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又亮。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靜靜地灑在這間病房的時候,云卿就醒了過來。
昨夜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很多跟小泥有關的事情。有些事情其實他心里早就明白了,有些話不應該一直藏著。他看著那個趴在自己身邊的小小的身軀,依然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暖暖的笑。不過,看到她近來瘦削很多的臉龐,他又心疼了。不管怎么樣,在他看來,微胖的小泥是最美的。
旁邊的床上睡著簫泉,眉毛依然皺著,即使睡著也是心事重重。他應該是在擔心玄遠和玄靜吧!玄遠帶著她離開,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用什么辦法治療。
再邊上……床上居然有人!云卿一下子又警覺了。近來發生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身處的跟霍格沃茨沒什么兩樣,處處都是危機!他仔細一看,終于辨認出那個人居然是玄靜!那玄遠應該也在這兒了吧?果然,再過去一張病床上睡的就是玄遠了。玄遠不是沒有受傷嗎?難道在他帶著玄靜離開的途中又發生了什么事情?云卿想著想著,覺得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不早了,該起床咯!”爽朗的聲音,音色卻很是陌生。同時,窗簾被重重地拉開,刺眼的陽光頓時刺痛了云卿的雙眼。閉上眼睛,淚水不由自主地流出。
小泥也被吵醒了,一行來迷蒙的雙眼居然看到了云卿在哭,嚇壞了:“啊學長,你怎么了?是哪里很痛嗎?我壓著你了嗎?”
“學長……”云卿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我沒事,誰來了?”聲音悶悶的,可是現在顯然不是講這些的時候。
“啊……這么早誰呀……我還要睡呢!”簫泉依然閉著眼睛,翻了個身,然后忽的大叫:“啊!好痛!”看來翻身的時候又碰到傷口了,“啊!我怎么睡著了!現在怎么樣了?”
“一大早就唧唧呱呱,看來你小子果然是輕傷!”站在窗口的人不客氣地說。
“師叔早!”玄遠已經穿戴完畢,精神奕奕地向師叔行禮。
“啊,玄遠你回來了!玄靜怎么樣了?”簫泉這下才完全清醒,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噓……”玄遠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指了指依然在沉睡的玄靜。簫泉這才看到玄靜也在這個病房中。沉睡中的玄靜比清醒時多了分淡然少了些靈動,面色較云卿更為蒼白,長長的睫毛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什么不安。
“唉,身體都這樣了,還回來干什么?小遠,把她叫醒吧!睡著都不安,真不知這個丫頭都在想些什么!”
玄遠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聽從了師叔的命令,“靜兒,快醒醒,天亮了!”
“嗯?”細弱春風的呢喃。果然玄靜沒有睡得很熟,才輕輕的呼喚了兩聲就把她叫醒了。只是,雖然眼睛已經睜開了,目光卻還沒有找到焦點,只是茫無目的地四處飄忽不定,終于聚焦于近在咫尺的人,“師兄?”
“嗯。你累了,不過還是再堅持一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玄靜點了點頭,想要起身卻找不到自己的力量,沒辦法只好用眼神請求師兄的幫助了。玄遠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又細心地為她放好靠枕。
“好。相信大家對于這次的事情還有很多疑問,就由我為大家來做一個簡單的解釋吧。我是玄遠和玄靜的師叔,五行道人,也就是天機的師弟。在好幾年之前就受師兄之托潛入暗夜組織,盡全力接近無極妖道,弄清楚他們想要干什么。”
“那你弄清楚了嗎?”簫泉問。
“算是吧!弄清楚了一點,你們也看到我是編外人員了,說明我正在逐漸成為無極的心腹。可是你們幾個鬧了這么一出,我要是不出來救人,你們一個個的都得死在那兒了,沒辦法,幾年的潛伏都白費了……”五行看起來很是惋惜的樣子。
“師叔,你應該不管我們的!你得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啊!”玄靜忍不住出聲,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有氣無力。玄遠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給她傳輸真氣。
“我要是不管你們,天機師兄準會殺了我!再說,該知道的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你們猜猜?”他得意地賣了個關子。
“師叔,注意場合。”玄遠冷冷地打斷了他的炫耀,二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師徒。簫泉心里過了一下,覺得還是玄啟跟這個五行道人的感覺比較像。
“切,混小子,跟你師父一個模樣!我發現,這個五行和他的暗夜其實隸屬于一個更龐大的組織,而組織的首領至今無人知曉,只知道是一個有著千年邪魄的妖人。”
“啊?千年邪魄?”自持淡定的云卿也不禁啞然失色了,作為歷史系的他偶爾也會涉獵一些于科學不符的書籍,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千年邪魄”。這會是一個什么東西?
