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去年十五皇帝遇刺的事,今年的十五,皇上沒有出宮。連帶著,那些阿哥也沒機會逃課了!
但皇上還是下旨在宮中掛了很多花燈,也算是一種安慰吧。因此,當晚宮中再一次熱鬧起來。我自然不會放掉這個機會,撂下飯碗就跟著老十和十三跑去看熱鬧了。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宮里的花燈數量不多,樣式也沒有外面的有趣,更沒有那些讓人饞涎欲滴的街邊小吃。有的只是呼呼的西北風和漫天的雪花!
裹著呢子斗篷,我被凍的都快流鼻涕了。老十他們都裹著皮大氅,自然比我強多了。而我唯一的溫暖就剩下手里那個黃銅手爐了。
看了沒一會兒,我就打退堂鼓了。這太遭罪了,沒趣不說,還冷的要死。于是,我抹了一把鼻涕哆哆嗦嗦地說:“你、你們、看~看吧,我~~回、回去了。冷~~死~~了~~”
老九面無表情,估計巴不得我趕緊滾蛋呢。老十皺皺眉也答應了,十三和十四一直在玩兒,根本就沒搭理俺。胤祺和老三、老七在一處說笑,自然也不能和我說話。于是,俺就凄涼的裹著斗篷回家去了。
走到半路上,恰巧碰上正要回去的八阿哥胤禩。他身邊只有小成子跟著,瞧見我縮縮唧唧的樣子不禁失笑起來,“呵呵,你都快把自己縮成一團了。”
我點點頭,吸了一下鼻涕,“八爺說的是,我現在恨不得鉆火爐子里去……您怎么不看了?”
他微笑道:“困了,明兒早起還得上課呢。你呢?”
“我是冷的不成了,再呆會兒我就成冰棍兒了。”
“冰棍兒?呵呵,這個倒是形象。”他邊笑邊點頭,“你家里怎么不說給你拿件厚點兒的斗篷?”
我咧嘴道:“我是個奴才,穿那些個會被側目的。”
“嗯,倒是明白。”他贊賞的點點頭,“不過,像你這樣的奴才卻也少見了。”
我干笑了一聲,心說:要是老五在的話就好了,他一定會把我裹進他懷里的。可那該死的老三總粘著他——咝~~~他該不會看上我家祺祺了吧?我又開始不純潔了……
“要不,你先披我這個得了。”可能是我的樣子實在是狼狽,老八很仁慈的建議了一下。
我忙搖頭說:“沒事,快到了。八爺是尊貴人,不可為我一個小小的奴婢凍壞了。”
他淡淡一笑,不再堅持。我卻沒那個閑心再跟他哈拉,匆匆告了聲罪就一路跑回去了。敢情他有皮大衣,我身上可就自己這張皮,頂不上那些長毛的動物!
回去后鉆進被子我就開始不停的打噴嚏,鼻涕邋遢的十分難受。第二天一早起來就頭暈目眩,鼻子被徹底堵住,說話都甕聲甕氣的。猶豫了好久,我還是抱著書出了門。不過并不是去書齋,而是去見顧八代。
顧八代沒想到我會來,甚是驚訝地問道:“你來干嘛?”
