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池正托著下巴坐在桌邊呆呆出神,門外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呆了一下,一時間想不起這聲音是誰?她在古代還沒幾個熟人啊!
敲門聲已經響起:“雨池姑娘,你病好了么?請開開門。”
雨池恍然大悟,原來是趙儒明啊。他怎么會在這里?
她起身去開門,門外趙儒明滿面春風的搖著一把扇子,扇子上還墜著她設計的小豬墜子。雨池道:“托王爺的福,見好了,什么風把小王爺給吹來了?”讓開身讓他進房,楊霆也跟著進來了。
雨池看了楊霆一眼,她還以為他去找王毅了呢,怎知把這小王爺招來了。
“呵呵,公事在此地,碰巧看見楊兄的暗記,才知道你們也在這里,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
在桌邊讓了座,雨池給他們都倒了杯熱茶奉上。
“什么公事?還需勞您大駕?”
趙儒明哈哈大笑起來:“瞧雨池姑娘的這一張利嘴。”手利索的一收折扇向她一指,搖著腦袋看著楊霆,楊霆向他微微一笑。
“這公事說起來剛巧和你還有有點關系呢,呵呵,我奉命來剿烏山寨。”
雨池一愣,烏山寨不就是頭頭大哥他們嗎?
“那烏山寨的頭頭崔力綱屢次率眾劫大戶人家,近次又剛巧劫了我娘家親戚,我娘氣憤不過,所以我就來了。”
原來那家伙叫崔力綱啊:“現在如何了?抓到了?”
“還沒有,不過已經把他們給圍了,近日就把他們這些為非作歹的家伙統統給剿了。”
“這寨子里還有許多的無辜老少呢,如果給剿了,大人沒了,孩子們怎么辦?都成了孤兒,四處流竄,一來可憐,二來增加當地俯衙的負擔啊。”
趙儒明喝了口茶,想了一下:“以你之意,該當如何?有什么更好的建議?”
他們也是劫富濟貧,何況也沒有真的傷害到她:“這剿匪之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本不該插言,但是看著這些孩子的份上,可不可以招安?”
趙儒明笑了起來:“雨池姑娘,這崔力綱可不是吃素的,脾氣拗得很,我看未必行得通。如若是真的招了安,那還真是為一方除了害,他們近年來勢力越來越大,人數已經近二百來口了,已經引起了府衙的警惕。”
“當地府衙已經與那崔力綱協商過兩次了,為的就是安撫一方百姓,他們這么折騰下去,官府也不省心,但是都被那不知好歹的潑皮給拒了。”
雨池暗想,要我是山賊我也不干哪,誰傻啊?這古代的政府今天這樣明天那樣,換個官就是土皇帝。被招了安,受管制不說,同樣的受欺壓,搞不好日子還不如現今呢。
她給他們又添了茶:“如果小王爺準允,讓小女子一試如何?如若一試不成再想他法,這人命不到不得已時,還是少傷為妙啊。”
***奇了,雨池姑娘,他們得罪了你,你為什么還要給他們求情?”
雨池淡淡的道:“我不是為這些匪徒們求情,這招安之事也是利于社稷,安定一方民居之事,是在為自己積福,為朝廷樹立威信。而我看不得孩子們流離失所,淪為乞兒。這山賊不肯歸降其實也可以理解,誰都要生活,但是官府在某種程度上招了安卻并沒有實際上的解決他們的生存問題,同時還要受到管制,那又如何說服他們呢?”
這跟去向別的企業推薦項目是一個道理啊,你不根據對方需求拿出可行性方案,就知道空口白憑的說招了安如何如何,誰鳥你啊?人家還有那么多張嘴等著吃喝呢!
