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邊防危機
洪亮的應聲傳出,蕭破卻開口道:“師傅,我,我能力低微,萬萬不能繼你衣缽------”未等蕭破說完,丹真弘沐已道:“我傳下弟子就只六人,你大師兄納蘭康乃是王家,二師兄納蘭雷諾也是小王爺,三師兄李空是少將軍,兩個師妹都是公主,于情于理,他們都繼不得我的衣缽,唯你能任,你若不應下,師傅死了也不得心安。”
聞得此言蕭破再不推辭,只重重磕頭下去,磕過三個響頭,只聽丹真弘沐開口宣道:“我佛坐于菩提樹下,化身開佛,問一眾弟子,你們可曾悟了,眾人不言,鷲魔羅空道:‘萬事蒼蒼只一瞬,三轉輪回難忘身,菩提開花不見果,西方極樂何見存?’”
“好一個‘菩提開花不見果,西方極樂何見存?’------”
丹真弘沐念罷這句,又宣一聲佛號,終于兩眼合下,坐而仙去。堂下眾人悲而泣聲,一重重跪倒。蕭破止住淚水,望丹真弘沐又磕三個響頭,喃喃道:“師傅走好,破兒定然秉承遺訓,廣大門宗,保我疆土,護我國民。”
眾人匍匐地上,默默然無語,過得片刻,跪在最前面的一個門人走進內堂,望蕭破道:“蕭少主,該是把國師的真身拿去火化了,這是以前國師吩咐過的。”
蕭破點點頭,看向那人,知道是俯中的管家索默哈,這人五年前就是師傅手下第一號能人,國師俯許多事情都是他代為管理處置,自己年幼,日后還得多多仰仗他幫忙管理,這便一抬手道:“索大叔,有勞你了,該當如何辦理,還望你處理妥當。”
索默哈聽蕭破言辭客氣,心里好過許多,只道了聲好,就招呼眾人走上前來,連著坐椅一起把國師真身抬出大門,望城中最大的寺廟而去。蕭破一路跟著,這邊索默哈走在前邊,一面另外喊人去通知王宮并國師的生前好友。
眾人一路行去,過得街道時,但見各家緊閉的門房打開,都有人探出頭來,見了前面抬在坐上的國師,國師眼簾緊閉,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紛紛走出大門,遠遠的跪將下去。
如此事態就似瘟疫一般傳開,很快眾街之間皆有門房打開,遠遠的就見街道里跪滿人群,只留中間一條道路。蕭破看了如此事態,知道全因師傅善名遠播,才得那許多人恭敬送行。如此想來,師傅就算過世,不管以后是去了陰朝地俯,還是西方極樂,都不孤單了。世中的許多人都在默默祝福他呢。
兩刻鐘后,終于行到一間大廟前,早早就有僧人在廟前跪迎,更有一眾念經鼓樂聲音到處傳唱,原來過來之前,索默哈早早派人來吩咐過。
蕭破抬頭看去,只見大廟門匾書幾個大字,喚做大天王寺。他幼時少在城中走動,竟然不知道噶拉什古城有這寺廟。他卻不知原來丹真弘沐未被拜為國師時是這廟中出家的和尚,正是為此,他臨死時才吩咐帶來這里火化。
大天王寺因得國師之故,被拜為國寺,這時見了國師真身,全部迎將出來,寺中方丈龍語上人與丹真弘沐本是同輩師兄弟,看見國師身死,他已老淚縱橫。
索默哈見了龍語,上前問道:“龍語大師,一切準備好了嗎?”
龍語點頭,很快吩咐身后僧人上來,把丹真弘沐的真身接過去,一路高高舉抬,蕭破看那些僧人,共有一十八個,人人一般高矮胖瘦,穿著一同服色的素黃僧袍。蕭破自是不識,卻原來是大天王寺的最高禮節。
索默哈這邊點了幾個國師親熟的門人跟進,又叫蕭破引頭,望將寺廟進去。
寺中廣門大開,門外早就跪了許多民眾,卻是來給國師送行的。
內中香火焚起,縈環繞梁,墓鼓念經聲傳唱不絕,蕭破情緒起伏,一步步走去,很快轉到最高上大殿,殿前本欲存放鼎爐的地方架起高高木臺,臺下堆起柴木,那十八僧人小心把丹真弘沐放在臺上,這才遠遠退了開去。
一切準備妥當,龍語上人轉問索默哈:“索總管,可以開始了嗎?”
索默哈道:“國師的友人還未到來,自當等上一等。”他話才說完,只傳得外面報道:“太子駕到!”一眾人很快全都跪了下去。沒過得多久,納蘭康已經出現在殿門邊,身后跟著一眾大臣,土哈,耶律楚,俱在其中,那帶傷的李幕也是跟同。
眾人又是一翻敬拜,各各說了許多掉幕之言,終于納蘭康吩咐一聲,龍語親自點燃木柴,雄雄烈火燒起,丹真弘沐尸身被大火蓋住,很快再看不見,蕭破淚水滑過,也不自禁傷感纏身。
一會柴火燃盡,龍語上前查看,內中檢出幾顆指頭般大的透明物事,卻是丹真弘沐化出的舍栗子。很快有人端來個玉盒,龍語把舍栗子小心放入,抬去大殿如來神像下放了。
眾人這才慢慢退去,各自返回。
蕭破跟著索默哈回到國師俯,這才喊他過來問道:“索大叔,師傅,師傅他是被何人害了?”
