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接過軍健手上的火把,作勢要往屋里扔,巧兒明知不敵,也只好迎了出來,迎春扯著她的衣服,躲在身后,甚至不敢探頭去看孫紹祖一眼。
“原來你就是巧姐兒,素聞你娘心狠手辣,生出的賤婢果然也不是好東西!”孫紹祖把火把遞還給軍健,冷笑道:“你那個土財主女婿呢?敢在老子面前豬鼻子插蔥,我呸!叫他出來,若不然,本大人就把你帶回去,給他頂綠帽子戴……”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就朝巧兒走來,倒不像是要和迎春為難,矛頭直接指向巧姐兒。
“大人,頭上……”
聽到軍健提醒,孫紹祖急忙抬頭去看,只見一個大柚子不偏不倚的掉了下來,若非閃得快,正砸在頭頂上。
熟透了的柚子掉在地上,往前滾了幾圈兒,孫紹祖也沒介意,陰鷙地冷笑著,繼續走向兩個弱女子,沒曾想那柚子突然變了滾動方向,就在孫紹祖落腳的瞬間,堪堪滾到他腳底下,由于酒勁兒還沒全醒,乍然失去平衡,摔了個仰八叉。
巧兒以為這一切只是巧合,忍不住聳了聳小鼻頭,幸災樂禍道:“自作孽,連老天爺也沒忘了懲罰你!”
“放你娘的狗屁!”孫紹祖破口罵道,起身飛起一腳,把柚子踢了出去,當做彈子襲擊巧兒門面,眼見柚子來勢兇猛,巧兒下意識的躲閃,卻把身后的迎春暴露在襲擊之下,迎春腿彎兒突然一麻,跌坐在地上,倒堪堪躲過柚子的重擊,奇怪的是,就像真的有老天爺相助,柚子撞在樹干上,再次轉變方向,孫紹祖正往前撲來,猝不及防中被擊中門面,頓時眼冒金星,鼻血長流。
孫紹祖心知中了暗算,算計自己的多半是那個土財主的兒子,在酒樓里別人沒看出來,自己卻是很清楚他的功力,當時,那王八羔子輕描淡寫地繳了自己的械,捏著自己的肩井穴,強迫自己離開酒樓。
“小王八羔子,躲在暗處算什么英雄,孬種,你出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聽到孫紹祖如此叫罵,巧兒鄙夷的嘲諷道:“自作自受,何必還要找塊遮羞布!”
正要搶先下手控制住他,沒想到豐兒已經拿著條濕手巾迎了上去,嬌滴滴的心疼道:“哎呦姑爺,這是怎么回事,快讓奴婢幫你把血止住,姑爺可是不知道呢,這園子里自打林姑娘去了之后,常有怪異發生,都說林姑娘成了百花仙子,時常回來轉悠,專愛捉弄人的。疼嗎?我幫姑爺吹一吹……”
“噗嗤……”巧兒噴笑,虧他們想得出來,竟然把林姑娘搬出來嚇唬人,若真是林姑娘顯靈,該拿花瓣兒當暗器才應景兒。
豐兒眼見巧兒和迎春就要吃虧,哪能坐視不理,使出女人的招數來,又是拋媚眼兒,又是小手亂摸,又把嘴巴湊過去,輕輕地吹氣兒,嘴唇離得又近,有意無意的在孫姑爺鼻尖上輕觸一下,好叫孫紹祖心旌蕩漾,那里還顧得上爭強斗狠。
天上突然掉下一個美人兒,孫紹祖先就看得眼睛發花,被她這一番安撫,趁機摟住不放,低聲兒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說的林姑娘,可是你家二爺為她出家的美人兒嗎?”
