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想看戲,誰知李元熙一句話,就把他也弄上了舞臺。這或許就叫做樂極生悲了吧?李元俊哭笑不得之余卻不能反對,誰叫他剛才說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呢。這次出行,不但沒有見到月香姑娘,還惹到了大哥,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李元俊心情郁結的騎馬回程,一路上不敢跟李元熙搭訕。
待回到家中,劉氏早已候在堂中。李元俊抬頭一看,劉氏滿面陰沉,不禁心中發虛。心想他答應大哥女服跳舞的事應該沒那么快就讓母親知道吧?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去,作勢要行禮請安,誰料劉氏擰過身去不受。她怒哼了一聲,視線越過李元俊往他身后掃了過去。
“這時才曉得回來么,整夜流連妓宅,出息了啊!”
李元熙知道這是沖著她來的,上前一步,斂裾跪在地上。“母親請息怒,是元熙沒有盡到兄長的責任,反倒與元俊一起胡鬧,請母親莫要生他的氣。請母親責罰元熙。”
劉氏見她這般知情識趣,不由得冷笑幾聲,心道是你自個兒請罰,別怪我手下無情。于是便說:“我身為你的嫡母,不能不對你嚴加管束,既然你知道有錯在身,待會罰得狠了你可別怨我。”
李元熙正要應下來,一旁李元俊再也看不下去,“咚”的一聲跪在她身側,仰頭對劉氏說:“娘,你莫怪大哥。若有錯,我二人皆有錯。要罰就二人一起罰吧。孩兒甘愿領受。”
“你——”看著他一副有難同當的表情,劉氏一口氣提不上來險些岔氣暈倒。她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錯,為何兒子要為著這個庶子跟她對著干。
李元熙扯了扯元俊的衣袖,向他搖了搖頭。“你不要惹你娘親生氣,起來吧,不關你的事。”
李元俊劍眉倒豎,甕聲道:“怎的不關我的事,大哥,妓宅是你我一同去的,娘罰你而不罰我是算什么?”說到此處,他自己就先醒悟了過來,敢情他娘是故意針對大哥的?!是了,上一次也是娘用謠言陷害的大哥。為什么他娘會變成這個樣子,連一點容人之量也無?李元俊痛心疾首的看著劉氏,“娘,大哥根本沒做錯什么,你為何偏要針對他?如果你非要罰他的話,就連我也一起罰吧……不要再區別對待了。”
劉氏實在不敢置信,雖然她的確是針對李元熙,但是那不都是為了他好么,他居然還不領情。劉氏怒極反笑,不住地點頭:“好好好,你如今真出息了。要罰一起罰是吧,那就去祠堂抄寫祖訓三百遍,沒有抄完不準進食。”
其實劉氏話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天下父母誰不疼愛兒女?要罰抄禁食,可能這一天就要挨餓了。李元熙挨餓她不疼惜,反正他有的是經驗教訓,可是她的寶貝兒子從來沒餓過一頓飯吶。只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氣苦的她只好作罷。只是她眼珠子一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向李元俊。
“平日你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現在卻成這樣了呢?我有說過要區別對待么?你就這樣看你娘親?你二人都有錯,就好好趁著這個機會反省一下吧。過幾日就要面圣了,你跟元熙可不要丟了王府的面子才好。”這是暗指她帶壞了李元俊吧?李元熙心下不以為然,口中卻恭敬的應了。
李元俊到底是個單純的孩子,這么一聽,自己心里一想,好像娘親又真的沒說過什么只要罰元熙不罰他的話,定然是自個兒誤會了她了。不覺慚愧萬分,便在地上給劉氏磕了三個頭。
“娘,孩兒知錯了。孩兒斷不該非議娘親的。娘……”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跪著了,都起來吧。”劉氏面目慈祥的說,不是先去扶李元俊,倒是去扶了李元熙。李元熙立馬惶恐的爬了起來,揖禮相謝:“不敢有勞母親。”可心里卻是分外從容,只忖道:“這個劉氏卻是不笨,如今似乎看出些端倪來了”。
劉氏的這一點細節卻李元俊見狀破涕為笑,自己爬將起來,一面想著:這才是一家人嘛,雖可能會時有誤會發生,但只要坦誠以對就一定能冰釋前嫌的。他壓根沒發覺劉氏和李元熙二人眼底下的暗涌,高高興興的拉著李元熙去祠堂罰抄祖訓了。
李元熙看著他陰轉晴的笑臉,感到十分無奈。這家伙怎么就少根筋呢,受罰挨餓還能這般高興,看你待會還笑不笑得出來。
祠堂供奉著李家祖先,因此除了李家男丁,一般人是不能進內的。故而他們倆不能叫小廝幫忙鋪紙研墨,一切都得自己動手。李元俊顯然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平常他都是小廝在一旁侍讀的,這種事做起來很生疏。待鋪好紙研好墨,恭敬地攤開祖訓手卷,執起筆來,再扭過頭去看李元熙時,卻發覺她早已寫了兩行字了。
“好快!”李元俊看著李元熙運筆如飛不禁驚嘆道,再仔細看那字,竟是絲毫不亂、工工整整的楷體。
李元熙剛好寫完一個字,輕吐了一口氣,抬眸笑瞇瞇的看向他。“你若是也能把祖訓倒背如流,你也會很快的。”李元俊感覺她的話中似另有所指,“怎么說?”
