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平兒回家來,帶著一大包雪片冰糖和燕窩,還有幾樣“稻香齋”的糕點,說是襲人姐姐送給巧姑娘的。茜雪已先回家,讓她家的馬車夫把平兒送回劉家屯。
聽說寶二奶奶和襲人姐姐都很好,襲人讓轉(zhuǎn)告姑娘,但有需要的盡管吩咐去,這讓巧兒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時候已經(jīng)是深秋,夜晚天氣寒涼,瑾瑜少爺去支了木炭,讓劉府的奴才們送過來,把暖閣里籠上炭火,以免巧兒受寒。
巧兒身體大好,自然精力充沛,當下和平兒、青兒幾個說起自己的賺錢方案來,不知不覺就已是半夜,瑾瑜少爺昨兒個忙了一天一夜沒休息,哪里熬得住,在暖閣里的熱炕上歪著小憩了一會兒,見平兒和青兒還在屋里,掀開不知是誰幫他蓋在身上的棉被,跳下炕來,冷著臉兒不悅道:“姨娘和青兒姑娘還不歇息嗎?”
青兒一愣,反問道:“大少爺醒來了嗎?我早困乏了,想要服侍少奶奶歇息,偏偏你在炕上歇著,又不好叫醒你!”
“都歇著去。”瑾瑜少爺語氣越發(fā)生硬。
平兒這才醒過味來,悄悄扯了扯青兒的衣袖,點眼示意她走人,青兒偏不開竅,還在分辯道:“大少爺還在這里,我們怎么好意思休息?”
“噗嗤……”平兒笑噴,忙用手背捂嘴忍住,另一只手不動聲色的握住青兒的小手,二話不說,拽著就往門外走,青兒猶在對巧兒到:“巧兒姐姐,我就在隔壁,要喝水什么的叫我……”
巧兒已經(jīng)意識到瑾瑜少爺今天一直在這里守著,原來是有所圖謀,自己才剛過十五歲,身體尚未發(fā)育成熟,怎么敢承受雨露之恩,見平兒和青兒離開,忙追著道:“平姐姐等我……”
手腕兒突然被握住,瑾瑜少爺稍一用力,把巧兒帶進懷里。狐媚的眸子已經(jīng)開始朦朧,古時候的女子十三四歲成親,十四、五歲生子,是很平常的事情。
“你想讓夫君獨守空房嗎?”瑾瑜少爺說著,彎腰把她抱上炕,剛想壓上去,被她靈巧地躲避開去,隔著一張炕桌對瑾瑜笑道:“古有蘇小妹三考新郎,巧兒粗俗,今約法三章,望夫君謹記之。”
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女人!瑾瑜少爺醞釀已久的激情,亟不可待的想要爆發(fā),卻又不得不隱忍著,維持自己的儒雅形象。
“說來聽聽。”他在炕桌邊落座,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
“夫妻之道,情發(fā)于心,在我真正愛上你之前,不許碰我。”
巧兒說著,心砰砰亂跳著觀察他的反應,他是一個相當自負的人,應該會答應自己的條件,不過,他又是一個十分敏感的人,她怕他會誤會自己的意思。
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他喝下第二盅茶水,悵然于心道,原來,你還沒真正愛上我嗎?
“好,第二條。”他漠然回答道。
似乎沒自己擔心的那么糟糕,巧兒放下心來,臉上的表情也生動了許多,俏皮的說道:“一旦我們真心相愛了,就應尊重對方的感情,不許劈腿,不許三妻四妾。”
“什么叫劈腿?”他愕然。
“就是和別的女人,不三不四……”
“還有嗎?”真是個醋壇子,我們猶未開始呢,就先想著拈酸吃醋了。他心里的那點不悅已經(jīng)一掃而空,這個刁鉆古怪的小女人,不會說夫君不聽話時,就得挨耳摑子吧?
“你笑什么?”見他表情怪怪的,巧兒忍不住問道。
“第三條,說來我聽。”
其實,想說的就是那兩點,第一點是亟待解決的問題,第二點是自己對婚姻的期待,既然他問,當然得湊夠三條才像夫君守則。
巧兒嫵媚的眨了眨眼睛,調(diào)侃他道:“第三點就是,巧兒想你的時候,你要隨叫隨到,還有,巧兒保留動你的權(quán)力,比如說,偶爾親你一下……”
剛按捺下去的沖動又蠢蠢抬頭,看她媚眼如絲,心里難免癢癢的難受,他喝下第三杯水,重重的放下茶盅,警告道:“不要挑逗我!”
“別打岔,要正面回答!”巧兒笑得更加燦爛。
喉頭蠕動了一下,他故作輕松的微笑:“為夫比你大度,可以任由你動,不過,我也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在外人面前,為夫想對你親昵,你必須順從。”
哈,這算什么條件,這個絕對是可以有的,當著別人的面,我就不信你會把我怎么樣。
巧兒還真忽略了一點,其實,古代男人和妻子行事,是可以有第三者在場的,比如說,侍女,要不,哪里會有“通房丫頭”之說呢?
“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巧兒當即拍板,想和他拉鉤蓋印,他不予理會,仰身呈大字躺在炕上,無精打采的對她道:“現(xiàn)在,你可以碰我了,幫我把衣服脫掉,我要歇息。”
“不可以……”她脫口拒絕。
“嗯?”
“我們,要睡在一起嗎?”
“你說呢?”他促狹的一笑,補充道:“難道你想告訴別人,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
“哪,你要碰我怎么辦?”她傻乎乎的問道,沒來由的緋紅了臉頰。
他越發(fā)笑得曖昧,就像腹黑的貓盯著老鼠,見她越來越局促不安,這才沒好氣的問道:“你是真的不想和我親昵嗎?”
急切中,那個原子彈級的理由脫口而出:“我想起你娘,我害怕,會懷上孩子……”
瑾瑜少爺?shù)哪镉H周夢蝶,死于難產(chǎn),古時候,有一個口頭禪,人生人,嚇死人,對女人來說,生孩子等于是過鬼門關(guān)。
想起娘親,他不由黯然,終于明白她拒絕他的理由,多少又讓他釋然。
他翻身側(cè)臥著,以手支頭,靜靜地凝視著她,她忐忑不安的眼神,讓他心里柔柔地酸疼,終于收斂了嘲諷的笑容,憐惜地安慰她道:“巧兒,你放心,除非你想……”
默然咽回后半句話,他沮喪地躺了回去,霸道地對巧兒道:“但是,我們必須住在一起。”
“只要不違背大原則,這個是可以的。”巧兒沒想到他如此君子,高興得小狗一樣爬到他身邊來,一邊幫他解外衣的紐扣,一邊洋洋自得道:“本姑娘雖然就沒演過像樣的角色,不過演技并不比別人差,秀恩愛那不過是小菜一碟。”
“你是說演戲嗎?”他拂開她的手,因為她的手指弄得自己癢癢的,很難受,他正色道:“本夫君提醒你,別演過了頭,若讓我以為你是真的,后果自負。”
巧兒立刻滾著躲開去,隨手拿起一個枕頭橫在二人之間,正色道:“這是楚河漢界,瑾瑜少爺不可逾越半寸。”
被子卻都在巧兒這邊,瑾瑜少爺意興闌珊的躺回“楚河”對面,指了指炕頭對巧兒到:“給我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