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殷其實有點想不明白，背后主動襲擊那位，專門把她拉到這么個場景，是在圖什么。

正常情況下，若要在幻境里對她先下手為強，那至少也該找她弱點，找到弱點，讓她恍惚，才能方便攻心。

結果對方卻選了這么個……當事人與她無親無故，世間于她而言不過尋常的場景，李殷殷實在想不到，就這么個場景，能對她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總不能是對方就為了拖延她，然后分出精力來干別的事情。

又或者說，總不能是指望她愧疚。

但即便弄不清對方的打算，也不認為這樣的幻境能夠對自己產生什么影響，李殷殷也依舊不敢放松警惕。

畢竟，不管是能夠在她的地盤先下手為強這一點，還是知道千年前的事情這一點，都說明，對方絕對不好對付。

多半就是跟她同一時期的妖怪，甚至于，未必會比她年輕。

李殷殷不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不知道對方是為了什么，那就只能，嚴陣以待。

而當下，看著小醫女的尸身，她想了想愛哪個，仍舊是打算跟當年一樣，先將人收拾收拾干凈，收斂尸骨下葬——如果對方是在賭的話，至少有一點，對方賭對了，那就是，當年李殷殷無法看著小醫女曝尸荒野，如今李殷殷則更不能看著小醫女死無葬身之地。

哪怕她自己也明白，這只是個幻境。

這只是個幻境，對方興許還會伺機動手。

李殷殷依然決定為小醫女收尸。

自然，她也記得如今事關重大，為了防止輕易著了對方的道，李殷殷并不打算像從前一般直接上手。

她打算先將小醫女的尸身火化。

一把火燒了，干干凈凈，在將骨灰收葬。

妖火也可以洗凈對方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屬于旁的生物的罪孽，干干凈凈入輪回。

當然，這是幻境，一切都不過是個念想。

也正因為這是幻境，李殷殷才敢放心大膽地使用妖火。

這只是個幻境。

而也就是在李殷殷召出妖火的那一瞬間，她身后，有人開口：“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

“便是修成人形，也改不了畜生的冷血。”

聲音冷漠，帶著明明白白的嫌惡，聲線卻熟悉到叫李殷殷心中一顫。

她想，果然來了，小醫女的尸身……果然不過只是一個幌子。

她沒著急繼續做原本的事情，收回妖火，緩緩轉身，看向忽然出現的，就站在她身后的人。

那是個年輕姑娘，長發素衣，因著常年日曬雨淋，皮膚看上去并不像尋常這個年紀的姑娘那般白皙細膩，眉眼分明生得秀雅，一顰一笑卻又總帶了積分英氣。

李殷殷目光又落在對方垂著的手上。

那雙手，因為常年握搶，掌心與指腹都生了繭，但即便如此，妹妹排在她背上，動作也總是輕柔的。

那是林蓉。

哪怕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一個林蓉，對她橫眉冷對，李殷殷也不免有些惆悵。

即便這只是旁的妖怪披了皮，這張臉，也依舊是叫她愿意思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