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柔和,四周彌漫著一陣薄霧,視線變得開朗,周圍有鮮艷的野花盛開,小溪流水清澈,如果沒有旁邊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傻大個,將會是非常美好的景色
天亮前的幾個小時努力交流下來,小柳暫時有些安心,這個看似兇惡的男人是個傻子,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住哪里,只是一直追著小柳叫姐姐,仿佛雛鳥情結,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小柳,就認定了她。
其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自己,和傻子區別也不大。想到此處,小柳不由嘆了口氣,開始將自己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她到了一些散碎銀子和40多個銅錢,還有一張寫著50兩的銀票、一塊漂亮的紅色寶石,約拇指大小。于是她將這些東西連著頭上的發簪、手上的金鐲都卷成一包塞入懷中。本想在傻大個身上也翻翻有什么身份證明,但看一眼明晃晃的大刀,又趕緊縮回去,小聲嘀咕了句:“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山賊。”
收拾完畢,小柳感到臉上有點黏糊糊的脂粉,很不好受,她走去溪邊,洗盡臉上污跡,攏攏長發,用繩子胡亂盤起。
本來一直在拿大刀照陽光反射投影玩的傻大個,見小柳準備啟程,趕緊站起來沖過去拖著她的手:“一起走。”
小柳見刀尖幾乎碰到自己大腿,嚇得差點尖叫起來,甩開手往后一跳,沒有站穩幾乎跌入溪水中,大傻趕緊沖上來一拉,將她整個人拖起來關切地說:“姐姐不怕,大傻救你。”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似乎和孩子一樣單純,小柳在恍惚中想起,何時在兒童游樂園里差點被摔下秋千時,也有一個這樣的孩子拖著她說:“姐姐不怕,小齊救你。”
鼻子開始發酸,想著那邊世界里見不著的弟弟,小柳輕輕推開大傻的手,拾起包裹就沿著溪水行去。
溪水旁雜草叢生,道路難辨,兩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著,不知何處有人煙,走了約兩小時后,小柳忍不住盤問大傻,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你知道現在是什么年代嗎?”
“餓了。”
繼續問:“你家住那里?”
“不知道肚子餓了。”
咬著牙繼續問:“你記不記得什么東西?”
“姐姐……不知道想吃飯。”
在無數次的和食物相關碰壁中,小柳終于死心放棄了盤問,她想嘗試將傻大個的刀拿過來,卻發現重達幾十斤,沉得人根本走不動路,只得用傻大個破了的外衣包起還回去,讓它看起來沒那么張揚。
從早上一直走到在中午,直到遠處升起裊裊炊煙。小柳看著身邊那傻大個,又開始犯起愁,這男人顯然力大無窮,也不知是不是武瘋子,若是被刺激后砍人如何是好?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無親無故地帶個男人在身邊恐怕會惹事,何況現在連是什么世界都沒有弄清楚,萬一是男女大防嚴謹的世界,就糟了。
傻大個在旁邊無憂無慮地像只猴子般上跳下竄,他見小柳愁眉緊鎖,趕緊跑過來摸摸她的腦袋輕聲問:“姐姐也餓了?”
不能心軟,雖然挺可憐,但他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小柳咬咬牙,暗自下了決定,她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不知道,姐姐去給你弄吃的,你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傻大個不知道小柳此刻的心思,只是乖巧地點點頭,找了塊石頭坐下:“我在這里等你回來。”
小柳有些心虛地笑著揮揮手,趕緊撒腿就跑,跑了大概幾十米,回過頭看看,傻大個還坐在原地,笑嘻嘻對他招手,突然又覺得心里有點酸。
走了大概一小時,炊煙落處是個小村莊,連個賣飯的都沒有,村子里的人還有詭異的眼神打量了小柳好幾眼,讓她不由摸摸臉頰,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轉了幾圈后,小柳肚子越發餓了,她終于忍不住拉著一個在門口剝玉米的胖大嬸問:“這里哪有吃的賣?”
