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星兒就如莫逸清所料那樣。自第一次被夜庭宣臨幸后,就再也沒有被召見過。看著那些被臨幸妃嬪臉上的笑容,星兒將一切全部怪罪于莫逸清,覺得一切都是莫逸清的錯,認為是她在夜庭宣面前說她的壞話,夜庭宣才會不再召見自己。心中埋下怨恨后,星兒每每都要找莫逸清的碴,處處與她過不去。
看著星兒這樣挑釁,月兒越來越替莫逸清叫屈。星兒自己做錯了事不反思,反而還怨恨上莫逸清了,這世道當真是變了。
在月兒糾結星兒的所作所為時,莫逸清卻想著如何找出內奸。朗湘悠能那么清楚流溢堂的事,定然是有內應在流溢堂中。會是誰?這讓莫逸清開始有些犯難。她曾旁敲側擊的試探過流溢堂眾人,但依舊一無所獲。
“主子。”
寶蘇的突然出現,打斷了莫逸清的思考。看著焦急的寶蘇,莫逸清還是耐著性子問她詳情:“寶蘇怎么了,什么事讓你這么著急。”
“主子,不好了,莫更衣正為難著依墨姐。”寶蘇喘了一口氣,將事情和盤而出,“本來奴婢與依墨姐在院中做活,誰想莫更衣突然來訪,硬要說依墨姐弄臟了她的衣角,還讓她的貼身宮女小嬋教訓依墨姐。可我們根本碰都沒有碰到莫更衣,更不要說弄臟她的衣物。莫更衣根本是故意為難,還請主子救救依墨姐。”說著說著,寶蘇就哭了起來。
“這星兒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以為沒人能治她了嗎?這樣的胡作非為。”月兒在聽寶蘇的稟報后,氣憤的向莫逸清訴苦。
莫逸清見寶蘇一臉哭樣,再加月兒的抱怨,心中一陣煩悶。這星兒真是什么沒學會,竟學會一些這種仗勢欺人的事。
前幾次她找碴,莫逸清都找玉孝柔出面。可誰知皇長子夜郝珉突然身感不適,玉孝柔忙著照顧夜郝珉,也就懶得再管星兒。夜庭宣和皇后也為夜郝珉,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病著急。于是整個后-宮,就沒人來管這種閑事了。
“寶蘇,你先去外面候著,我馬上就來。”莫逸清遣走寶蘇后,忍不住對月兒發牢騷,“這星兒到底是要做什么,接二連三的尋事,都不讓人安穩。”
看著莫逸清的好性子,一點一點被星兒磨滅,月兒知道莫逸清是打算出手,讓星兒不再鬧騰了。心中雖有些擔心星兒,但覺得她有今日還是她自己找的。
莫逸清重新打扮一番,帶著月兒到流溢堂的院中,準備與星兒會一會。
越是步入深秋,天氣越發寒冷。院中的幾棵海棠樹以結出果子,而院中的其它花樹則花落葉落,飄落的樹葉堆積在地上。
此時的依墨跪在這落葉上,單薄的身影在這秋風中顯得幾分寂寥。一旁的星兒則錦衣華服,趾高氣昂的指揮著宮女小嬋。
“依墨究竟做了何事讓莫更衣這般惱火。”莫逸清在月兒的摻扶下,來到星兒身旁,雙眼冷冷的盯著星兒,一旁的月兒則將跪在地上的依墨扶起。
“她將我的衣服弄臟了,這可是皇后娘娘多日前賜的,珍貴的很。”說著,星兒不忘將自己被弄臟的衣角給莫逸清看。
莫逸清望了星兒衣角一眼,是進貢的蘇錦。沒想到皇后居然這么大方,送星兒這種布料。起初,莫逸清以為星兒的背叛,主要是墨語蘭的原因。現在看來不止有墨語蘭,還有皇后從中支持。
“不過是一件衣裳,流溢堂中有許多,莫更衣若不介意可從中挑選幾件,算是我對莫更衣的賠禮。”
莫逸清好聲好氣,星兒卻不受用:“你以為我還是你的丫環嗎?拿你不要的東西給我,今日我非要讓那賤-婢知道些厲害。”
星兒眼神示意,讓小嬋上前摑依墨巴掌,卻被莫逸清呵斥住:“混賬,這里是流溢堂,不是你的流寧閣,那里容得你這般放肆。”
小嬋被莫逸清這么一喝,嚇得躲到星兒身后。星兒扯了扯小嬋,示意她不用怕,萬事有她罩著。
星兒見小嬋百勸無用,怒罵道:“怕什么,難不成她還能把你吃了不成。膽小鬼,真是中看不中用。”面對星兒的訓斥,小嬋也只是默默不語。
小嬋不敢動手,只能讓星兒親自動手,她欲推開擋在她面前的莫逸清,卻被月兒和寶蘇架住。
“你們倆給我放開,小心我告訴皇后娘娘,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星兒被兩人束縛住,掙扎的尖叫。
這一聲尖叫,引來了一個莫逸清暫時不想見的人。
夜庭宣不思議的看著月兒和寶蘇,斥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眾人一見來人是夜庭宣,紛紛下跪問安。星兒見夜庭宣到來,以為是救星前來,連形象也不顧的撲上去,拉住夜庭宣的衣袖哭道:“圣上,你可要為嬪妾做主,莫嬪她仗著人多欺負我。”