“而他們并沒有真正傷害到我,我有言在先,這招安要借小王爺你的光,要你撐腰,成了自然算你的。”雨池說著定定的看著趙儒明的雙眼。
趙儒明愣了愣,呵呵笑道:“我們雨池姑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好吧,如果真招安成功了,那我確是立了大功一件呢,我還要感謝你才是。”
雨池頑皮的指了指她的心臟部位:“你又錯了,我是‘沒心沒肺’的。”
雨池讓趙儒明先退兵十里,官兵一退,山寨探子立時報了上去。
崔力綱苦思冥想,不知道朝廷此舉意欲何為,這時又有人來報,前日那逃掉的小娘們又上山來了,崔力綱一聽,豁然起身。
崔力綱站在哨樓之上看著悠閑的伴著山風踱上山來的兩人,仙姿凌凌,男的俊,女的美,真如畫中走出的一對人兒般,不僅看得呆了。
楊霆陪著雨池悠閑的向山寨走去,遠遠見崔力綱站在望樓上,她便笑盈盈的沖他揮了揮手,格外的熟絡。
崔力綱臉僵了一下,想起那日斗酒自己輸了的事,不悅的哼了聲,但既找上門來,自己又豈有退縮之理?
等他下得樓來,雨池已經笑瞇瞇地站在那里等他了。崔力綱挺直了腰也不看她,只是防備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楊霆,又抬眼望天去了。
雨池清了清嗓子,道:“崔寨主別來無恙。”
崔力綱哼了哼:“無恙。”
雨池笑道:“近來天還未暖,小心身體不要著涼才好,病了也要勤快吃藥方才好得快。”
崔力綱愣了愣:“什么?”
雨池笑道:“我有一秘方,對這鼻炎導致的哼哼病最是靈驗。”說完調皮的盯著崔力綱。
崔力綱忍不住臉紅了一紅,楊霆忍住了笑,看向雨池的眼中卻帶著笑意。
崔力綱繃著臉道:“此來有何貴干?”
雨池道:“慰問一下老朋友啊,再怎么說我在寨子里的時候,你對我都是‘禮遇’有加啊。”
見他不說話,雨池又道:“崔寨主怎么讓客人站著說話呢?我這一場病還沒好全,就念著來看你,腿還酸著呢。”
崔力綱只好道:“里邊請。”用手讓了讓。
楊霆和雨池在大廳坐定,山寨的一干人員馬上跟了進來,雨池沖彭大個和劉二他們笑了笑,他們也高興的沖她直咧嘴,余光一掃,見頭頭大哥一臉黑的正看著他們呢,馬上換上了一臉強裝出來的厲色。雨池暗自好笑。
雨池悠閑的喝了口阿梅端來的茶,阿梅偷眼看看她,不敢作聲。
雨池問道:“阿梅啊,那天頭頭大哥什么時候醒的酒啊?”
崔力綱一聽,腰板頓時直挺挺的:“愿賭服輸,但你說的是我聽你的,這和我寨子里的人無關。”
雨池正色道:“我和你賭酒之事,確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于他們無關,但是現在有一事和他們有切身的關系。”
崔力綱愣了愣:“什么?”
雨池道:“這朝廷要剿了山寨,這些個兄弟和一干的家人老小如何過將來的生活?”
崔力綱霍然起立:“誓死護寨,我等決不做朝廷的走狗。”
頓時大廳中人人贊同:“說的是!唯大哥馬首是瞻!”
雨池道:“誰說你們一定要做朝廷的走狗?但是現在朝廷的兵力和你們相差懸殊,你們如果真是跟他們斗狠,那結果定不出意料,這些孤兒寡母統統都要去乞討?而你們如果真的這樣繼續當打家劫舍,那么你們的孩子就世世代代都是劫匪。”
聞言大廳之中人聲鼎沸,眾人議論紛紛,有的點頭,有的搖頭,有的看著雨池期待著她講下去。
彭大個胸脯一挺,提高聲音道:“我們就只會打架,劫人財物,除了這個我們什么都不會干。朝廷的話出爾反爾聽不得,形同狗屁!”