“可不是嗎,她可是為了寶二爺才病死的呢,可惜,男人們沒幾個像寶二爺那般有情有義。”豐兒說著,拿眼睛偷偷瞟了迎春一眼,又嘆了口氣道:“我家姑娘常說,若得姑爺也像寶二爺那樣對女人知冷知熱,也不枉活了一世。”
“你是巧姐兒的丫鬟?”孫紹祖指著巧兒問道。
“我叫豐兒,被指派侍候二姑娘,這才第一次見面呢,你可就好,給我們主仆兩個下馬威。”
豐兒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子,如何不懂得巧姑娘把自己送給迎春的目的,尋思以自己奴婢出身,是不可能嫁給顯赫人家做少奶奶的,若是給人做妾,遇到厲害的主子奶奶,就像鏈二奶奶那樣,平兒被收了房,常年也沾不到二爺幾次,尤二姐干脆就死的不明不白,可是,二姑娘就好相處,只要主仆一心一意籠絡住孫紹祖,就算名義上迎春是少奶奶,真正當家的可就是自己。
孫紹祖也不是笨人,所謂的林姑娘顯靈之說,只好去嚇唬女人和孩子們,不過,躲在暗處的對手深不可測,再斗下去難免不會出更大的丑,自己也把巧姐兒夫婦罵的狗血淋頭,對方在酒樓和這里都留著情面,并不想和自己公然翻臉,樂得借這個俏丫頭找個臺階下。
“爺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怎么舍得給你下馬威?爺是來接你們回家的,她可倒好,躲在一邊不肯見我。”
“爺酒還沒醒呢,姑娘自然是不敢露臉的,難不成白被你打了,酒醒了爺還不承認,沒準兒爺根本記不清自己做錯些什么呢。”
這就是豐兒的聰明處,把孫紹祖的狂暴丑態,全歸罪于“醉酒”,免得說起“賣妻”的事情來,夫妻間彼此尷尬,到越發生分了。
“你也曉得爺醉酒,可是你家奶奶就視而不見,若是她有你一半會心疼人,我舍得打她么?”
“你是爺,我是下賤的丫頭,要心疼還輪不到我呢,在我們府上,若不是主子吩咐,我敢和你這么說話嗎?”玉筍般的食指重重的點了孫紹祖一下,豐兒嬌俏可人的恨到:“我們姑娘白心疼你了!自己受了委屈,見你鼻子流血,卻忙讓我來服侍你,姑娘這會兒還在那邊兒抹眼淚呢!”
孫紹祖打上門來,不過就為了贏回個臉面,聽這一席話,迎春竟是一心向著自己,哪里還有心思斗氣,送上門的兩個美人兒,摟著快活還來不及呢。
當即撇下豐兒,朝迎春走去,迎春先還膽怯地拽著巧兒不肯松手,巧兒貼著耳朵到:“記著我說的話,他是你夫君,你能躲他一輩子嗎?要么任憑被他打罵,要么學豐兒姐姐,把他收服在石榴裙下。”
話猶未了,孫紹祖已經走到近前,手一伸把迎春嚇得倒退一步,原來是姑爺抱拳一揖道:“夫人,為夫酒后失德,現今來接夫人回家。”
迎春哪里受過這等禮遇,當下上前拽住他的手,不敢受他的禮,卻被孫紹祖趁機摟住……
迎春羞得忙掙扎開,轉身往屋里跑,孫紹祖不由來氣,這個死女人,真他媽不解風情!
“姑爺,還愣著呢,要讓我們姑娘等你一夜嗎?”豐兒朝里邊努了努嘴,調侃道。
豐兒故意說的很大聲兒,聞訊趕來的李紈等人也跟著湊趣兒,孫紹祖原本理虧,見眾人給自己面子,樂得大步跟進屋去,豐兒忙緊隨其后,以便見機行事。
迎春見孫紹祖跟進來,反射性的一個激靈,孫紹祖倒裝作沒事人一樣,四下打量著迎春的閨房,埋怨道:“都立冬了,府里怎么也不燒熱炕,這屋里冷得像冰窟……”
深知此時若不安撫得孫紹祖開心,賈府必定被他鬧得天翻地覆,迎春想起巧兒的囑咐來,勉強應對道:“妾身這就讓他們把火籠上……”
孫紹祖本是無話找話,哪會真讓她去籠火,見迎春往外走,仗著酒意蓋臉,伸手抓住摟進懷里,沒想到木頭美人兒一反常態,竟主動拿手兒摸他的鼻子問道:“疼么?”
這一下可就比豐兒更撩撥得心動,孫紹祖渾身騰地燥熱起來,急不可耐地把迎春壓在炕沿上,就要尋歡,迎春待要掙扎,哪里經得住他蠻力,只好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