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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化身蛇顏

番外:八千詩

“姐姐,那個乞丐叔叔又來了,我們去看看他好不好?”

絲柳木輕搖了幾下,一張雌雄莫辨的小臉從樹上微微探出來,一頭青絲用黑色發帶高高束起,嘴角掛著慵懶笑容,勾起鳳眼朝下瞥了一眼又闔上,半夢半醒的沙啞嗓音輕輕傳來:“小遷,記住穿了男裝就要叫我哥哥,乖,讓哥哥再睡一會。”

“哥哥真壞,說了帶小遷出去玩的,結果自己爬到樹上睡覺。”樹下的女娃嘟起小嘴,大眼眨巴眨巴的想擠出點淚來,可是樹上的少女只是嘟囔了幾下又翻了個身,輕微的鼾聲很快傳了下來。

“壞哥哥!小遷自己找叔叔去!”女娃朝圍墻那邊又看了一眼,小腳一跺,搖晃著身子慢慢推門而去。

……

“小遷,哥哥睡好了,帶你去吃甜糕怎么樣?遷,遷?”禾詩撥開樹枝挑了下來,地上還有之前給妹妹買的轉輪,現在轉輪依在可人卻不見了蹤跡,“小遷,你在哪里?”

乞丐叔叔?禾詩回想起之前隱約聽到的聲音,莫非又是那個蹲在巷口里的大胡子男人?糟了,那巷子一直有流民在鬧事,妹妹危險!禾詩臉色大變,快步朝外跑去,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妹妹還沒回來必定出事了。

才跑進巷口她就驚呆了,年幼的妹妹雙目緊閉的躺在地上,早上親手給她穿的白色夾襖已經染上了鮮血,一個骯臟的男人正覆在她嬌小的身體上,身子微微起伏著,他烏黑的臉還壓在妹妹的耳側。

“你這個畜生!我和你拼了!”禾詩發出小獸般痛苦的嚎叫,瘋了似的撲過去。那男人體型高大,她只有用全身的力量才能將他從妹妹身上撞開,手腳并用的朝著他的腦袋打去,可是怎么打都覺得力道不夠,干脆張嘴狠狠咬去。

“唔,唔。”身下男人發出痛苦的聲音,聽在禾詩耳里卻想到妹妹的遭遇,做出這種事就算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我咬死你!壞人!”因為嘴巴咬在男人的脖頸上,禾詩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破碎的嗚咽,悔恨的淚水沿著臉頰流入嘴里,也滴在男人的身上。

“不,不是我。”男人掙扎著想要推開她,可是身上的傷勢實在不允許他挪動分毫,剛才那些人留下的傷口已經因為身上的少年而重新撕裂開來,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不行了。

“哥、哥哥?!”耳邊忽然傳來軟軟的童音,原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妹妹睜開了眼睛,伸出白嫩的小手朝自己探來。

“小遷,小遷你怎么了,別嚇我。”禾詩朝男人的腹部狠狠踹了最后一腳,急忙抱住妹妹查看傷勢,這才發現那些血液似乎都是從外面噴灑上的,禾遷的傷勢并不深,只是撞到了后腦一時昏過去了。

“姐,不,哥哥,我沒事,是乞丐叔叔救的我。”

“叫姐姐,是姐姐對不起你。”禾詩把妹妹揉到懷里,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吞著空氣好讓自己好過些。

“姐姐,快來幫忙,叔叔他昏過去了。”

原來這個救了禾遷又被自己打暈的男人就是乞丐叔叔,等他醒來時便向大家詳細描述了事情的經過。原來禾遷才進入巷口就被鬧事的流民抓住,在他們揚言要殺死這個小貴族泄恨時,才被一直侍機蹲在路邊的自己所救。其拯救過程的慘烈男人沒有說,只是最后在大家的逼問下才道出了他的姓名來歷,他叫榆鐵木,來自赤域沸羅城,遇到歹人才流落至此。

