇分身。來媚香居本就打算一睹月香真容的李元俊十分沮喪,他對那些個妖艷女子唾棄之,他愛潔如蓮出淤泥不染的月香。他一沮喪,話也就不投機。聲妓、舞妓不投他所好,他一概擺臉色,最后弄得鳳臨淵厭煩了。
“這里的女子都是慣會曲意逢迎的,連月香也不例外。把她們想得太高潔,是會鬧笑話的。美人,你說是也不是?”鳳臨淵摟著身邊的女子,一面調弄狎玩。美人柔順的笑應著,玉質纖纖的手喂著他小點心。
李元俊臉色醬紫,“女子都是用來呵護的,你怎能說這種糟踐她們的話。”
“奇了,你不愛這些,那你來這里干什么?”他的說法令李元熙頗感意外,才曉得這個弟弟也有些可取之處。本想插話支持一下他的言論,不料鳳臨淵嘻嘻作笑,說:“她們既是妓籍,做這種事情糟踐也就糟踐了,有人憐惜便是大幸。像媚香居這樣的,做這種事都是你情我愿,再說不上糟踐不糟踐。風雅事也能被你說得這樣不堪,我看你是死書讀多了。”
劉敏之心知自己的這個外甥是個死腦筋,如今已經臨近爆發,再加之剛才喝了點小酒,幾乎是一點就著的,他不想他在這里撒氣搗亂,皺了皺眉勸道:“元俊你別怪他,他就愛拿話來堵人。臨淵也是,好端端的一場聚會,你偏要弄得這般收場么。”
鳳臨淵笑著拿起酒壺,“這么著都是我的錯,我自愿請罰。咱們干了它,你別生氣。”
李元俊憋著一肚子氣,見他識相,便也端了另一壺酒來。“好,我接受你的賠罪。干了。”說完爽快的銜住壺嘴一倒,一飲而盡。
鳳臨淵慢悠悠的笑道:“真夠爽快,是條好漢。”然后一雙狐貍眼宛轉落在李元熙臉上,“就不知你大哥是不是也一樣。”
“我大哥當然是條好漢!大哥,給我拼倒他,莫讓他小瞧了咱們兩兄弟。”李元俊酒量不好,急酒更是不行。這么一壺下來,便率先醉倒了。說完這話,打了個嗝,便趴在桌上不動了。
李元熙不看李元俊,對鳳臨淵哼了一聲:“你這是在勸酒么?”
鳳臨淵從身旁美侍手中接過裝滿的酒壺,將之擺到李元熙面前。“話少說,多喝酒。”
李元熙看著酒壺,笑了,食指輕輕彈著酒瓶。“我干了也行,不過你呢,剛剛欠我弟的那壺就還未喝,現在就想跟我拼酒?沒門兒。”
鳳臨淵哈哈大笑,“行,你跟敏之一起來,我以一敵二又何妨。”說罷舉壺豪飲,有些不羈風流。只見他一壺既罷又來一壺,整個人漸露狂態,看來是半醉了。
李元熙自知道狐眼二當家就是睿親王庶子鳳臨淵之后,便一直提防著。如今見他自己先醉了,也沒有做什么太過出格的事,便稍許卸下心防。再來劉敏之也似乎很盡興,跟著鳳臨淵也干了一壺,現下來催促她快喝,她也就只得從命了。
酒酣暢玩,時光競逝,不知不覺已月上柳梢頭。席面上算她喝得最少,她眩暈的看了看歪倒的三人,不禁呵呵傻笑。沒想到她還挺厲害的,居然笑到了最后。她哈哈大笑了兩聲,說了句“叫你惹我”,便朝鳳臨淵腰上踢將一腳。
許是喝的酒多了,李元熙忽然感覺有了尿意,便一步三顛、搖搖晃晃的推門出了房間。問守門的侍女溷軒(廁所)何往,侍女遙指院外一條小徑。
“往這里一直走便見。”
她一走,便有人緩緩爬了起來,扶著腰呻吟了一聲:“好家伙,這一腳踢的……待會再仔細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