我彎腰行禮道:“師傅早上好。是這樣的,昨天留的作業我不大明白,想再請教您一下。”我很恭敬的把窗課本子遞上去,低著頭撩起眼皮看他的反應。顧八代很費解,因為我一向躲著他的,今日這表現讓他很是警惕,生怕又著了我的道。
“嗯,做的都對。”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去上課吧。”
“是,謝謝師……啊嚏!啊~~啊~~啊嚏……”
一連串的噴嚏也把他嚇了一跳,“怎么?你病了?!”他皺著眉仔細看了看我,“想是受了風寒……這樣吧,今日你就不必去了……今天講《鬼谷子》第八篇,你在家看吧。若是嚴重了就找太醫看看。”
“是,謝謝師傅關心。”嘿嘿嘿,奸計得逞!我規矩的行了禮,抱著書本又美滋滋的回去了。
回屋我就鉆被子里了,一冷一熱的,這頭更加暈了。昏昏沉沉的便睡著了……
等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中午了,伸了個懶腰裹著被子坐起來,看來我是真的感冒了。反正顧八代已經知道我病了,索性就趁機休息幾天吧。正想著,門口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芷蘅?芷蘅?醒了沒有?顧先生讓我給你送飯來了。”伴隨著敲門聲,安寧那清越而歡快的聲音滑進了耳鼓。我忙回道:“醒了,醒了,這就來。”披上外衣跑去把門打開,一陣涼氣惹得我再次打了個噴嚏。
“還真是病了,七爺早上問起你,還以為你是裝的呢。”她笑吟吟的走進門,將手里的食盒放好,“快吃吧,這是顧師傅特意交代給你要的清粥。”她笑著拿起碗給我盛粥,“顧先生待你還真是好,就是皇子們都沒有這個福氣的。”
“呃,千萬別這么說。我一個宮女怎么能跟皇子比?叫人知道,我的屁股可又要開花了。”
“呵呵,我又沒去別處說,屋里就咱們兩個,難道你會傻的自己說出去?我就更加不會自討苦吃了。”她吐了吐舌頭把碗遞給我,“快吃吧,我回去了。等會兒小喜子會過來拿碗。吃完了好生歇著,晚上我再來看你。”她邊說邊走,轉眼就到了門口。拉開門又回頭道:“對了,你哥哥說散學后可能會來看你。”
“哦,謝謝了。”我笑了笑,跟過去送她離去,之后就關上門開始喝粥。這粥的確是清粥,還好有盤腌咸菜,不然一點兒味道也沒有,還真難下咽。
吃過飯沒多久,小喜子就過來把碗筷收走了。我則重新爬進被窩兒,掰著手指頭給自己催眠。可惜,由于原本一向少覺,今天又睡了一上午,根本就沒睡意。結果就是,我把十個手指頭都數完了也沒能睡著==!可又懶得起來,就干脆窩在被子里瞪著房頂瞎琢磨。琢磨來,琢磨去的又想起了林風!
也不知道他到底咋樣了?雖說我對他的威脅很不滿,可說到底他并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只要他不傷害胤祺,我就不會恨他。至于康熙嘛……據我所知,那老狐貍活的是相當的久,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滴。
“當當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收拾好心情揚聲問道:“誰啊?”
“是我。”
胤祐?我皺皺眉,他好久沒和我說過什么有營養的話了。基本上都是忙的腳不沾地,見面也只是用他那飽含深情和戀慕的眼睛看看我而已。他怎么來了?
哦,對了,安寧說老七早起問過我的。想必是安寧告訴他我確實是病了,所以才會來的。想到這里,趕緊起來穿衣,“等會兒啊,這就開門。”三兩下將衣服穿好,又把被子簡單折了一下,匆忙的跑去開門。
老七一見我便皺上了眉,“好好的怎么病了?”站在他身后的小遠子手里提著幾個紙包,看樣子像是中藥!
我微笑道:“沒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看燈著涼了。七爺進來吧,不打布庫了嗎?”
他擠了擠眼睛嘿嘿一笑,“難道就許你病?我就不能病一回了?”
“???”滿頭問號。
小遠子在一旁插嘴道:“爺聽說你病了,就去找了太醫……”他瞧了老七一眼,“說是自己個兒病了,硬是讓梁太醫給開了個方子,拿了藥就來了。”小遠子十分不滿地說道。我知道,古人很忌諱沒事說自己病的。當然,為了逃課裝病的不在此例!他一個阿哥爺為了我一個小小的宮女就謊稱自己得了病,還……真是讓我無話好說。
“多謝七爺惦記,我沒事,過兩天就好了。這藥擱在這兒也的白搭,我這里沒有藥鍋,沒法子煎。您還是拿回去吧,叫您費心了。”我很生疏的回答著,同時極其規矩的彎了彎腰。
他看了我一眼,靜默了片刻揚聲道:“小遠子,去把藥煎好再過來,仔細看著。”
“好嘞。”小遠子愉快的提著藥包跑了,將空間留給了我們。
無語。
他老這樣兒干,我很無奈啊。
“芷兒,你干嘛跟我那么生疏?”門一關,他就沉下臉,“和別人都有說有笑,偏偏對我這樣兒。我招你了?還是我本來就不招人待見?”