可惜,五行道人看起來并不想在這上面過多解釋的樣子,繼續說道:“但是千年邪魄被一種來自上古的力量給封住了,于是有些人就希望能夠用魂魄解除封印,讓邪魄能夠重回人間。到時候,血洗人間、哀鴻遍野、生靈涂炭。不過,就他們的說法,這個世間也可以建立新的秩序了。”
“這不是變態嘛!”簫泉脫口而出。
小泥聽到這句話,想到自己曾經也成了這些人的幫兇,悲從中來,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邪魄在人間流連,需要有一個合適的載體,這一次它選擇的是一個女孩的身體。那女孩擁有一雙紫色的瞳孔,從小被家人視為詛咒,而她也在年幼時即用這雙紫瞳殺害了自己的父母。當時的道人就推測她的體內有邪魄,只不過邪魄在沉睡中。而這個女孩自己應該并不知道這回事。”
“當時的道人?難道這個女孩已經存活了很久了?”玄遠又注意到了一般人不會注意的地方。
“嗯。這個女孩應該是出于很多女性都羨慕的狀態——永遠十八歲。邪魄可以讓她不老不死,而她的作用就是作為邪魄寄居的容器,讓邪魄慢慢地吸收滿一千個魂魄直至蘇醒。在邪魄蘇醒之前,她會一直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在我們周圍,直到她的意識為邪魄所替代。”
“什么?那她難道都不會對自己異乎尋常的身體感到奇怪嗎?她周圍的人還怎么跟她相處?”簫泉又被驚嚇了。
“我們懷疑這個女孩是以一種類似蠶寶寶睡眠的狀態生存的。出來活上幾年,換個地方,忘了之前的事情,又活上幾年。不管怎么樣,都可以與時俱進哦!”五行又忍不住說起了笑話,“可能還跟白毛女一樣在深山老林里面有個窩,一被人發現不對就躲起來,翻兩座山,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再活兩年。”
不知是這個笑話太冷還是大家都沒心情,五行的話并沒有引來想象中的笑聲,他幽怨地看了看眾人,最后只看著玄靜:“靜兒,都怪你。你看,你一弱,師叔的笑話都沒人捧場了……”那唱作俱佳的效果倒引起了一陣低低的發笑。
“師叔……你不知道我沒力氣笑嘛,還逗我。回頭我動力不足當機了,看你怎么像師父交代。你不要忘了,師父會廢了你的!”玄靜被玄遠輸了小半天的真氣了,終于有些力氣了。
“哈哈,還是靜兒最體貼。再說正事,其實關于那個女孩的生存模式,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測。除了紫瞳、不老不死和邪魄這幾點,我確切掌握的消息并不多。本來,憑著紫瞳我們想要找個人易如反掌,可是偏偏最近這個美瞳火的……擦,氣死我了!”五行看起來在這一點上吃了不少虧了,說起來就是一肚子火。
玄遠忍不住笑出聲了,“師叔,公共場合,注意言行,繼續繼續!”
五行又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虧我從前待你這么好,你就不知道心疼我!最近學校這么不太平,我們開始懷疑這個女孩可能也在這個校園中。這樣的人,就算遇到了也不一定會認出來,所以你們接下去要倍加小心。我們設想的最佳的情況,自然是找出那個女孩,然后在邪魄蘇醒之前就毀滅它!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要怎么毀滅?”這是小泥醒來之后的第一次發言,聲音也不似以往的俏皮了。這下大家才意識到,今天的氣氛這么沉悶,主要就是平常的開心果今天都沒有說話。以往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管面對什么樣的境遇,也總是有說有笑的。可是如今……唉,每個人的心里都在嘆氣。幸好,沒有失去伙伴,不然現在就不僅是嘆息了。
“怎么消滅?這個問題……問得真好!只是,我們也還沒有找到辦法。你想啊,上古的力量,那可是神仙啊,他們都沒有辦法,僅憑我們幾個凡夫俗子,談何容易呢?不過,只要找出來了,一切都好辦啊。大不了移到蜀山的圣地中再次封印,是吧?哈哈……”五行一下子被這個問題問倒了,只好東拉西扯地打哈哈。“那你們繼續療傷休息吧,后續處理玄遠也可以負責。我得回下蜀山跟師兄匯報商量一下了!”說完,這個有點瘋瘋癲癲的中年人居然從窗戶一躍而出,消失了……
聽完一席話,大家都沉默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現在這樣的情況,可真是危機四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