緣分就猶如榆鐵木頸邊的牙印一樣來的突然而又深刻,榆禾兩家的祖上竟然曾是世交,只因禾家這些年四處漂流才漸漸失去了聯系,兩家終于因此結為親家,親上加親。

只是婚禮那天還鬧了場小誤會……

“姐姐,我不喜歡這個哥哥,你為什么不和乞丐叔叔在一起。”脆脆的童音傳來,禾遷的眼里夾帶著些許敵意,小手攔住眼前著鮮紅嫁衣的兩人。

“呵呵,小遷就那么喜歡乞丐叔叔嗎?姐姐會告訴乞丐叔叔的。”禾詩臉上浮現頑皮的笑意,故意歪著頭朝鐵木打量來。刮掉胡子后的榆鐵木是這么的年輕俊朗,也著實委屈他一直被當叔叔這么久。

婚后夫妻生活美滿幸福,直到那一天的到來,鐵木出現黑絲后的第五天,她聽到了公公和婆婆的對話……

“黑絲?怎么會是黑絲呢?異人可沒有看錯?”

“可不是嗎,老爺!真是急死我們了,而且那位大人已經知道了,老爺你看怎么辦?”

“什么!已經知道了?這么快!”屋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榆老爺的聲音很快又傳了出來,聲音是那么的冰冷和決絕,“絕不能把他們留在這里,要他們快走。”

“媳婦也一起嗎?老爺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嗚嗚……”

“一起!快收拾東西要他們走!”

就這樣短短的幾天時間兩人被趕出了赤域,卻不知一封家書早就先一步到達娘家,等她深夜趕到頑石城便遇到了更為寒心的一幕。

禾家的大門緊閉著,見著他們的馬車來了才有管家帶著繞到后門,父親的身影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看到自己時眼中似乎有晶亮劃過,但很快就變為冷淡和無情。

“你滾,以后我們禾家沒有你這個女兒,你不要姓禾了,從此再也不要踏入我們頑石城一步。”父親的話是這樣的決絕,帶著刻骨的殘忍,揚手指向城外,連她踏近一步的機會都不給。

車上隱隱傳來呻吟聲,糟了,鐵木又發病了。

“爹,我求你,讓我們過了這一個晚上,明天女兒就走,鐵木他……”鐵木的呻吟越來越大,聽得心都要碎了。

管家的臉上顯出不忍,彎著腰站了出來,小心翼翼道:“老爺,老爺,小小姐一直鬧著要見大小姐,我們攔都攔不住,不如今晚……”

“什么大小姐,今后我們禾家就只有一位小姐,你趕快給我關門,轟他們出去!”

“爹!!”

“還不給我滾。”大門重重的合上,隔開的不僅僅是最后一面,這一隔就是十五年。

……

十五年后,兩域邊界流放地。

“詩,醒醒,醒醒,你怎么又哭了?”

禾詩翻了個身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十五年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一切仿佛還停留在那年的絲柳木下。只是她依舊,而鐵木卻真的老了,多年的病痛折磨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老的多,誰都不知道明天是痛苦的繼續還是末日終結。

“阿鐵,我沒有哭,我是在笑呢。”禾詩抹了抹眼角,臉上又揚起堅強的笑,輕撫著微凸肚子柔聲道,“我夢見石妹妹了,她在夢里哭了,我這做姐姐的當然要陪她一道哭呢。但是哭著哭著她就對我說了件事,聽完以后我就不想哭了。”

禾詩的目光變得有些迷蒙,似乎陷入某種美好的回憶中,鐵木不忍打斷她,等了好一會才聽見她繼續說道,“石妹妹說她遇到了小遷,還幫她和木牙成親了,你說這夢是不是很好笑,我笑著笑著就醒了。”

“不是夢,一定是石丫頭在某個地方向我們說這事呢。你要保重身子,等那丫頭回來時見見我們的娃娃,她就要做姨姨了。”

“恩,我們一家人在這里等她回來,希望她能平安。”

妹妹,平安……

微風打著旋兒劃過金葵木,樹下蜷縮的少女吐出喃語,嘴角揚起笑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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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番外本應該在第56章完了以后就發的,可是一直不滿意,才留到了現在。呃……祝大家圣誕快樂,元旦快樂,新年快樂!

浦若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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