大嬸縮了一下,倒是坐旁邊的圓臉小姑娘站起來脆生生地說:“夫人,您在和我們開玩笑嗎?鄉下地方哪有什么賣吃的,大家都是吃自家的粗茶淡飯。”
小柳聽著她這串爆豆子似的說話,想著夫人這個稱呼,一時沒反應過來,趕緊接著問:“粗茶淡飯也行啊,可以賣點給我嗎?”
小姑娘撇了撇嘴:“晚了,現在家家都做上飯了,這飯都是定量的,要給了你,是我不吃飯?是我娘不吃飯?何況那種飯菜也對不上你們夫人的胃口,還是去洛水鎮吧,往西走五十里,據說那里的飯館可不錯,不過我們窮人家沒吃過。”
小柳被這女孩的話嗆得傻了眼,她正是從西邊一直走過來,卻沒想走反了方向,錯過了城鎮,正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時候。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大嬸小聲地開口了,她拖了拖女兒的衣袖說:“惠兒,別鬧了,就把我那份飯給她吧,這個時候讓走五十里路不是難為人么?”
那個叫惠兒的姑娘回頭一跺腳,叫道:“娘,給她你吃啥?”
大嬸溫柔說道:“你去大伯家借點綠豆面來,我合著豆渣烙幾個餅。”
聽著這母女倆的對話,小柳臉都紅了,她趕緊在懷中的碎銀中挑了塊比較大的,也不知多重就塞入大嬸手里,訕訕說道:“這個……請收下,就當飯錢。”
大嬸一看手中的銀子,驚得跳了起來,仿佛燙手山芋一般塞回我手中:“這個……那么多錢,都有1兩了,當不起當不起,咱家的飯不過是紅薯粥,夫人您快拿回去。”
正準備出門的惠兒掃了一眼,冷笑道:“咱家不是開飯館的,你給那么多錢我也變不出那么多山珍海味給你。”
小柳趕緊擺擺手:“是給你們的,不用找,我麻煩你們給弄飯吃,已經很不應該了。”
大嬸很堅持:“那也不能給那么多錢,咱收下就是貪心了,會遭老天劈的。”
“收下吧……”見這淳樸的大嬸,小柳紅著臉低下頭:“可不可以多給我烙幾個餅明天吃,我還想要一身舊衣服,還有……我想住一晚。”
惠兒嘀咕了一句什么,轉頭往門外去。大嬸最終還是在小柳的堅持中收下了銀子,將她帶入屋內,盛來了一大碗紅薯粥,粥很稠,紅薯很多,極度饑餓的小柳吃起來分外香甜,不由多吃了一碗。
結果拿著綠豆面回來的惠兒又叫開了:“娘!你怎么連我那份也讓她吃了!!”
拿著空空的碗和鍋,小柳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香噴噴的餅烙好,吃過飯,三人一起坐在屋檐下剝玉米,大嬸透露,這里是陳家村,自家男人也姓陳,是農戶,今天正好是洛水鎮的集市,他去趕集晚上才回來。而惠兒望著小柳顯然沒勞作過笨拙的手法,邊看邊搖頭,小柳則不停側面打聽現在的朝代和地點。得出的結果很意外,這里叫瑞國,開國的是武威皇帝,并不屬于她所了解的任何一個朝代,更意外的是,這里四海民風彪悍,重武輕文,有很多江湖門派,其中最著名的是五大門,各自雄踞武林東西南北中,并設有專用的問武堂統一管理,如果武林人士犯下滔天罪行,也會由問武堂出面抓捕審判,所有武林門派收徒條件都極度苛刻,如果能進入其門下簡直就是中了舉人,而成為五大門主的親傳弟子,和考上朝廷狀元一樣榮耀。
小柳很好奇地想打聽為何武林具體事宜,惠兒和陳大嫂卻說不出什么了,倒是房子、地、布料、食物等物價在她們口中如數家珍,小柳趕緊將這些生活必備的東西窮追猛打,細細記下心頭,最后問得兩人差點以為小柳是朝廷派來考察民情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