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辦得非常隆重,楊霆眾妾當然也出席了。
這壯觀的八個妾同時在場的場面,是雨池第二次見到。
席間,燕容夫人向眾位侍妾介紹了婁夢蝶。她們見到婁夢蝶外貌如此出眾,當然是妒意甚濃,個個看她的神色都不善。
婁夢蝶哪見過如此的陣仗,一頓飯吃得堵得慌。
站在尚陽身后的雨池偷眼看了下婁夢蝶,見她臉上維持著一慣的傲色,但雨池知道她心里定是極不舒服。
席間,婁夢蝶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站了起來,出去了。
雨池余光一掃,只見燕容夫人看著婁夢蝶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著痕跡的翹了一下。雨池暗道:婁夢蝶道行淺,這燕容夫人要上演借刀殺人了。
她將手藏在袖內(nèi),輕觸了下尚陽,尚陽會意,便道:“池丫頭,你去把我那陳年的白燒拿來,我要與大哥痛飲。”
雨池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出了院子,雨池知道反正夫人的眼線是無所不在的,而自己不可能與婁夢蝶完全劃清界線,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向立在池邊的她走去。
婁夢蝶聽見腳步聲,知道是雨池,也不轉(zhuǎn)身,靜靜看著月光映射在水面上的點點銀光。
池心有座精致的小亭子,雕梁畫棟,在水面的月光反射下,反而有點影影綽綽,看的不是太真切,寂靜的夜里,隱約可以聽見宴席上的歡聲笑語。
晚風吹拂著婁夢蝶柔順的長發(fā),她的眸帶著一絲的輕愁,深藍的裙絲帶在微風中輕輕起舞,加上身上散發(fā)的孤傲氣質(zhì),讓她看起來像月亮女神一般凜然不可侵犯。
雨池道:“飯菜不合姑娘的口味嗎?可否要讓人再為你準備些酒菜?”
婁夢蝶聲音低沉:“不用了,謝謝你。”
雨池見她悶悶不樂,便道:“怎么,有勇氣喜歡他,就沒勇氣面對他的妻妾嗎?”
婁夢蝶渾身一震。
雨池道:“我這就要去取尚陽要的白燒,你要不要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小院?”
婁夢蝶訝道:“你們的小院?你不是跟著楊霆嗎?”
雨池揉了揉鼻子:“我已經(jīng)申請調(diào)回尚陽身邊了。”
婁夢蝶定定看著她,漂亮的大眼一眨不眨,突然道:“你這么奇特的女子怎么會做了人家的丫頭呢?”
雨池開玩笑道:“欠了人家的錢,沒辦法,被賣嘍!”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婁夢蝶信以為真,跟在她身后追問道:“你欠了誰的錢?是楊霆的還是冷公子的?”
雨池哈哈大笑:“其實我是欠了一個姑娘的錢,所以被她‘賣’到這里來了。”嘿,這一“賣”還“賣”得真遠啊,一千年的時光啊!
婁夢蝶一路隨著雨池來到小院,雨池把白燒取了,問她:“這酒席你還回去嗎?”
婁夢蝶有點為難的道:“我不想去了。”
雨池看著她,正色道:“婁姑娘,有時候會叫的狗不會咬人,不叫的狗咬起人來才致命。”
婁夢蝶一怔:“什么?”
雨池又道:“人和狗沒有什么分別,那些會叫的狗反而不足為懼。”
婁夢蝶很是聰明,問道:“你是指楊霆的......”
雨池一笑,好個聰慧的姑娘:“我們走吧,讓人多看幾眼也不會少塊肉不是?”
雨池先行回席把白燒給了尚陽,婁夢蝶過了會兒也回來了。
燕容對她一笑,道:“婁姑娘,我已經(jīng)讓人為你打掃了‘祥云閣’,就暫時委屈你一下了,如有什么需要,讓丫頭來稟明我便是。”
婁夢蝶道:“多謝夫人盛情,恭敬不如從命。”
其中一個妾捏著手絹道:“婁姑娘,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往后多串門啊!哎呀,你看看我,這話說的......姑娘只是暫住而已,這往不往后還難說得很哪!”
婁夢蝶也不睬她,美目只是望向楊霆。
楊霆看也沒看那妾室,向婁夢蝶舉杯道:“婁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楊某敬你一杯。”
婁夢蝶也舉起杯子:“不敢,楊大哥的身子還未全然恢復(fù),仍需調(diào)理,夢蝶會盡力而為的。”
那挑恤的妾室見無人搭理她,一臉的悻悻然。
燕容道:“辛苦婁姑娘了,您畢竟是客,怎敢再勞煩您?這調(diào)理身子還是讓莊里的大夫代勞吧。”
婁夢蝶淡淡道:“談不上辛苦,楊大哥一直是由我醫(yī)治的,所以希望有始有終罷了。”
燕容臉上神情一滯,一時下不了臺,那些妾頓時個個臉上幸災(zāi)樂禍,平日里人人不敢違抗燕容,現(xiàn)在有人給她顏色看,大家都樂得等著看熱鬧。
雨池看這些女人實在是眼花,記不住她們的名字,于是,在心里開始暗暗編號,把那個捏手絹跟婁夢蝶說話的叫做:妾A,剩余的分別編成妾B、妾C、妾D…..