劉二大聲不服氣的道:“姑娘原來你今天來是做朝廷的說客呀!那就怪不得我們不客氣了!”話音剛落,大廳里的人都換上一臉戒備的神色,瞪著大眼看著雨池和楊霆。
雨池一見氣氛緊張了起來,知道這對談判無益,于是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道:“大伙兒,稍安勿躁!我一聽朝廷要剿滅你們,就懷著一片好意急急忙忙的趕上山來,若不是怕寨子里這么多無辜的老老小小受牽連,我還有必要來嗎?我知道你們夠英雄,你們這些大男人愛拼個你死我活于我何干?但是你們放著這些可憐的孩子怎么辦?”
“決定權在你們的手里,我只負責提出建議,你們要是不同意我還能把你們怎么樣?到時候你們再轟我走,也不遲啊!”
崔力綱聞言,想了想,便做手勢讓大家安靜,想看看她怎說。
雨池沉吟:這些人總體沒有什么文化水平,都是文盲,如果沒有很好的安置那么肯定最后也是重新上山來做匪徒了。這次招安就完全沒有了意義,而他們堅決不會去朝廷的軍隊,這些人更不會服從管制。
而楊霆的山莊人數已經眾多了,很多的店鋪也不缺這么多人手,也不可能全部安排進他們的產業里了。她如果要真正的給他們解決生計問題的話,那么就必須給他們找出合適的工作來干,現在什么行業可以干?
雨池在廳中踱步,眾人的腦袋跟著她從這邊晃到那邊,又從那頭晃到這頭。楊霆喝著自己的茶,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倒是崔力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你能不能不晃來晃去?眼暈!”
雨池白了他一眼,停了下來:“如果我給你們找到可以養家糊口的事干,你們是不是可以不再打家劫舍?這種飄搖不定的生活,你們可以過下去,但是孩子們也永無出頭之日了。”
大廳里頓時靜得聽不到聲音,都在等她發話。
雨池走到大廳中央,站穩身子,用力把手臂高高一舉:“就開賭坊!”楊霆一口還未咽下去的茶‘噗嗤’一口噴了出來。
大伙兒呆呆的盯著雨池高高的舉在空中的拳頭,順著胳膊直直又看著她的眼睛。
“你說什么?!”崔力綱大聲質疑道。
這時反應過來的人們議論紛紛,崔力綱幾次用力揮手都沒壓下來。最后不得不大吼一聲:“安靜!”大廳里這才安靜下來。
崔力綱盯著雨池道:“你說開賭坊?”
雨池得意的道:“沒錯,就是賭坊,而且是有朝廷撐腰的賭坊!”這時代賭坊可是合法生意啊,封建主義好啊。
崔力綱咽了下口水:“朝廷撐腰?”
雨池道:“朝廷方面我去談,你們開賭坊的話,大家都可以活下去,家庭生活也更加的安定,你們山寨占一股,我占一股,穩賺不賠。”
“然后生意發展的好的話,我們可以開分店,而賭場也安排不了這么多人,剩下的人可以安排進紫霆山莊的一些鋪子里。五大三粗的人就都進賭坊去謀生吧。”
楊霆咳了起來,這連自己家的事都給她安排上了,怎么也不事先跟自己打個招呼啊?雨池看了他一眼,指著他道:“他就是紫霆山莊的莊主,進紫霆山莊的事找他就可以。”
在短暫的寂靜之后,大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崔力綱使勁拍桌子都沒有人理他,看來大家早就不想過這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只不過身無長物不得已而已。
雨池走到崔力綱身邊,沖著他直笑,他惡狠狠的道:“你這女人,居然在短時間內,成功的瓦解了我的山寨!”
雨池一呲牙:“崔老板,祝你生意興隆。”
崔力綱牙癢癢的瞪著她,雨池瀟灑的一揮手,道:“劉二,上棒子骨!”
楊霆見狀哭笑不得,這才知道給自己的待遇算好的了…….
趙儒明得知雨池的招安計劃后,恨不得要以頭鏘地,悔不該當初答應將處理權交給了這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