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棄快速地看了一遍就冷著臉往外跑，他腿腳不便，差點摔倒。

葉辛將掉在地上的信紙撿起來瀏覽了一遍，抓住了信尾的關鍵語句：

【我是個懦夫，三年來，思來想去，唯有一死，方能彌補我的罪惡。有銀票三千兩，我此生積蓄，望能略微做出補償。望安好。】

“等等我！”葉辛追著孟棄跑了出去。

孟棄跑得急，又要摔倒，葉辛扶了他一把。

葉辛：“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孟棄眼眶是紅的：“我大概知道。”

“你說，我先去看看。”

“城內的安溪。”孟棄的聲音有點抖。

葉辛：“你慢慢來，我先去。”

她說完就向安河跑。

安溪是條河，雖然在城內，但是地處偏僻，河水平靜，但是底下暗流涌動，還有各種暗洞。有些不慎落水的人，最后可能連尸體都找不到。

葉辛沿著河跑得心肺都要出來了，她一路尋過去，最后在河邊的一棵歪脖楊柳樹邊發現了李遇。

他正面對河水，神色恍惚。

葉辛本來想輕手輕腳把他拖回來的，沒想到李遇卻有感應似的，他猛然一回頭，讓葉辛靜止在原地。

“葉姑娘，你別過來，危險！”

“我不過去，你過來。”葉辛勸道。

李遇：“我還有什么臉面過去？我這一生，軟弱無能，毀了孟棄，廢了他一條腿，唯有一死，方能平息他的怒火。”

他神色凄愴，眼神哀傷。

葉辛：“孟棄他并不想你死，聽話，你過來。”

李遇苦笑一聲，“他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也無顏見他。葉姑娘，我看的出來，他很喜歡你，你也對他好，原你們永結良緣！”

說完，李遇一腳跨進了河中。

孟棄趕到時，正好看見葉辛為了救李遇跳進了河中。

“葉辛！！！”

撕心裂肺。

跳進河里的兩人很快沒了頂，河面只攪動了些許水花，河面又回歸了平靜。

孟棄跌跌撞撞地跑到岸邊，只看見了平靜的河面，仿佛剛才跳河只是一場夢。

“葉辛！！李遇！”孟棄目眥盡裂，紅著一雙眼睛。

河水又重新攪動，咕咚一聲，首先是葉辛冒出了頭，再然后是李遇。

“拉我一把。”葉辛對孟棄說道。

孟棄將兩人拉上來后，葉辛脫力地呈大字倒在地上，李遇在一旁猛咳。

孟棄一巴掌扇了李遇，李遇原本蒼白的臉頓時泛出紅。

孟棄干脆騎在李遇的腰上，將李遇壓到在地，一拳打上了李遇的臉。他紅著一雙眼睛，聲音冷如冰霜：“如果葉辛死了，我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哈哈哈哈……”李遇卻笑了起來：“你繼續打我吧，我就是個禍害。你最好把我打死，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葉辛躺在地上，放任他們自己解決。

“你想一死了之？你想得也太輕松了，死誰不會，你得活著，你欠我的，你必須用一輩子還！”孟棄又揍了李遇一拳，從他的身上下來。

李遇失神地倒在地上看天。

孟棄過來跪坐在葉辛的旁邊。

他哭了。

一滴淚正好滴在葉辛的臉上。這也是葉辛第一次看見孟棄哭。

“我沒事，我很會游泳的。”葉辛伸手將孟棄眼眶的眼淚擦掉。

“以后不許這樣了。”孟棄說。

葉辛捏了捏孟棄嫩白的臉：“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跳河。”

孟棄趴下來，一把將她抱個滿懷：“有人跳河你也不許跳下去救，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孟棄這種占有欲她懂。

朋友之間、同胞之間也會存在這種占有欲，無關愛情。

葉辛看他還在掉眼淚，只得哄道：“嗯，你一個人的。”

—

自從那天過后，李遇又來了一次，這次孟棄倒是和他好好談了，李遇走時神色正常。

孟棄并不提及他和李遇之間究竟如何了。

但是葉辛明白，孟棄是原諒李遇了。

因為年少，因為軟弱和緘默，差點毀了兩個人。

索性一切還有補救的機會。

春天時，孟棄參加了科舉。

考完試回來后，孟棄把自己關在屋內一整天。

葉辛在他房門晃蕩，怕他考不好做傻事。她正想著用什么借口進孟棄的屋時，房門打開了，孟棄睡眼惺忪，迷糊地一把抱住葉辛，聲音有了成年人的成熟，還有睡眠后的倦怠：“我夢見你去了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我很難過。”

自從那天從安溪回來后，孟棄就特別喜歡和她肢體接觸，時不時地盯著她看，有時候會抱一下她。

葉辛認為孟棄是被她跳河的行徑嚇到了，她以前養過一只金毛狗，受了驚后也喜歡粘著她。

葉辛把這個稱為“驚嚇后遺癥”，很明顯，孟棄正處在這個階段。

葉辛僵硬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背：“我在這兒呢。”

這個世界的孟棄畢竟是主神孟棄的一片靈魂，說到底還是主神孟棄。葉辛心里還是猶豫的。

要知道，主神孟棄平生最討厭和人肢體觸碰，就連季天節碰了他，都會被他嫌棄的。

“這次考得不好沒關系，我們還有一個豆腐攤，能夠生活了。如果你以后還想考，我們繼續考就是了。”葉辛安慰道。

孟棄沒放手，繼續抱著葉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等待成績公布這段時間，葉辛和孟棄兩人一起收著豆腐攤。孟棄整個人都像是懈怠了般，沒人買豆腐時就懶懶散散的坐在葉辛旁邊。

這條街道有媒婆想著給葉辛這個大齡剩女做媒，被其他人制止了。

“為啥？葉姑娘雖沒父沒母，但是人勤快，模樣也好，不少青年才俊都托我說媒呢！”

其他人說：“你傻啦？！你瞧不出他旁邊的孟棄看她的眼神都能出水了嗎？”

“他一個瘸子，管他做什么？！”

“他還考了科舉，沒準中了舉呢？”

“就他？你可別說笑了。”

“我聽說，上次有男人調戲葉姑娘，被孟棄套麻袋打了一頓。”

有人疑惑：“都套麻袋了，還能知道是他？”

“自然是孟棄自己說的，他說如果還有下次，他就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