星兒的哭泣非但沒有得到夜庭宣的憐惜,反而引來一陣厭惡,他招來貼身內侍將星兒拉走,有些嫌棄的拍打衣袖。
“季福,讓莫更衣好好在自己屋里思過,整天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擾亂宮中規矩。”夜庭宣對星兒的呼救,眼皮也不抬的指示內侍王季福。
王季福跟隨夜庭宣多年,深知他的想法,讓一些小內侍將星兒帶走。起先吵鬧的流溢堂,在星兒離開后,變得安靜許多。
“清兒,快些起來吧。”夜庭宣上前將莫逸清扶起,這讓莫逸清有些受寵若驚。原先她還以為夜庭宣,只要是個妃嬪都會‘什么兒’一般的稱呼,現在看來并不是如此。
夜庭宣牽著莫逸清進入流溢堂,讓眾宮人在外等候。
等到了流溢堂正廳,夜庭宣才開口:“其實……”話一出口,夜庭宣就有些猶豫,琢磨著要不要向莫逸清解釋。
莫逸清看夜庭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好奇他想與自己說什么。星兒的一事,不管什么原因,都讓她對夜庭宣有些隔閡。連帶著這些時日,她都有些不愿見他。即使知道自己對他只是利用的關系,她的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不適。
雖然有隔閡,莫逸清每想到自己的理想,還是強迫著自己接受夜庭宣,讓自己不要為了星兒一事與他起摩擦。怎么說,他也是這后-宮中關鍵的一人。如今他好像有話要和自己說,莫逸清也不介意聽一聽他想說什么。
支吾了半天,夜庭宣還是沒能把話說出口,只是從旁支開了話題:“朕聽柔兒說,近些時日珉兒的功課都是你輔導的。”
莫逸清點點頭,回道:“嬪妾班門弄斧,讓圣上見笑了。”
“怎會是班門弄斧,你教的很好,珉兒在你的指導下進步很大。”莫逸清雖謙虛,但夜庭宣還是不吝嗇的贊揚。
面對贊揚,莫逸清只是微微一笑,不驕不縱,并沒有因一句稱贊而驕傲。夜庭宣看在眼里,很是滿意,他不喜歡太過浮躁的妃嬪。兩人就這樣鄰座聊了些瑣碎事情,夜庭宣很喜歡和莫逸清在一起的感覺,這讓他沒有太多的壓力。
莫逸清是不會認為夜庭宣會特意來找她,定是在探望完夜郝珉,被星兒的叫聲引來。她與夜郝珉相處多日,也有些情分。玉孝柔在夜郝珉一病,就將整個韻音殿封起來,她都沒機會去探望夜郝珉。如今夜庭宣來了,她真好可以從中得知一些情況。
“不知皇長子殿下,今日身子可有好些。”莫逸清有些不敢正視夜庭宣,低著頭繞自己的指頭。
“他的病好些了,相信不久就會痊愈。”說道夜郝珉的病情,夜庭宣有些傷感和惋惜,“唉~這一切,也不知對他是好還是壞。”
夜庭宣的莫名奇妙的一句話,讓莫逸清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她又不好開口問他,只得一笑而過。
話題談到夜郝珉,夜庭宣就想起夜郝珉小時候的趣事,心情甚好的與莫逸清攀聊起來。莫逸清也從夜庭宣的話語中,感覺出他對夜郝珉的疼愛和關注。第一個孩子,對每一個父母來說都是那么的矚目,夜郝珉對夜庭宣就是如此。
正當夜庭宣與莫逸清侃侃其談,門外有人來報,王季福欠著身子走到夜庭宣身旁,在其耳旁耳語幾句。夜庭宣聽后,當時站了前來,臉色有幾分焦急:“此事當真?”
王季福點頭默認。在得到確認后,夜庭宣懷著歉意與莫逸清告辭,帶著一眾宮人焦急離開。
夜庭宣離開后,莫逸清招來在外伺候的月兒,詢問她有沒有聽到什么風聲:“月兒,你剛才在外有聽到什么嗎?”
月兒想來想,回道:“依稀聽那內侍說,好像什么見紅,什么不穩的。”
‘見紅,不穩’,這兩個詞在莫逸清腦中徘徊,驟然間莫逸清似想通了什么,拍桌道:“王才人可能胎相不穩。”
月兒一聽莫逸清的分析,有些疑惑:“這也太巧合了吧!皇長子殿下前不久才病倒,王才人這個時候就胎相不穩,世間居然有這樣的巧合?”
“這未必是巧合,很有可能是一場陰謀。”莫逸清有些焦躁不安,她不相信這一切是巧合。光從夜庭宣登基十年以來,子嗣稀少的程度,就可以讓人大大的懷疑一番。只是是何人所為,目的何在,讓莫逸清大為的頭疼。
次日,莫逸清就聽說王思君的胎兒保住了,只是以后要靜養,斷不能再出差錯。這后-宮也因此,平靜了一段時日。
短暫的平靜總是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