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讓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么嚴重的處分。
開除是什么意思,歌行不知道,但是最后一句“霍華德學院容不下你”,她是明白了,趕自己走。
歌行的臉色一下子竟然變得蒼白,恥辱感、生氣、被打擊的自尊心,一下子涌上心頭,上牙咬住了沒來由顫抖的下唇。
“等等……”一個聲音從角落里傳來。
大家循聲望去。
承義再也沉不住了,開口說話。
“你是?”劉教授有些眼熟的看了看他。
“各位老師,我是金融專業大一新生,李承義?!?/p>
“你就是李承義?”劉教授推了推眼鏡,他不知道這個孩子背后有多么大經濟實力,他只知道,這個孩子進學校時,除了語文,其它的功課都是滿分,而他自己,作為一個多年的老教授,格外欣賞這樣一句話——英雄出少年。
“李承義,這里容不得你說話?!蓖踔魅蔚氖掌鹌饺绽飳Υ龑W生的親和的笑容。
“作為一個霍華德學院的學生,這件事情的始末我也是了解的,我想說幾句我的看法,這也符合我們的校訓——直抒己見。”承義冷靜的回答道。
王主任笑了笑,說道:“那你說?!?/p>
“蘇歌行同學是在我們借讀的學生,她今年二十歲,二十年來她在一個叫南兆的村子里生活,她受的教育是父母長輩們的言傳身教,而不是來自于學校,霍華德學院,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所正規的學校,她在這里迎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軍訓、第一次上課、第一次住宿、當然,也包括第一次考試,任何人面對自己未知的事物,都會做出一些旁人看來無法理喻的舉動,這也是蘇歌行為什么會在考場上做出那些舉動來的原因。但是作弊,這個是要講證據的,說難聽點,就是人贓并獲。當然,她頂撞老師,這個是絕對要嚴懲的,但是也不至于開除這么嚴重?!?/p>
向來不愛言辭的承義,說了這些話,卻是字字在理,字字有力。
的確,歌行的情況,王主任是知道的,而且作弊,是沒有證據的,開除的處分的確實在太重了。
“蘇歌行的情況的確是這樣?”
“這個情況是這樣,但是作弊……”
“劉教授也沒有證據啊,怎么算她作弊?”
“沒有證據就說是作弊,我們的話也沒有底氣?!?/p>
“她的確是有礙考場秩序,不至于說是作弊?!?/p>
“……”
王主任一行人低聲的討論著。
劉教授在一邊,看著歌行笑了笑:“你很聰明。”
歌行詫異的看著他,不知道這老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不認識你,你就把試卷塞進去,企圖蒙混過關,這主意真好。”劉教授現在已經消退了怒意,這些學生讓他想起他的不羈的學生時代。
“那,那你怎么發現我的……”歌行不解的問。
“你沒寫名字?!眲⒔淌跓o奈的說,“兩個班,五十多個學生,只有一張考卷上沒有名字。”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蘇歌行……”王主任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話。
“???”
“我們研究決定,罰你做義務勞動,將霍華德學院的雕像都擦干凈?!蓖踔魅温冻隽诵θ菡f道,“擦干凈哦,你有一個星期的時間?!?/p>
“這個處罰,你有什么不滿嗎?”
歌行連連搖頭:“沒有沒有?!?/p>
王主任拍拍歌行的肩膀:“你是世外桃源來的嗎?你是吃蜂蜜長大的嗎?”
歌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睡在繩子上的。”
一行人都笑了,劉教授拍拍歌行的頭說:“你在坐回位置上的時候,我就注意你的名字,一直到考試結束,你也沒有寫?!?/p>
李承義十分無奈的望了望歌行,搖了搖頭,對劉教授、王主任一行人道了謝。
承義走在歌行身后,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往公寓走去。舒瑤站在自己的練琴室,看見他們的身影一點點走遠,心里沒來由的酸起來。
李承義,這個女孩,真的只是你的遠方親戚嗎?為什么你會一次又一次的幫她?
