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再走臥龍灘

阿秋靈閃眼看著，連連叫喚：“哥哥，哥哥！”蕭破卻是不醒，胡話依舊。一會婦人端進煮熱的酸湯，要扶蕭破喝些，蕭破迷迷糊糊，湯到嘴邊，突有所覺，喉里火辣辣，一張嘴喝進去，端的喝了半碗，蕭破胃里再次翻騰，又嘔吐起來，吐過這一陣，已經(jīng)清醒不少，喝了半碗湯，正要坐起，但全身酸酸軟軟。婦人忙道：“破兒，你好生睡一覺，就不要起來了。”

蕭破應(yīng)聲，倒床上睡起。婦人又吩咐阿秋靈看好蕭破，這才出門去了。

蕭破前些日子苦亂逃亡，身體和神經(jīng)繃得甚緊，這次醉酒，卻也和心情有關(guān)，他畢竟是個孩子，心志再強，這時也自軟了下去，但當(dāng)?shù)玫竭@一醉，無疑對他甚好。

這次醉的久，只到第二日太陽西斜才自醒來，阿秋靈還在看著他，蕭破坐起床上，隱覺眼角有過淚痕。

見他醒轉(zhuǎn)，阿秋靈道：“哥哥，你好些了沒，昨天夜里你哭得緊，可嚇壞爹娘了。”

蕭破臉上微紅，道：“我醉酒失態(tài)，真是丟了臉面。”

挪挪嘴，阿秋靈道：“沒有啦，哥哥是很堅強的人呢，阿神山的白虎王你都斗過，很厲害呢。”蕭破臉上一笑，道：“不說這個了，我記得今天是婚禮的正日，我們?nèi)タ椿槎Y吧。”

阿秋靈道：“現(xiàn)在太陽快下山，婚禮已經(jīng)完了。”蕭破拍頭叫道：“那可惜得緊，我還沒見過婚禮呢，肯定有趣！”阿秋靈道：“沒有事的，到得下次族中再有婚禮，你莫要喝醉就好啦。”

聞言蕭破一窘，道：“下次不會了。”

“哥哥，你要吃東西嗎，睡了一天，肯定餓了，我去給你拿吃的來。”言罷出去，蕭破去解個手，之后吃些東西，阿秋靈一直看著，一面說阿倫大叔來看過他，又說阿天龍他們也來看過。

蕭破點頭應(yīng)著，吃過東西，干爹干娘已經(jīng)回到家中，見蕭破沒事，很是高興，阿秋靈已經(jīng)把河岸邊摔跤之事說過，干爹干娘聽過自然高興，四人說些閑話。到得晚間，阿秋靈嚷著要去鬧新房，母親道：“別去了，阿不坎喝得大醉，鬧不成了。”

蕭破聽了也覺失望，否則他也要去呢。屋中已經(jīng)亮起油燈，干爹開始應(yīng)著燈做羽箭，干娘也開始做些針線活計。蕭破看一時沒事，便幫干爹做羽箭，阿童山本來推阻，但蕭破執(zhí)意，也就應(yīng)了，蕭破本是聰明之人，干爹教過幾次，也就知道了。

燈油換過一次，蕭破已然熟悉羽箭制作之法，干爹早催他去睡。蕭破坳不過，只得去睡了。

第二日早早起來，蕭破跑在門外打坐練功，正來勁時，阿童山現(xiàn)在門邊。蕭破察覺，回頭叫了一聲，阿童山道：“破兒，如今婚禮已過，等會你我同去族長家，說明阿不干被困之事，好叫族人一起去救。”他本不欲再談這事，但一來阿神族人心團結(jié)，二來他知蕭破極重義氣，如若這次不應(yīng)蕭破的意思，只怕這孩子對他夫妻心有不歡。他昨晚思量一夜，還是決定主動來說這事。

蕭破跑去，道：“干爹說的是，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

阿童山拉了他手，一并走出。

族長阿鐵達剛剛起身，正在院子中活動身子，就迎來了客人。他早先聽弟弟阿倫說過村里來的娃兒蕭破，這時見了阿童山帶蕭破來訪，慌忙請進屋去。

昨日大婚的兩位新人這時已經(jīng)起身，親切過來給二人倒茶。阿不坎知道蕭破是當(dāng)年的那個七歲兒童，很是親近，正在這時，阿倫也進得家來，身后跟著兩個武師，卻是他商隊的護隊人。

眾人一一招呼過，蕭破見阿倫大叔也在，正好把事情說了，大家一起去救人。

阿童山先打個開場，之后蕭破一五一十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其間眾人都不打岔，只暗暗嘆氣。

蕭破說完，族長阿鐵達道：“孩子，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必然會救出阿不干，你且先和童山回去，等我們商量定了，明天就出發(fā)過去。”

族長答應(yīng)，蕭破心中大石一落，暗道：“阿不大哥，你定要堅持住，我們很快就來救你。”回到家中，阿天龍等人已經(jīng)來找他，侯在家里等著，蕭破和干爹一進門，阿天龍已經(jīng)迎上，道：“蕭破，快帶我們?nèi)ニ印！?/p>

蕭破心中有事，道：“過幾日吧！我這兩天有事呢！”

阿天龍聽了，只道蕭破記恨自己把他灌醉之事，咬咬舌頭，道：“那好吧，你要說話算話。”一眾孩子離開，蕭破知道族人出發(fā)在及，問干爹道：“干爹，可有好使的長槍，那把給我，我磨好槍頭，明天好去救阿不大哥。”