索默哈臉上死灰一般,喃喃道:“那人昨夜進了噶拉什古城,進王宮殺了王上,又來俯中尋國師,國師先時就與他打斗一翻,各自不得討好,后來他轉去帶走謝雨兒,國師又知他殺了王上,心頭有氣,便追了出去,回來時候就已經傷重得很。便是這般仙去的。”
蕭破已經想到那人是謝云城,心中卻自不相信,又問道:“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索默哈道:“他們打斗之時我領門人在一邊略陣,只聽國師叫那人作謝施主。蕭少主,你可一定要為國師報仇啊!”
蕭破本來早就想到是謝云城,但心中著實不信,這回聽了,只覺心朝翻騰,不知如何是好,師傅是他敬重之人,謝云城也和他相處甚久,又有授業之恩,還是謝雨兒的父親,這事情如何定奪,著實讓他煩惱。師傅的仇要報,謝云城又殺不得,況且憑他現在,如何是謝云城的對手。
思前想后考慮一陣,又記起那日謝云城說過的話,人生在世需得以事業為重,我日后要往中原,那時再處理這事。
當下收拾心情,轉去處理國師俯其他后事。
第二日吐蕃舉國共悲,為先王舉行葬禮。足足三天,大葬儀式結束,納蘭康這才祭行新王登基典禮,但典禮在喪葬之后,一切從簡。
噶拉什古城在幾日之間經歷這許多變故,事先誰都意想不到,但既然發生了事情,總得應對,許多問題有待處理。
新王登基第二日,王宮就有人來通報,王上召蕭破入宮議事。蕭破臨出門時,向索默哈請教王上召他進宮的事情,索默哈道:“如今新王登基,許多大難的問題擺在面前,王上召你,定是為了穩固國家的事情。”
蕭破道:“卻不知具體會是什么?”
索默哈道:“蕭少主不必擔憂,入宮之后好好應答就是,你與王上本有師兄弟的情誼,這次只怕是有事情交付你去辦,你答應辦好就是。”
蕭破考慮一翻,也料想沒什么壞事,出了門與來的使者往王宮而去。
王宮正殿人影顫動,雖無喧嘩之聲,卻也看得出內中之人的焦急不安。蕭破走進時,正看見新王在座前渡步徘徊。
殿中站立的李空一見蕭破,就把他拉過去,蕭破小聲問道:“師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空輕聲道:“一早起來我就聽父親說,回回國有軍隊騷擾我國邊境。想來多半是為了這事,王上的喪事才辦完,如今新王剛上位,就出了這事,所以新王才召集眾臣商議。”
蕭破站了一會,大殿中陸續有人到來,盞茶之后,除了前次解圍受傷的人外,所有大臣都已到齊。
納蘭康停住步子,往王座坐定,開口道:“各位大臣,今天一早得報,與回回國接壤的城市沿干城受到敵軍騷擾。大家看該怎么應對。”
耶律楚是眾文臣之首,他與李幕一文一武乃是吐蕃要臣,李幕有傷沒有來朝,耶律楚但聽問起,馬上站出來:“稟王上,臣以為,回回此舉乃是試探我國,所以我們當要小心應對,既不能舉大兵回應,也不能坐視不管。”
大殿上似乎起了些躁動,另一邊的武將有一人欲要站出來反駁,納蘭康一抬手,追問道:“這是什么原因,你自己說來!”
耶律楚道:“前幾日我國中內亂,回回那邊定然知道消息,他們此舉行動,定是做了兩手準備,若我們大兵回應,必然報露我國中不穩定的信息,那樣戰爭一觸即發,然而這時大戰對我們十分不利,王上剛剛臨位,穩定民心,調和各城關系很重要。”
“若是我們坐視不管,那也是報露出國力的問題,也對王上的聲譽影響,無法穩固沿干一城的民心。兩相比較,臣下以為,可從都城派一只精銳前往沿干,一方面回擊回回,另一方面聯絡沿干守將,穩固我吐蕃邊防。”
耶律楚說完,另外有多人附和。納蘭康思索一會,轉望眾武將道:“你們可有什么看法?”
馬上站出一位武將,須發飄白,臂腿尚還帶傷,蕭破識得正是嚴超,那日解王宮之困,他可是立了大功,今日還帶傷上朝。在眾將軍之中,嚴超任王城虎翼軍大督統,軍中威望只在李幕之下。
納蘭康見嚴超出列,慌忙從王座站起,走來扶他:“嚴督統有傷在身也不忘社稷,真忠臣也,來人,賜座。”
嚴超心懷大慰,更是激動萬分,道:“王上折煞老臣了。”
椅子已經有人搬過來,納蘭康扶他坐了,道:“嚴督統細細說來,這事該如何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