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殷原以為，自己會在探討自己跟祁澄之間因果這一塊碰壁。

畢竟，祁澄看起來，是知道她們之間的因果的。

既然祁澄知道，她卻完全不知情，那就不能完全排除祁澄刻意隱的可能。

誰知，在她暗暗表達出自己的訴求之后，祁澄直接便問：“你想知道我們之間的因果？”

祁澄直白，李殷殷便也不繞彎子，直接點頭：“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因果，對狐族而言，都很重要。

然后她便見，祁澄也是一點頭，輕輕揚手。

隨著祁澄手的起落，她眼前情形一變，竟就變成了某一處山林。

分明是并沒有多大特點的山林，李殷殷卻輕易便記起，那是個什么地方。

那個時候，林蓉已經(jīng)死了。

林家的最后一個人，沒能守住林家世代守著的城。

這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事。

畢竟，他們那一群人，除了那一份心腸，什么都沒有，能拿什么守？

在那之前，林蓉將陪了自己的小狐貍放歸山林。

她說，對不起，殷殷。

她說，別再留在這里。

她說，去找個太平昌盛的地方，好好活一輩子，就當是為她而活。

李殷殷從來都最聽林蓉的話，唯獨這一次，她沒聽。

或許“九尾出，天下亂”這句話也并沒有什么錯，在林蓉死后，她化作人形，找上了一個一向很崇拜林蓉的小孩，問他，愿不愿意為將軍報仇。

小孩說愿意。

于是，她將這些年跟在林蓉身邊所學(xué)到的一切，悉數(shù)交給了小孩。

不止一個，還有小孩帶來的第二個、第三個。

只除了仇恨。

仇恨并不用教。

種子早已在稚嫩的心中扎根，她只需要讓它們發(fā)芽、茁壯。

她只需要給他們不認命的能力。

不是所有人都會忘記雁城林氏的榮光和恩惠。

只要有人教給他們反抗。

只要有人告訴他們，他們也終將成為林氏一樣，被放棄的存在。

妖狐惑世，那也不過是因為，狐族最擅長抓住人內(nèi)心的薄弱點。

他們愿意信李殷殷，愿意追隨著被李殷殷選出來的少年們，去爭那一份公道。

都說哀兵必勝，李殷殷拉扯出來的這支東拼西湊的隊伍，也真的就屢戰(zhàn)屢勝，成為了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更何況，已經(jīng)有了他們打頭陣，曾經(jīng)一些有想法的人，也愿意跟著攪渾水。

李殷殷沒有看過那幾年的史書記載，卻也不難想象，自己會被怎么寫。

無非是妖狐出事，為一己之私，令天下大亂。

于是，便有人奉命捉拿妖狐。

那會兒李殷殷到底還年輕，又因著用妖力守住雁城、隔絕侵略的部族，勞心勞力許多年，本身就到了虛弱期，自然抵不過一眾修者的夾擊，被逼到山林之中狼狽逃竄。

可即便是東躲西藏的日子，李殷殷也仍舊是開懷的。

那些人越是惱怒，她便越是高興。

因為，她不喜歡這人世間。

一點都不喜歡。

所以，她才會費盡心思將其毀掉，然后，去培養(yǎng)，能將人世間變成林蓉所喜歡的模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