舒瑤沒來由的想起了小時候:
大大的籃球場,小小的承義運球往籃筐跑去,突然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承義……”小小的舒瑤走過去,連忙扶起他,小時候的舒瑤比承義的個子高一些,更像個姐姐。
“沒事的,不疼?!背辛x笑著說道。
“當心點,都蹭破皮了?!笔娆幖钡难蹨I都快流出來了。
“流點血沒什么的……”承義抹去舒瑤的眼淚,“爺爺說男子漢流點血,不怕!我以后還要保護你的,這有什么!”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
舒瑤看著已經消失的兩個人,眼眶中,漫上了淚水。
李承義,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回憶了嗎?那個說著要保護我的人,如今卻在保護著另一個女孩。
舒瑤的窗外只剩下了風景,她翻開琴蓋,動人的琴聲從她的指尖彌漫開來……
這份感情,是放手順其自然,還是該爭一爭?
霍華德學院的學生,終于結束了最后一門考試,在歡呼雀躍聲中迎來了長達一個月的寒假。
校門外停滿了車子,以及熙熙攘攘背著、拖著行李回家過年的學生,好不熱鬧。
和校門口的熱鬧場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歌行此刻的心境。
她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抓著一塊抹布,往學校最大的那個雕塑——一個很長很長名字的名人頭像走去,這幾天她一直在擦著灑落在校園各處的雕像,唐森每天都會幫她,這大大的減少了她的工作量,如今就剩下最后一座雕像了,歌行謝絕了唐森要幫忙的意思,自己在寒風中來到了這里。
爬上了雕像旁邊的基石,看著校園中越來越少的學生,冷颼颼的風吹過她的手,心中無限凄涼。
“那只死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放假人就沒了,多虧了唐森幫自己,不然得擦到哪年哪月啊?!备栊幸贿吀锌?,一邊使勁的擦著雕像。
“你說你也是,干嘛弄個白色的,這么容易臟,大冬天的,下場雪,就看不見你了?!备栊胁敛吝@個雕像的鼻子,對他說道。
校園終于冷清起來,冬天的白晝特別的短,不一會兒,太陽就發出了那種茍延殘喘的紅色,灑在校園各處,歌行爬上爬下的不停的擦著,最里面嘀嘀咕咕的說著。
一輛加長版的林肯,從校門外駛進來,路過這座雕像的時候,后排的一個男人透過玻璃,發現這個有趣的場景,眼光不由的停留在這里,嘴角露出罕見的微笑,像在欣賞一幅畫。
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帶著紅色的毛茸茸的帽子的少女,上上下下的擦著雕像,不時的呵呵手,太陽的余暉給她的身影鑲上了一道金色的邊,像是一個做錯了事在天堂里干活的小精靈。
車子緩緩的經過、遠去,歌行壓根沒有注意到這輛在馬麗婭看來一定會尖叫的車。
每次看見日落,歌行總是忍不住想家,校園里面一下子冷清的只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不遠處的鐘聲回蕩在上空,更加顯得周圍的空曠。
不知道爺爺身體怎么樣了,爸爸還會時不時的去每家每戶看看村民嗎?王晨晨會不會想想她這個常常跟她作對的女兒?歌行想著想著,心理面酸了起來,眼睛竟然濕潤了,拿起手里面的抹布擦了擦,擦完才發現竟然是抹布,叫了聲倒霉。
“終于擦好了!”歌行算是松了口氣,從基石上調了下來,邊往后退邊欣賞自己成果。
突然后面被人推了一把,歌行的腳跟踩到了什么似的,心里一緊張,心想這空蕩蕩的學校里竟然還有人,而且在自己身后,不由分說,微微一側身,就是一個勾拳。
“啊!”
歌行定睛一看,承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怎么是你?!”歌行又驚又喜。
“蝸牛,你能不能溫柔點,你是女人嗎?”承義摸著自己被打的地方,無奈的說道,原本自己想嚇這只蝸牛一跳,結果……
“你來干嘛?”歌行才不要被他看出自己見到他高興的樣子,收起激動的神情。
“回家啊?!背辛x說。
“哦?!备栊悬c點頭,鄧管家連忙走上前,收拾歌行情理雕像的工具。
等到兩人走到車前,承義卻沒有幫歌行開車門,努努嘴示意她自己開。
歌行撇了他一眼,心想這個男人肯定不喜歡自己,一點點風度都沒有,一邊想著,一邊沒好氣的拉開車門。
車門打開的一剎那,歌行愣在原地,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新的一周又開始啦,謝謝大家對依依的支持,在新人榜上第四名,沒有想過從沒有寫過書的依依竟然得到大家這么多的支持,實在是太感動了,謝謝大家~~~~~~~~天氣微冷,請大家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