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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弘治帝后

十一章錫婚

弘治十年二月初六日,張語嫁進(jìn)紫禁城已經(jīng)十年了。十年,是錫婚。不知不覺竟然與朱祐樘做了十年夫妻了。

早上,張語破天荒的在四更就起來了,賢惠的起身為朱祐樘系腰帶、正衣冠。然后蹲下身子給他整理佩飾。抬頭看見頭上的玄冕珠旒有幾串纏雜在一起,又伸直手梳理。而后率眾人恭送圣駕離宮。倒弄得朱祐樘有幾分不習(xí)慣。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殷勤,上車攆時忍不住就問了。

“沒怎么。”張語言笑晏晏,眼底眉梢盡是笑意。

時間不等人,朱祐樘只好帶著疑惑前往太和殿上早朝。

送走了朱祐樘,張語立馬趕到端本宮。

“媽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小豬也覺得母親今年有些不同。

“嗯,十年前的今天,媽媽和父皇成親,然后才有了照兒。”

小豬扳著指頭算了算,“那照兒早生個幾年就可以喝你們的喜酒了。”

在大明,你喝我們的喜酒還是太驚世駭俗了些。

昨天夜里下了雪,張語牽著牽著小豬的手去踩雪。沿著端本宮內(nèi)側(cè)走了一圈,兩雙腳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淺。

“喏,這間,就是父皇母后當(dāng)初的新房。”

小豬脫了鞋跳上chuang,“照兒也要參加。”

張語點著他的鼻頭,“參加什么?”

“媽媽不是特意跑回端本宮來慶祝么,照兒沒喝到你們的喜酒,但是今天可以參加。”

張語也坐到床沿,“慶祝什么,你那老爹擺明不記得這回事了。忙起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自己也不過是觸動情懷,故地重游罷了。

“那照兒跟媽媽過。”

“好,咱們倆過,今天不要他了。”

剛從太和殿出來的朱祐樘打了個噴嚏。

“余嘉,今兒到底什么日子啊?”

余嘉也摸不著頭腦,最后只能含糊答了一句:“好日子。萬歲爺,您不要緊吧?奴才替您傳太醫(yī)。”

朱祐樘擺擺手,打算擺駕回乾清宮,看看張語究竟搞什么名堂。

余嘉多長了個心眼,打發(fā)小太監(jiān)先行回去探聽消息。

“余公公,皇后不在乾清宮,去了端本宮。”小太監(jiān)在后殿打聽到趕忙跑去前殿告訴余嘉。

余嘉納悶,進(jìn)殿告訴皇帝。正好朱祐樘又打了幾個噴嚏。他不敢怠慢,趕忙給炭盆里加了幾塊碳,又關(guān)上一扇窗子。

“皇上,還是傳太醫(yī)來看看吧。”

朱祐樘咳嗽了幾聲,點了點頭。余嘉忙打發(fā)人去請?zhí)t(yī)。

“娘娘去看太子了,一時半會恐怕回不來。要不要派人去請?”

朱祐樘止住咳嗽,抬起頭來:“去端本宮了?算了,不用去叫她。朕午朝散后過去找她。”說完繼續(xù)批折子。

用過午膳,余嘉趕緊把煎好的藥端上來。朱祐樘接過來,一口喝下。稍事休息,繼續(xù)上朝。

今日朝上事情稍多,等到散了午朝已過了申時(下午3、4點),朱祐樘有點頭暈,便在余嘉服侍下上chuang躺下了。

余嘉掩上房門,四下看了一下,招了值日的小邑過來,“皇后娘娘沒說幾時回來么?”

小邑?fù)u頭。

“派個人去請一下。”

收到消息的張語嘀咕: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么?這怎么說病倒就病倒了。當(dāng)下再顧不得自己那點子情懷,忙忙攜了兒子回來。

“父皇。”小豬喚了兩聲,走過去拿自己的唇碰碰父親的額頭。上次他生病母親就是這么做的。

張語走過來,把他抱到凳子上坐著。伸手進(jìn)被子里去摸他的脈,然后像小豬剛才那樣試了下他的溫度,的確有點熱。

“媽媽,那我們晚上還慶祝么?”

朱祐樘意識有點昏沉,但并沒有睡著,當(dāng)下迷迷糊糊的問:“慶祝什么?”

張語還來不及阻止,小豬已經(jīng)告訴父親:“慶祝我們成親十年。”

朱祐樘睜開眼,“啊?唉,我給忘了。”

“沒關(guān)系,你安心養(yǎng)著,我在這陪著你。”張語在床頭坐下,手在被子里握住他的手。

“十年了啊,真快。”朱祐樘的手緊了緊。一會兒笑出聲來,“你那個時候抖得不像話,我...”

張語猛的咳了幾聲,示意他兒子還在。

朱祐樘瞟了他一眼,“余嘉,帶照兒出去玩。”

余嘉走了進(jìn)來,“小殿下,側(cè)殿養(yǎng)了只會說話的鸚鵡,奴才陪您去看看。”

小豬扭扭身子:“父皇病了,兒臣要在這里侍疾。”這是母親教給他的,“香九齡,能溫席。孝于親,所當(dāng)執(zhí)。”

“父皇,你想不想吃鯉魚?”