阿童山道：“破兒你不用去了，明天我和族人一起去就可以，他知道此去一路必然經(jīng)過臥龍灘，那是十分危險之地，實在不想這個孩子犯險。”

蕭破臉色倔強，道：“若沒阿不大哥，我斷斷不能逃出，我一定要去的，干爹放心，我學(xué)過武功，能保護好自己呢。”

阿童山知道勸不住孩子，只得把自己日常打獵時慣用的那桿長槍給他取來。蕭破脫下槍尖找磨刀石自去打磨。

蕭破離開后，族長馬上召集族中男丁，只要上了十八的全部喊來，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大家心中豁豁，都響應(yīng)號召，自回家準(zhǔn)備弓箭武器，決定明天一早出發(fā)，一定要救出阿不干。

阿神族人個個親如兄弟，發(fā)生這種事情，他們必然團結(jié)一起。阿倫自也喊上商隊的兩個武師一同前往。

第二日，浩浩蕩蕩四百多人，沿著阿拉古河而上，前往救援阿不干。人人都有騎馬，走了一日就到得臥龍灘下。

太陽西斜，天色漸黑，族長吩咐暫行休整，早有人去起火造飯，吃過飯，四百人分做五隊，燒起火堆，圍在一起休息，第二日要穿過臥龍灘，誰都知道臥龍灘有個大蛇，休息好了明天才好過去，說不定那大蛇擋路，可不輕松。

天明之后，造飯吃過，這才騎馬沿河而上，走了半個鐘到得臥龍灘，灘水沉沉，并無波動的痕跡，族長高聲叫道：“大家小心，若那大蛇出來，不可硬抗，能過去就可以。”

他這聲才說完，坐下馬匹突然一驚，臥龍灘中升起股巨浪，一條大蛇竄起老高，已經(jīng)往這邊飛來，族長拉住馬韁止住馬兒慌亂，大叫一聲，大家散開，弓箭全射過去。

雖然由了族長提醒，可還是有人被驚亂的馬兒摔下坐來。

阿童山識得這大蛇的厲害，喊蕭破跟在自己身旁。

幾百支弓箭離弦出去，全奔大蛇的頭部。

那大蛇也識得危險，身子悠忽一閃又縮進水里。族長道：“大家趕快過去。”這大蛇據(jù)在臥龍灘已經(jīng)幾百年，阿神族人向來不敢冒犯，這次要不是因為阿不干他們實在不會來到這里，不管怎么說，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族人都有妻兒父母，族長阿鐵達既然帶他們出來，就要把他們安全帶回去。

坐下馬兒重重被抽打，一溜奔出好遠，大伙不敢太靠近河岸，只靠著山這邊騎馬快沖。然灘水中泛起一溜黑影，大蛇依然游水跟著，隨時都可能竄上岸來，把人拖下水去。

族人中有未見過大蛇者已經(jīng)有些害怕，但為了救出阿不干，他們依然沒有后退。

眾人斜馬走著，都看住河面，但人數(shù)太多，河岸這面又窄，只好分批過去，第一批40人過去，大蛇沒有攻擊，第二批又40人過去，也沒見大蛇出現(xiàn)，然第三批經(jīng)過時，見得水浪掀出，大蛇終于張開大口飛上岸來，有個族人不及躲閃，已被連人帶馬拖進水里。

飛去的羽箭射出一片，雖然也傷了大蛇，但大蛇身形太大，這點小傷根本于他無多大傷害。

灘中很快泛起一股血水，已經(jīng)有人哭出聲來，原來被拖入那人是他哥哥。族長慌忙吩咐全部退離河邊，越遠越好。

“族長，這大蛇兇猛，我們還是饒路過去吧！雖然慢些，但總是安全。”一人叫出這話，很快有人應(yīng)和，更有人已經(jīng)打起退堂鼓。他們覺得為了救個孩子，侵族中人馬而出，實在不值得。

族長看著損失一人，心里悲痛，阿神族向來少有戰(zhàn)亂波及，族人顯有早亡者，只是有些族人進山打獵，不時會有傷亡，但每年也不過發(fā)生兩三次。

族長本想四百多人出去，任是什么野獸也不敢來泛了吧！但現(xiàn)在死了一人，他不得不重新考慮。

人群中開始慌亂，都等著族長發(fā)話。

阿鐵達看水面又現(xiàn)出那股黑影，終于下定決心，道“大家先退，退回去，遠遠離開臥龍灘。”

哭泣的阿鐵明被人拉著退開，退出臥龍灘近有兩里，這才停下來，眾人圍在一起，議論開來。

一人道：“族長，那大蛇比我們想象中的凌厲太多，要不我們都回去吧，如今阿鐵朗死了，如果硬要過去的話，只怕還要死人。”很快有許多人附和。

又有人道，“要不從山那邊繞過去。”

一個年紀(jì)稍大的道：“走那邊，那更不行，誰都知那邊是黑虎王的地盤，要是撞上，也是麻煩事。”

“那還是回去的好，不然就算我們能救出阿不干，也必然傷亡慘重，這樣對比，實在不值。”

蕭破聽著眾人說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確實他們說的都是實話，雖然阿神族族人團結(jié)，但這事情權(quán)蘅利弊，真是不值得做，況且如今阿不干家中也沒人，跟來的眾人里對阿不干能否救出，有好多人都不是太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