“呃……沒有的事。”尷尬的笑了笑,“只是讓七爺這么費心,我心里過意不去。”
“你……”他生氣的站起來跨近了一步,我忙不迭的后退了一步,“七爺請坐。”
“芷蘅,我只問你,你心里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嗎?”他咬著牙問道。
我點點頭,“七爺貴為皇子,奴婢高攀不上。”
“夠了!”他斷喝道:“你跟五哥怎么不這么說?”
“我……”他臉上那顯而易見的怒氣讓我不自覺的有些害怕,張口結舌的后退了幾步,“這個,我……五爺……”
“你喜歡五哥?!”
“這……”雖然不想見他不高興,我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是的。”
“我就知道。”他苦笑著,“在塞外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們倆……芷蘅,我哪里比不上五哥?你說出來,也好讓我明白明白自己輸在哪里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那里面承載著許多的不甘和痛苦。只好別過頭道:“你哪里都沒有不如他……”
“那你為什么喜歡他不喜歡我?”他的聲音又拔高了。
我愣愣地說:“這個……喜歡誰和這個沒關系。您一點兒不比五阿哥差,只不過……”
“沒關系?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別喜歡五哥了,喜歡我吧。”他賭氣似的瞪圓了眼睛。
“啊?”@-@暈了!這叫什么事啊?
“怎么?不是說我沒有不如他的地方嗎?那喜歡上我有什么難的?”他嘲諷地一撇嘴,神情冷冷的。
“……”==!
我被他的胡攪蠻纏搞的頭都大了,半天才反駁道:“那你為什么偏偏喜歡我?你怎么不喜歡小遠子?”這人還真是較真兒。
“小遠子?”他面色扭曲地重復了一遍,“他是太監!”
“愛情是沒有性別的!”被攪的七葷八素之后,我開始口不擇言了!
“……”胤佑徹底被我的言論雷昏了。瞠目結舌地看了我半天才說:“魔瘋了你啊?說什么呢?”
“呃……我的意思是,按照您的邏輯,您也可以喜歡別人的是不是?”說完了又覺得很繞叨,只得擺擺手說:“算了,不說這個了。我頭都暈了……”
“頭暈?”他一改適才的咄咄逼人,關心的走過了探手摸我的額頭,“似乎有點兒熱……這可怎么好?要不然叫梁太醫來給你看看吧。”他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我忙叫住他說:“沒事,這很正常。小遠子不是煎藥去了嗎?說不定喝了藥就好了。”讓個阿哥給咱請太醫來看病,我可怎么有那么大的臉呢?唉……
他聞言頓住腳,回身道:“那好,你趕緊上chuang躺著吧,等小遠子拿了藥回來我再走……你渴不渴?”他很體貼地給我倒了碗水,“不大熱了,等會兒叫小遠子去換一壺。”端著水杯走過來遞到我手里,“先喝口潤潤嗓子吧。”
“哦,謝謝。”狼狽的接過茶杯,低下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心里盤算著怎么打發他……
“芷兒……”
“啊?”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只要你一天沒嫁人,我就一天不會放棄……”說到這里,他忽然很溫柔地笑了,“說不定你最后還是會嫁給我。”
“為什么?”冷汗下來了——捂了半天兒都沒出汗,叫他這一句話就給憋出來了。
“不為什么,你瞧著吧。”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安詳的坐在了椅子上。我就端著茶杯傻呆呆的一直到小遠子回來……
送走老七,我暗嘆了一聲:很傷腦筋啊。一個林風、一個胤佑,外加一個不諳世事的老十……我的感情生活真是豐富多彩啊~~~~~~~~
說實話,私心里我還是有點兒飄飄然滴。虛榮這東西是隨時存在于每個人的潛意識里的。可沾沾自喜過后,又不禁苦笑起來。為啥看上我的人都這么難搞定?胤佑和老十與胤祺同為皇子,身份上不相上下。林風的身份雖然不高,可功夫高,足以取長補短了!
