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的家宴依然在進行中,眼看客人酒意半酣,熱菜卻遲遲不見上來,劉夫人忍不住對芹菜道:“去看看廚房里究竟怎么回事,早該上熱菜了?!?/p>
劉員外見瞞不過,訕訕的說道:“蒸菜和炒的熱菜都被瑾瑜倒進泔水桶里了,我讓他們正重新準備。”
劉夫人大怒道:“老爺也太慣著大少爺了,還不抓了來打個半死,好讓他記得規矩!”
“大少爺對我父女有成見,耍脾氣也是情有可原?!辟嚿袠s大度的舉起杯來,對劉員外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們且慢慢的飲酒,不急著上菜,不急、不急?!?/p>
賴尚榮說著,夾一塊腌鹿肉放嘴里細細的咀嚼,心里不由冷笑,看來,和大少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靖琪一臉的孩子氣,只怕不是他的對手。
“劉老爺,大少爺很喜歡打架斗狠嗎?那天在街上,我見他一個人和兩個壯漢打斗呢。”賴彩萍好奇地問道。
劉老爺和劉夫人面面相覷,脫口問道:“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大少爺很少出門的,怎么會和人打斗?”
“感情就是那次送巧兒回榮國府,我聽巧兒說,有人撞了我家的馬車,大哥和人理論?!本哥餍Φ?,由于傷了腳一直在炕上躺著,所以,他還不知道巧兒被打的事情。
“靖琪,以后別再直呼其名,她是你大嫂!”劉員外教訓道。
靖琪得意地笑道:“什么大嫂?你們給我和大哥下了藥,使掉包計,我才不認這件事情。巧兒說讓我給她一紙休書,送她回娘家去,我又不想娶別的女子,怎么會休了她呢?”
賴彩萍一聽,“啪”的放下筷子,對賴大人撒嬌不依道:“爹,你給女兒說的什么親事,怎么二少爺竟是有婦之夫嗎?”
賴尚榮陰鷙地一笑,對靖琪少爺到:“這種玩笑以后可是開不得的,慢說小女聽了不高興,傳出去好叫鄉鄰們笑話,你知道大少爺為何發怒嗎?只因彩萍被賈巧兒欺負,奴才們路見不平,出手教訓了賈巧兒,他不但砸了廚房,還打了你爹的小廝,無人不知,賈巧兒是你哥哥的妻子,你可別讓人笑你有違綱常。”
靖琪一聽巧姐兒被打,那里還坐得住,當下托詞內急離席,也不要地瓜跟著,徑直從角門往念慈苑去。
醫生給巧兒診治過,開了方子,板兒連飯也顧不上吃,就去藥鋪給巧兒配藥,秦管家取了一瓶酒,要瑾瑜陪王御醫喝幾杯,青兒她們幾個也正在東邊的抱廈吃飯,所以,巧兒喝了點熱湯,正一個人在屋里躺著休息。
靖琪冒冒失失的闖進屋去,進了格柵,見巧兒正閉目而臥,鼻青臉腫的樣子好不狼狽,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拉住手問道:“巧兒,怎么成了這樣?”
巧兒聽到有人問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是靖琪少爺,不由遷怒于他,沒好氣的嗔怪道:“二少爺快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去,別又讓人誤會,巧兒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想再惹禍上身?!?/p>
靖琪訝異道:“你說什么?賴小姐是因為我才讓人打你的嗎?”
“你才知道呀,吸……”巧兒疼得吸溜著嘴巴,好一會兒才蹙眉撅著腫脹的小嘴含混不清的說道:“我本來收拾好東西回家去,半道上被賴小姐攔住,說了好多羞辱我的話,又讓奴才們打我……我害怕她繼續糾纏下去,只好尋求大少爺庇護?!?/p>
巧兒一說話,嘴巴就更是疼痛,緊蹙著眉頭,吸溜得更加厲害了。
看著巧兒原本吹彈得破的俏臉被人打成這樣,漂亮的大眼睛也不再對自己拋那種“不正經”的媚眼,只是可憐兮兮的吸溜著,靖琪少爺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揉碎。
“巧兒,你不能嫁給大哥,我們有婚約的,我要娶你……”
話猶未了,瑾瑜聽到動靜兒沖了進來,抓住靖琪的肩膀扳過身來,指著大門沉聲說道:“今天你能好好的走出這扇門,是我看在兄弟一場,饒你一次,再敢來這里,我讓你趴著出去!”
靖琪哪里是受氣的主兒,心里正氣他不該和巧兒糾纏不清,冷笑一聲,直拳朝他鼻梁打去,卻被他順勢抓住手腕,側身往后一拉,靖琪莫名其妙的飛了出去,跌倒在抱廈里,被秦管家一把拽住拉了起來。
“劉瑾瑜,你敢動巧兒一根手指頭,我和你沒完!”靖琪吼叫著要沖進來和瑾瑜理論,卻被秦管家抱住勸導道:“二少爺,這哪里怪得大少爺,都是你爹娘撮合的,現在木已成舟,大少奶奶是你嫂子,你可別鬧出笑話來……”
靖琪漸漸冷靜下來,眼見巧兒睡在大哥的床上,自己怎能再有非分之想。
“青兒姑娘,是誰打的巧兒?”靖琪轉而怒吼著問青兒道。
“賴家的兩個奴才和府里的南瓜,三個人一起拳打腳踢,若不是我哥、平姨娘和我死命護著,早打死了,你還好意思說巧兒姐姐是你媳婦呢,掃把星,巧兒姐姐自從見到你,就總被人欺負!”青兒心里向著大少爺,對靖琪自然沒有好言語。
眼看著靖琪滿臉沮喪的離開,巧兒躺回枕頭上,這才發現,某人目光冷冷的斜睨著自己,瑾瑜壓低聲兒命令道:“以后不許看他,不許和他說話!”
巧兒見他蠻不講理,無力和他計較,慵懶的閉上雙眼,低聲嘀咕道:“我很困,想睡一會兒?!?/p>
靖琪被青兒噎得無言以對,巧兒被打的事情不能就這么作罷,不管她是誰的媳婦,被打成那樣,本少爺看著心里堵得慌?;氐綎|跨院里越想越氣,把地瓜叫去問道:“上次那東西還有沒有?”
“什么?”地瓜茫然不解。
“蠢貨!就是村塾的老先生拿戒尺打我,你弄來涂在戒尺上的……”
“噗嗤……”地瓜噴笑,壓低聲兒到:“那是赤蝎粉,我跟表哥要的,他們把那東西灑在女人身上,那些女人就乖乖地脫衣服……”
“下流胚子,不要臉!”靖琪下意識的踢了地瓜一腳,倒弄得自己傷疼,越發生氣的罵道:“蠢東西,爺問你還有沒有!”
“有,有,上次只用了一點點,還有一紙包呢?!?/p>
“去,幫爺灑在賴大人的馬車后座上,記住,馬鞭子上多涂些。”
“爺,小人不敢……”
靖琪少爺從兜里取出一錠銀子來,在地瓜眼前晃了晃,瞪著眼睛怒道:“橫豎由我擔當,你怕什么!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