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甜丫正在給花草澆水,
雨池和甜丫一起在院中的木架下種了棵葡萄樹,葡萄芽長得正歡。這當然都是甜丫的功勞,雨池是養什么什么都活不了,在她把第N株買回來的仙人掌養死之后,媽媽忍不住說,如果讓她生在農民人家要我種田,估計會餓死。所以她對能干的甜丫實際上很有點崇拜的意思,甜丫可以繡出漂亮的枕套,也非常的會照顧植物,她從小對刺繡就有天份,還給雨池繡了個非常精致的荷包。
一個紫色的身影出現了,是楊霆,雨池知道他娘的忌日就在這幾天,所以見他來就給他把院子空出來,給他一點空間,想必他并不喜歡人家看見他的哀傷,這個男人堅強得讓人心疼,作為莊主他肯定是不會隨意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情緒的。
楊霆看見長勢喜人的葡萄藤,有點愣了,指著問是不是她栽的。
雨池點點頭:“是啊,葡萄藤長得快,甜丫選了最好的種,也許今夏就能鋪滿這個架子。”
楊霆默然,覺得這個院子現在生機勃勃,很多年都沒有人這么用心地打理娘的小院了。讓他來到這個院子時,連感傷都淡漠了許多。
他突然道:“娘要是看見這院子如今這么熱鬧,肯定會很高興的。”說完便怔怔的出神。
聽著他這么說,神經堅韌的雨池也有點感傷了。
她想起了疼她的爸媽。雨池老愛和爸媽頂嘴,有時候氣得老媽拿著鍋鏟子就追著她要打,她腿快,老媽就停下來直喘氣大聲跟爸爸抱怨:“這丫頭怎么長的?跑得跟兔子一樣快,送她去當運動員算了!”
現在想來雨池真是覺得不該,他們那么愛她,總是讓著任性的她。而她從小就是個淘氣包,闖的禍老是要他們收拾爛攤子,媽媽老是抱怨說,虧了,這生個閨女跟養了個兒子一樣辛苦。長大了,老大不小的,兩老想抱外孫都想瘋了,就指望著她這唯一的女兒結婚早點生個孩子給他們帶,而她一直也都不體諒他們的苦心,任性而為地一個人過得隨性。現在到了這遙遠的古代,也不知父母過得怎么樣了,今后還有沒有機會孝敬他們……
楊霆突然道:“你去幫我準備些香燭吧。”
說著,在老棗樹下坐了下來,不再出聲,神色黯然,一雙眸子更是深得似海。
山莊門前,雨池瞪著眼前這匹趾高氣昂,通體烏黑神駿非常的大馬。
見她要靠近,就用它的大鼻孔噴氣,咴的大叫一聲,聽起來很有點瞧不起她的意思。
雨池哼了一聲,真是馬如其人,主人冷馬也是冷冰冰的,她可不想用熱臉貼它的冷屁股,就轉身走到一匹雪白的小母馬身邊。用手撫mo著它脖子下那特殊的一圈黑毛,這是為她準備的一匹溫順的小母馬,個頭也比楊霆和尚陽的馬小了許多。雨池以前去內蒙旅游時學過一點騎馬,所以雖然騎術不精,也不至于會摔下馬來.
冷尚陽則是一匹棕褐色的馬,只有一蹄是雪白的,耀眼非常,很是漂亮。
尚陽看雨池正在生一匹馬的氣,忍住笑意道:“池丫頭,跟馬斗什么氣?”
雨池用鼻子哼了一聲,斜了一眼那拿鼻孔看人的黑馬:“沒見過這么狗勢的馬,哼,不就長得漂亮點嗎,有什么了不起?”
冷尚陽笑了出來,用扇子指了指黑馬道:“小心,它聽得懂你在罵它的。它叫‘追風’,除了大哥,任何人都接近不了它。”
雨池心里鄙視了那死馬一下,好俗的名字!向他的馬看去:“那它叫什么名字?”
“流星”伸手拍了拍流星的馬脖子,流星打了個噴鼻拿腦袋蹭了蹭他的肩頭。冷尚陽笑道:“你的這匹還沒有名字,你給起一個吧。”
雨池摸了摸我漂亮的小母馬,想了想,道:“那就‘白玫瑰’吧。”
“白玫瑰?”冷尚陽修長的手指撫著他完美的下巴,今天他一身的白衣,當真是玉樹臨風,不愧是‘萬人迷’的好材料。
“這是一種花的名字,很香很美麗,代表愛情和圣潔。”
冷尚陽迷惑的道:“沒聽說過,長什么樣子?”
雨池道:“下次我畫給你看吧,在很遠很遠的國度就有這種美麗的花朵。”
冷尚陽更是驚訝:“你見過?”