傍晚,胤祺就來了。一進門就皺眉說:“怎么好好的就病了?瞧過太醫了沒有?”他急匆匆的脫下大氅扔在小椅子手里,幾步走過了探手摸我的額頭,“還好,沒燒。”
看著小椅子很知趣兒的退出去帶上門,我才低聲道:“昨兒我走的時候你都不說送送我,害我一路狂奔回來。凍的跟傻子似的,討厭……”
他歉意的笑了,將我攬進懷里柔聲道:“是我的不對,別生氣了。我保證下次不這樣了。”頓了一下又道:“我看你還是別堅持了,回頭我就去求額娘,讓額娘跟皇阿瑪說……我娶了你家去,這樣你就不會這么可憐巴巴的病在這里都沒人管了。瞧這下巴都尖了,我看著心疼……”說著就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之后又俯身要親我的嘴。
我忙捂住他的嘴說:“別,我感冒了,會傳染你的。”
“感冒?什么是感冒?”
“哦,就是受風寒啊。”
“呵呵,是這個啊。”他笑了,雙眼彎成了月牙狀,嘴角一挑,邪笑道:“可是我不怕啊。”說著還真的吻了過來。
“唔……”既然他不怕,我還怕什么?不是說感冒這玩意兒傳染的人越多,好的就越快嗎?那就先傳染他好了。勾住他的脖子,我熱烈的回吻起來……
一吻完了,我趴在他懷里急促的喘息著,同時也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他擁著我走向床邊,“既然病了就好好躺著吧,別總是一趟一趟的起來折騰。”
我無奈道:“那能怪我嗎?是你們總來打擾我的。”
“我們?還有誰?”他皺起了眉頭,回身四下看了一遍,“誰給你的藥?”語氣里多了些危險的元素。
我咧嘴道:“嘿嘿,沒誰,沒誰。”看來我很快就會好了,因為又出汗了==!
他忽然逼近我壓低了聲音說:“說,是誰?”
“真的沒誰。”忍不住將被子拉到了眼睛底下。不是故意想隱瞞,只是感覺他此刻似乎很不爽。萬一要是讓他知道是老七送的,這醋壇子不知道會不會發脾氣。
“哼,不說我也知道。”他白了我一眼,“今兒他突然說難受,我就知道準有事,想不到還真是……哼!”他喃喃自語了片刻,忽然瞪著我說:“他都和你說什么了?”
“呃……什么也沒說,就給了藥,之后便走了。”我哪里還敢告訴他老七說的那些話,要真是說了,估計我會被這一缸子醋活活兒淹死。
“哼!”再一次表示了他的不滿,揚聲叫進小椅子——自然,我又看見一堆草藥包……
“我得走了。”他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不早了,我囑咐了安寧去幫你煎藥。晚上早點兒歇著,我明兒再來看你。”
“嗯。”我點點頭,“對了,這懷表你還有富裕的沒?”終于看見比較現代的產物了。
“嗯?你要這個?”他晃了晃手里的表。我點點頭,他微笑道:“那就給你吧,這還是去年皇阿瑪在我生日的時候賞的呢。早知道你喜歡這個,年下就送你了……”說到這里,他皺眉道:“怎么沒見你戴那鐲子?不喜歡嗎?”
“鐲子?鐲子是你送的啊?!”我恍然大悟,總算知道禮物之一是誰送的了。
他點點頭,“是啊,不然你以為是誰?該不會以為是七弟吧?”某人眼中寒光爆閃,一股酸味兒彌漫開來。
我哈哈一笑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是誰送的,我才不戴的。”
“嗯?”
“萬一不是你送的,我卻戴上了,豈不叫人誤會?!”
“呵呵,說的也是。”他贊同的點點頭,“明兒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說,我必定讓你如意……可不許和別人要,要不然我可不饒你!”他霸道的一瞪眼,威脅的說道。
“嗯,知道。”甜甜的一笑,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
見我應允,他這才緩了了顏色開心的笑了。隨即低下頭輕吻我的臉頰和唇角……
“給八爺、十四爺請安,二位爺吉祥。”小椅子那刻意放大的聲音像大棒子似的將我們的繾綣打散。
一把推開胤祺,我急喘道:“有人來了。”
他皺皺眉,抓起我的手指輕咬了一下,“不許和八弟說話!”
“呃……”白了他一眼,八阿哥又沒怎么樣,莫名其妙啊他。
這感冒還真是不容易痊愈,一連在床上躺了三天,幾乎沒把骨頭躺軟了,總算是差不多了。但因為想偷懶兒,我依然賴床,一有人來就裝的七死八活的。就這樣一直到正月二十三,我終于下定決心復課了。但還沒等我有所行動,宜妃的人就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