張語與朱祐樘對視一眼,這個寶兒子,難道還想去臥冰不成?

“好了,照兒,你去玩吧。你的心意,父皇知道了。你出去玩,讓他可以好好休息。今晚上叫御廚房加一道鯉魚湯就是。”

小豬扭扭身子,心頭掙扎了一下,跟余嘉出去了。

“《三字經(jīng)》,你教給他的?”

張語哼了一聲,“是,我教出來的好兒子,能想著給你臥冰求鯉呢。”

張語坐在床邊發(fā)起了呆,朱祐樘察覺到她走神,捏捏她的手。“阿語,你想什么呢,看都不看我。”

張語是想到她最不愿面對的那個問題去了,她不愿意整天去想著弘治十八年,這樣活著好像在倒計時似的,感覺非常不好。可祐樘的身體...

“我是在想,你挑起蓋頭那會是什么表情,我那時候頭又重,又怕得要死,哪敢看你呀。”

朱祐樘把身子挪起來,頭和肩靠在張語懷里,張語忙把被子拉起來,用手圈著他。

“我那會,應(yīng)該是沒什么表情吧。反正就是覺得年紀(jì)到了,枕頭旁邊添個人分我的床。你那天,臉上紅紅白白的,卸了妝才看清楚好小。”

“我可是半夜爬起來,才偷偷看清了你的樣子,起先就覺得瘦。”

“什么?你連我的樣子都沒看清楚。”

“兵荒馬亂的,哪顧得上。”

吃過晚膳,讓余嘉送太子回端本宮。張語把他裹嚴(yán)實了送上暖轎,再三囑咐乳母晚上要記得起來看太子踢被子沒有。

“其實這么大雪的天,讓他就歇在側(cè)殿好了。”

張語看他兩眼,“萬歲爺,我哪知道您哪時候要較真,哪時候又可以通融。算了,讓他回去,小孩子學(xué)會獨立也是好事。只要把他身邊的人看好了,也不會出什么幺蛾子。”兒子真搬出去了,更舍不得的反而是做父親的。

張語往香爐里添了些香料。她一向不喜歡把炭盆放入臥室,但朱祐樘怕冷,也只好隨他。脫鞋上chuang,爬到內(nèi)側(cè)躺下。不是不遺憾的,原本還準(zhǔn)備了煙花,歌舞什么的。

“阿語,太醫(yī)說我出一身汗就好了。”

“你都捂了半天了,也沒見汗。”張語伸手進(jìn)他寢衣里摸摸,干干爽爽的,哪有一滴汗。

“是啊。”

“我抱著你,兩個人的體溫加在一起,說不定可以出汗。”張語說完,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頸窩。

朱祐樘一聲不吭,漸漸的,他的身體開始繃緊,呼吸也粗重起來,終于他壓著嗓子叫:“阿語!”

“什么事啊?”張語話里是濃濃的睡意朦朧。

“你還裝?”朱祐樘瞪著她,剛才借著摸汗,把他上半身都摸遍了。

“可、可你不是在生病么?”張語壓抑著笑意,她就是喜歡看板直的人板直不起來。

“那你還...”

張語挨過去,“那、那今天我來值日?”

“嗯。”看她瞇眼如斯,朱祐樘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期待。

“以后不許再拿我發(fā)抖的事取笑。”

“好。”

“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許逞強。”

“好。”

“還有什么呢?”張語做沉思狀。

“張語,你有完沒有?”朱祐樘抽了一口氣,眼中的火焰越燒越旺。

張語輕笑一聲,坐起身拉開自己的衣衫,“祐樘病了,我心疼還來不及,哪敢搞鬼?”再解開他的衣衫,小心的貼上去。

“嗯,是不是這樣?”

“嗯。”

......

翌日清晨,張語起來,親自擰了毛巾給朱祐樘凈面,換衣。他舒服的靠躺在大迎枕上,“出一身汗的確好多了,辛苦阿語了。”

要是沒有宮女太監(jiān)在場,張語一定把毛巾直接扔到他臉上。

“都是臣妾應(yīng)當(dāng)做的,分內(nèi)之事。”

在床上用過早膳,朱祐樘讓人搬來棋盤,在床上同張語下棋。

“十年如一日,看看,又*。”邊說邊吃掉張語一大片棋子,正經(jīng)的樣子好像他只是在說棋。

“你說誰十年如一日的對你*?”張語壓低聲音。

“除了你還有誰。”

“不下了。”張語直起身子。

“別別別,讓你再悔三步棋。”

張語把他的手從腕上拔下來,“哼,臣妾是有骨氣的。”說著要起身下床去。

“那把奏折念給我聽。”

“你昨晚上答應(yīng)我什么?”

“那你不許走開,陪著我。也不許一個人看書,不理我。下你那個五子棋也可以。”

“不下,你這種心眼比人多的家伙,我什么都下不過你。”說歸說,到底還是又坐了下來。

“光這樣對坐著,跟剛成親那會很像。”

張語撇嘴,“像什么啊,你那會壓根懶得理會我。”

余嘉和錦瑟在門外看他們拉拉扯扯的,都轉(zhuǎn)過頭去笑。

聞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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