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的要求有些過份。
相當于約束了梅娘的自由。
大墨朝民風相對比較開放,并不約束男女之間正常的交往。
二十年前尚且如此,何況是現在。
雖無外心,但梅娘眉頭還是微蹙了下,好霸道的高氏。
“婆婆,您放心吧,我不會閑著無事時去找其他男子說話。”梅娘正色應了。
“哼,這樣最好,否則有你好看。”高氏冷哼著說道,眸子里陰森森的毫無溫度。
梅娘沒再說什么,轉身出門去燒水洗漱。
鄧二牛看著梅娘離開,走到高氏身旁,低聲道,“他娘,梅娘都這樣兒了,咱們以后該對她好些吧。”
鄧天珍也點點頭,“沒錯啊,娘,二嫂人還是不錯的,話不多又勤快,如今二哥又沒了,想想她挺可憐的。”
高氏立馬用刀子般的眼神掃了掃鄧二牛和鄧天珍,不悅道,“你們懂什么,就是因為天河沒了,我更要看管得嚴些,要是真出了什么丑事,到時丟得可是咱們老鄧家的臉。你們現在同情她,到時候看誰來同情我們。”
“梅娘不是那樣的人兒……”鄧二牛立馬替梅娘辯駁。
“滾,少給老娘廢話,睡覺去,明兒還要去縣里。”高氏怒吼一聲打斷鄧二牛。
鄧二牛抿了抿唇,只得嘆息一聲,背著雙手出了堂屋回房。
鄧天珍撇撇嘴,伸了個懶腰,從火桶中出來向廚房走去,準備打水洗臉洗腳。
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清晨,當梅娘打開房門,眼里是一片潔白。
且雪還在繼續下著,地上屋檐上都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積雪。
原本光禿禿的樹梢枝頭,如今卻掛滿了白色的絨球,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看著純凈的白雪,梅娘揚了揚嘴角,好美!
院內要是有株梅樹,紅梅傲雪,那會更美。
念及此,她很喜歡眼下的名字,梅娘,這個梅字寓意好。
希望自己能如梅一樣,凌寒飄香,一身錚錚傲骨,不畏任何艱難,堅忍不拔的迎接春天的來到!
梅娘系上圍裙進了廚房,張小蓮也正好進來。
倆人又開始忙碌起來。
“喲,看我這記性,昨天該去田埂上多拔些蘿卜回來,這只夠早上一頓吃的,婆婆要是知道,又該罵了。”張小蓮去剁豬菜,才發現白蘿卜所剩不多了,忙自責起來。
梅娘溫聲說道,“別急,等吃過早飯,我去拔些就是。”
“嗯,我們倆人一起去,只是這雪下得大,蘿卜都被埋在雪里,可能被凍上了,不好拔。”張小蓮有些擔憂。
“沒事,大不了多費功夫就是。”梅娘依然鎮定的安慰著。
張小蓮笑著稱是,妯娌倆人在說笑中忙活著。
果不出張小蓮所料,等高氏起床后,她來到廚房四處看了看,發現蘿卜沒了,立馬破口大罵,“你們倆個懶貨,昨兒干什么去了,菜沒了都不曉得去弄,難道還指望我這把老骨頭不成。”
張小蓮被罵垂了頭,緊緊抿著嘴,不敢說道。
“婆婆,我們吃飯后去拔。”梅娘擰了擰眉毛,應道。
“呸,懶貨,還等到吃飯,現在就去拔。”高氏雙手籠在袖子里,對著梅娘和小張小蓮啐道。
張小蓮立馬起身站起來,伸手去拿扁擔和籮筐,“婆婆,我這就去。”
高氏眸子一轉,伸手指向梅娘道,“讓梅娘去,你留下來燒鍋和喂雞喂豬。”
“婆婆……”張小蓮想說服高氏讓自己去。
但梅娘已經走過來,笑著接過扁擔,“蓮妹,讓我去吧。”
“嗯,那你小心些。”在高氏灼熱的眼神下,張小蓮不敢說個不字。
“知道,放心,沒事的。”梅娘笑著點頭,將籮筐和扁擔拿出廚房。
而后她回到房間,從箱子里拿出一塊半舊的紫色頭巾包了頭臉,只露出兩只幽深的眸子,穿上木屐和蓑衣斗笠。
腳上穿得是布底棉鞋,無法在雪地上行走,只能在鞋外面套上高底的木屐。
高氏看著全副武裝的梅娘,冷笑一聲道,“喲,還真金貴呢,包個頭巾,冷不丁一瞧像個鬼一樣,真是嚇人。”
梅娘貝齒輕輕咬了下,沒理會高氏,挑著籮筐,踩著雪慢慢的向田里走去。
地里的蘿卜在深秋時已全部拔了回來,蘿卜和菜櫻子分開腌了。
如今剩下的就是田埂兩旁種得蘿卜。
鄉間的小路本就不好走,加上下雪,踩著木屐,更是寸步難行。
梅娘走得極慢,用鋤頭探著路,求穩當。
“姐!”梅娘忽聽身后傳來呼喊聲,忙回頭,眸子里有了笑意。
是小弟林奇波,正小跑著過來。
“小弟,你怎么來了?也不撐把傘,身上都快被雪水浸濕了。”梅娘用手打了打他身上的落雪,嗔道,并將頭上的斗笠取下,讓他戴上。
林奇波年輕的臉龐沒有笑容,眉頭緊緊的皺著,沒有立馬答話,而是奪過她肩上的扁擔和籮筐,這才道,“姐,這還下著雪呢,怎么讓你一人去地里摘菜。”
“傻弟弟,家里菜沒了,我不去,其他人不一樣要去嘛,找我有事兒嗎?”梅娘微笑著說道,一點兒也不惱不怨。
身為鄧家的一分子,做事干活本就是應該的。
多做些活她無所謂的,只要高氏別再污言穢語的罵就成。
林奇波見梅娘面上毫無惱色,想想她的話也有些道理,心里的火稍平了些,但還是說道,“家里不是還有鄧老大和鄧老三兩個男人嘛,這下雪天的路本就不好走,還要挑著擔子,更不好走。下雪家里沒事,我就想著來看看姐你,近來怎么樣,鄧家人沒欺負你吧?”
姐弟倆人一邊向田里走去一邊說著話。
梅娘搖頭,“沒人欺負我,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父親母親近來身體可好。”
“嗯,爹娘身體都好,就是掂著你,怕你被欺負了。姐,他們要是欺負了你,可千萬別忍著啊,你回家來告訴我,我來替你出氣。”林奇波揮了揮左手捏得緊緊的拳頭。
以前梅娘還未出嫁時,兄妹之間,就與林奇波最為親厚。
他的言語,猶如涓涓暖流,溫暖著梅娘本有些冰涼的身體。
“好,若有,我一定回去告訴你。”梅娘笑著應了。
說笑之間,已走到高家的田旁。
高氏這塊田在村里的水塘下面,旁邊有一棵粗壯的楓香樹。
雪很厚,已經將蘿上蓋上了厚厚的棉被,只有星星點點的綠色露在外面。
梅娘拿了鋤頭去拔覆蓋的雪,經過大樹旁,眸子一亮,唇角禁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