燕容夫人不愧是燕容夫人,神色瞬間又恢復(fù)如常,她才不讓這些賤女人看笑話,道:“既然如此,也好,婁姑娘也是一片好意,我還要多謝婁姑娘才行。”
那些妾熱鬧沒看成,個個很失望,這時晚宴也接近尾聲了,楊霆示意她們退下早點休息。于是她們紛紛起身告退,魚貫而出,走之前都幸災(zāi)樂禍的瞟一眼婁夢蝶,和燕容夫人結(jié)上梁子了,只有自求多福吧!
尚陽也起身告辭,雨池自然隨他一起離開。燕容安排人帶著婁夢蝶去‘祥云閣’安歇。
最后,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楊霆和燕容。
楊霆不動聲色的道:“燕容,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
燕容湊近他,伸出手,要去撫mo他的臉:“霆,你受苦了,都瘦了。”
楊霆不著痕跡的閃開,道:“夫人喝多了,來人!送夫人回房。”說著就扔下她,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燕容渾身顫抖著,咬著牙,猛地袖袍一揮,“嘩啦”一聲,桌上的碗碟摔得一個不剩,地面上一片狼藉,一旁的丫頭嚇得縮在一旁不敢作聲。
燕容一臉恨色,素手緊緊抓著桌布,好像要把它捏碎。楊霆,這么多年了,我的心你看得見,我哪里不好?你為什么始終都不肯接受我?
雨池躺在久違的床上,舒了口氣,真舒服啊。
“叩叩!”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雨池姐,你睡了么?”
是甜丫,雨池起身開了門。
甜丫進來,高興的摟著雨池的脖子又蹦又跳:“你回來后,我一直都沒機會跟你說話,我實在是忍不住要來找你。”
雨池拉住甜丫的手,她很喜歡這個丫頭,她可是她來到古代后交的第一個朋友。
“甜丫,我給你帶了禮物。”說著跑到床邊,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個小荷包,遞給甜丫。
甜丫難以置信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接過:“真的是給我的嗎?”
雨池看著她開心的笑顏,揉了揉她的發(fā),點了點頭。
甜丫欣喜的輕輕打開袋口,從里面拿出一個碧綠的玉墜子,小心翼翼的把它托在手上,燈光下,墜子泛出碧綠的光彩,晶瑩剔透。她注意到墜子上面,刻著兩個字,她疑惑的看看雨池,雨池念道:“甜丫。”
甜丫喜得出了淚水:“你專門為我做的?這是我的名字。”這是人生中頭一次被人這么重視,還送了這么珍貴的禮物給她。
雨池笑道:“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所以,我就選了個墜子,希望你喜歡。”甜丫看著碧瑩瑩的玉墜,道:“謝謝你,這么碧綠的翡翠,很貴重吧?”
雨池笑道:“傻丫頭,哭什么呀?再貴重的事物,都不如我們的友情重。”
甜丫一聽這句話,頓時呆住了,臉上的表情是又迷惘又感動,看著雨池說不出話來:友情?
雨池拍拍她的小圓臉,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禮物,都能讓她欣喜成這樣,這孩子也是苦孩子。
晚宴后雨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賬本,她想先了解全面的財務(wù)狀況,然后和楊霆,尚陽一起商議如何把生意掌握在手里。
尚陽帶著她來到楊霆的書房等著,不一會兒,楊霆就走了進來。一夜的好睡,讓他的精神看起來很飽滿,神采奕奕,和中毒時的他判若兩人。其實不是雨池主動提出要回尚陽身邊當丫頭的,是楊霆和尚陽商議后認為,她還在尚陽身邊更安全些,尚陽可以更好的保護她,他的院子里人少,反而更好控制一些。
看著眼前的堆得高高的賬冊,雨池大張的嘴,可以塞得下雞蛋。
尚陽斜著眼看她,頗有幸災(zāi)樂禍之意,一把扇子拉風的扇著:“池丫頭,是你說不要幫忙的哦,如果改變了主意,我可以伸出援助之手,但是一頓飯你是少不了我的。”
雨池故作狠毒的張開手臂,手指成爪狀:“好啊,好啊,乘機敲詐我,我要在你的茶里下毒。”
楊霆無奈的勾起嘴角:這惟恐天下不亂的倆個人,又要開始了。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手一背,道:“你們慢慢聊著,雨池,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問尚陽,他都了解,婁姑娘在外面等我,我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