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李殷殷確實是懵的。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人類修士也不止一脈，天師不過是不了解的人，對他們的一個籠統的稱謂。

對方說自己不是天師，多半是因為，對方不是這一脈。

想明白之后，李殷殷對對方愈發嫌棄。

不僅長得高，有壓迫感，還是塊木頭。

偏偏對方以為自己沒聽明白，還認認真真重復了一遍：“我不是天師。”

李殷殷“嘖”一聲，這回連笑也不笑：“哦，我不關心。”

她看著男人，語氣不耐：“你也別惺惺作態，要動手就動手，不動手就別攔路。”

就算對方自始至終一副“我沒有惡意”的模樣，李殷殷也不認為，對方攔下自己，還專門點出“攝念拘魂”，就是為了跟自己搭訕。

可任憑她再怎么不客氣，男人臉上神色也沒變，依舊是那副彬彬有禮的虛偽模樣。

不過再開口時說出的話，卻不見得有多客氣。

他說：“那在下，就斗膽領教一下姑娘的手段了。”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有了動作。

李殷殷勾手做爪抓向對方，偏偏對方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直接伸手抓向她手腕，她這一擊必然落空，又不樂意被觸碰，憑本能徑直收爪咬人。

偏偏，依然被躲過。

如此幾回合走下來，李殷殷也意識到對方對狐貍的本能十分了解，她人形比原型受限，光是這樣，無法擺脫對方。

偏偏，對方是人。

她固然有妖火和攝念拘魂之術，這些卻不能輕易對人用。

甚至，在不確定對方立場的情況下，別的法術，她也不打算用。

不過是個人類修士，不至于。

這么想著，李殷殷心里也有了計較。

于是下一刻，面容嬌俏的女孩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色如火般熱烈的赤狐，赤狐身后，九條長尾如扇如浪，昭示著它與尋常狐貍的區別。

狐有九尾，踏火而來，妖異之至，亦……瑰艷之至。

就連男人，在看清楚李殷殷真身的那一瞬間，也當場愣住，聲音里都帶著驚詫：“九尾？！”

山海經有言：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他連攻擊跟躲閃都忘了，李殷殷也并非真想傷人，不好硬撞過去，只能翻了個身落地，口吐人言：“九尾吃你家大米啦！”

男人也終于回過了神，先前那點兒驚訝盡數收好，臉上又恢復了笑意。

或者說，笑得更燦爛了。

只見他走到半人高的火紅狐貍跟前，曲下膝蓋，單膝點地：“莫惱，我非有意冒犯。”

“攔著你，不過好奇，是什么樣的大妖，才能叫一群妖怪趨之若鶩，恍若看見了主子，卻不承想，是位殿下。”

他這話說得萬分誠懇，李殷殷盯著他，片刻后，眨了眨眼。

狐貍消失，三尺外，女孩重新，垂眸看著半跪的男人，居高臨下。

如霞映澄塘的一張臉上，笑容重新展現，帶著許久不曾展現的倨傲：“你也配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