李元熙搖搖頭:“佛曰,不可說。你就別問了吧。”說罷繼續低頭寫起字來。小時候她罰抄得多了,為了少挨餓,練就了一手又快又工整的楷體,他所說的快,不過是日子有功罷了。
李元俊只是單純,卻也不笨,這時一聯想,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是了,他的確依稀記得小時候大哥經常犯錯被罰。想到這里,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縱筆在宣紙上疾走起來。
就這樣,他們一連抄寫了一個上午。饒是李元俊這種用慣了筆的,都覺得吃不消。一來是太累了,二來不斷重復著單一的文章實在很枯燥。久了,他便忍不住時時停下來休息。然而每當扭頭去看李元熙時,卻發覺她一刻也不曾停過。他不禁暗自佩服,也下定了決心要向大哥看齊。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時辰,外面萬家都開始燃灶煮食。李元俊因為宿醉胃口不佳早膳只用了一點,如今早已饑腸轆轆。再加之硬是跟著李元熙不休不止的用了兩個時辰的筆,手上酸痛無比,實在再難支持下去。他艱難的擱下筆,揉著手臂往后一臥,倒在竹席上便不動了。
李元熙聽見動靜。“支持不下去了?”
“讓我休息一下吧……”他還要說下去,肚子卻率先發出了抗議。李元熙手上頓了一頓,扭過頭去看著他,見他揉著肚子可憐兮兮的,不禁哈哈大笑。“你還笑。”李元俊不滿的說。
“好,那我不笑了——老實說,其實我這是被你感動的。”李元熙見房中有些暗,便擱筆斂裾而起,用火折子點亮室內的燈。李元俊躺在竹席上,看著她的臉湊到燈燭之旁,妖冶的燭光映得那張臉柔和而嬌媚,他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所見的女服的他。
“大哥,你真漂亮。”他沖口而出。
李元熙燭光下的臉似乎有一絲動容,她轉過臉來,背光而看不清神情。“干嘛忽然這么說?”
“……就是,忽然想起你昨天晚上穿女裝的樣子了……可惜當時喝醉了記不太清楚。不過下次聚會,一定得看清楚了。”他坐起來傻笑著說。
“我也很期待你穿女裝的樣子。”屋內兩人對望了一眼,會心一笑。
與此同時,劉氏正站在門外一臉震驚。她是因為心軟怕李元俊挨餓才過來的,本想著讓他辛苦一個下午,到晚上就放了他二人了,誰知道來到門口,卻聽到他們說這樣的話。他們兩個到媚香居去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說要穿女裝?!而且元俊居然還說李元熙“漂亮”?!天啊,他、他不會是帶著元俊去尋兔兒爺了吧?這個賤.種竟敢教唆她兒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來?!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一下讓劉氏忽然想到,李元熙三番四次推拒她送去的通房,且從不讓人近身伺候,房里女子幾乎絕跡——難不成……這家伙是個斷袖?!這個結論一出,劉氏狠狠倒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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