雨池趕緊干笑道:“呵呵,機緣巧合而已。”
楊霆灑脫的走了過來,帶起一陣風,他換了身衣裳,一襲淺紫的長衫,凸顯出他挺拔的好身材,額前一條深紫的絲帶扎向后腦,黑發在風中飛舞,黑如深潭的眼眸向雨池看來,她頓時心漏跳了一拍。
雨池感覺自己又要流口水了,這兩個俊男,天天謀殺她的視覺細胞,現在她看男人的眼光越來越挑剔了。
楊霆、尚陽、雨池,三人騎著馬,來到一個山崗前。
野山坡上是滿山的山花,綿延不絕,微風拂來,花浪漾了開去,美得動人心魄。
雨池被這美景震得呆住了,不禁把馬速放慢,漫步在這如夢似幻的花海里。
楊霆騎著‘追風’走在她旁邊,道:“母親生前非常喜歡花,所以父親把她葬這里。”
花海包圍著一座合葬墳,墳的規模很大。
冷尚陽幫著在墳前擺好了香燭,點燃了香,楊霆默默的燒著紙錢。
娘......這么多年了,只剩下我一人,大哥和爹,你們都在一起了。有些事情我一直都不明白,但是到了今天我還是沒查到真相......
看著黑色的紙灰,在風中凌亂的飛舞,他的心里有著說不出的痛。
看著他俊美無匹的側臉,和濃密睫毛掩蓋下的悲傷的眼神,雨池的心里不禁想起了那首《丁香花》,此情此景,她用柔美的聲線,輕輕唱了起來: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憂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當花兒枯萎的時候,當畫面定格的時候,
多么嬌嫩的花,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飄啊搖啊的一生,多少美麗編織的夢啊
就這樣匆匆你走啦,留給我一生牽掛
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那漫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嗎?
你聽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愛的歌謠啊,
塵世間多少繁蕪,從此不必再牽掛.
.....................
院子里栽滿丁香花,開滿紫色美麗的鮮花,
我在這里陪著她,一生一世保護她
一曲唱畢,淡淡哀傷的歌聲似乎還在耳邊回響,沒人說話,也沒人動一下。
楊霆的母親一定也是個和丁香花一樣美好的女子吧?是不是也有著一個哀怨美麗的故事呢?而今她已長眠地下,這世間的紛紛擾擾,再也與她無關,不過如果她泉下有知,是不是還在為她的愛子憂心呢?我看不到楊霆的臉,可是他站在墳前的背影愈發挺得筆直。
冷尚陽走過去,輕輕拍了兩下楊霆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先向山下去了。
雨池遲疑了一下,側著身也想退下,卻看見楊霆身側緊握著的雙手,骨節泛白,透露了他內心濃重的哀傷。
雨池的心沒來由的一緊,突然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握住了楊霆的雙手,他渾身一震,雨池也是身子一顫。楊霆幽深的雙眸直直的看著她,她頓時慌亂的松開手,垂下雙眼不敢看他,吶吶道:“我、我只是想、想你的手不要握那么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真是越描越黑,干脆轉身跑下了山坡。
看著漸遠的纖細背影,楊霆的眼中含著一絲痛楚。
“娘......我不能,我再也承受不起......”
來到山下,卻不見了冷尚陽。
左側一棵樹上,傳來他閑散的聲音:“池丫頭,我從不知道你唱歌是那么的動聽。”
冷尚陽嘴里叼著根草,翹著個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身子斜靠在樹干上,一派的悠閑樣。
雨池向他走去,任風中飄著的柔嫩的花瓣嘻戲在她的身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倒是知道你的蕭吹得超級棒!”
冷尚陽一躍而下,風姿綽然,白衣似雪。
雨池哈哈一笑:“那些丫頭嘴里,你可是個全能啊。”
冷尚陽摸了摸挺拔的鼻頭,笑道:“人長得好看真是沒有辦法。”
雨池拿起一把花向他扔去:“給點陽光你就燦爛!”
這花海里,美麗的憂愁與淡淡的快樂蕩漾在她的心間。她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救出何老夫婦,他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回到愛她的爸爸媽媽身邊,她不知道......
如果她真的回到了她的時代,這些人,這些事她會不會想念?
只是心里已經記下了,尚陽令人心跳的笑容,楊霆堅毅如海的眼神
來這里半年了,如果不去想那令人頭疼的***使命***,她這個不稱職的丫頭還算活得逍遙自在,她當然知道那是因為楊霆和冷尚陽的特別關照,莊里沒人敢動她,只是,這樣會不會更引人嫉恨呢?
她到底怎樣才能又不傷人又達到救人的目的呢?
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命運不可違,那就一切聽天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