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尚未說話,沈坤已經起身:“是不是廊下那個婦人?”
“是的。”陳醉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意:沈坤愿意為自己診斷那婦人,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會先問誰給錢。從什么時候起,沈坤對自己如此體貼了呢?
沈坤大步走了出去,那婆子知道陳醉心急,存了一份討好的心思,忙忙地抱起了陳醉,也往外走去。夏天日頭長,此時尚是漫天晚霞,硯墨捧著藥箱,卿卿緊跟著沈坤,一行走到了那婦人面前,那婦人見這么多人圍上來,心中有些發怵,不停地哆嗦著往后縮,只是雙手緊緊抱著膝蓋慌亂地瞪著一群人一言不發。
沈坤低頭下去,那婆子也湊了上去,將那婦人額間的亂發撥開給沈坤和卿卿看,待沈坤看清那婦人的容顏,身子微微抖了抖,立即湊上前去,仔細地盯著那婦人的臉看,那婦人看著沈坤欺身上前,更是抖得厲害,口中嗚咽了起來,顯然是怕極了。
“你從哪里來?”沈坤柔聲問。
“你別過來!我再也不敢了!你別打我!”那婦人瑟縮著雙手護住了頭,竟然是怕得哭了起來。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沈坤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柔軟,說著就去攙扶那婦人。
陳醉詫異得睜大了眼睛:這絕不是沈坤的行事作風,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緣故!
卿卿卻在沈坤身后白了小臉:沈坤這是看上這婦人了?否則如此溫柔體貼又是為了什么?早知如此,不如冒些險將那婦人留在仙客來接客,也比當下讓沈坤看上了要好!前面一個小丫頭陳醉還沒解決了,這里又來一個三十來歲的成熟婦人,長得還很清麗,這個危險性比陳醉大多了!
也怪,陳醉如何勸解都不理不睬的婦人聽了沈坤的話,竟然漸漸止住了哭聲,任由沈坤將她攙扶起來坐在了躺椅上。
“卿卿,叫人再收拾一間房出來,讓她住下,往后她就跟我們住在一起。”沈坤頭也不回地吩咐著。
“坤哥哥,我那邊的院子還有房間,不如就讓她住到我那邊院子里去吧!這小院太小了,怕是不方便。”卿卿體貼地建議。
“她就住在這邊,方便我為她治病。”沈坤一錘定音,卿卿頓時一陣氣悶,這看似性子柔和﹑實則霸氣無比的男子,卿卿喜歡了那么多年,又怎么會不知道一旦他決定的事情,輕易是不會更改的呢?
無可奈何之下,卿卿只得轉身吩咐身后的丫鬟去將陳醉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婦人居住。
“你還記得你叫什么名字么?”沈坤又柔聲問。
那婦人似乎對沈坤有特別的好感,很聽沈坤的話,聞言搖了搖頭。這兩位竟然對得上話,陳醉對沈坤的魅力佩服得五體投地!難道是異性相吸?
“那,我就叫你忘姑好不好?”沈坤給那婦人起了個名字,那婦人迷惘地看著沈坤,良久終于點了點頭。
“你不用擔心,等你想起來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再叫回你原來的名字就好。現在,你先去換件衣裳,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卿卿縱然再不愿意,也只能順著沈坤的意思。將沈坤吩咐的傷藥遞給了丫鬟,讓兩個丫鬟婆子去伺候上藥和換衣。
不過是盞茶功夫,忘姑一襲青衣羅裙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陳醉再次眼前一亮:成熟婦人的婀娜身段,配上清麗無匹的五官,細膩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真正地麗質天生﹑清水芙蓉!怪不得卿卿對這忘姑要如此防備,愿意將她放到自己的院子去都不想讓她留在這邊。
旁人都吃驚,沈坤卻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輕輕一抬手:“坐下吃飯吧,吃完了早些休息。”
忘姑全沒了語無倫次的光景,竟是與正常人無異,卿卿臉色又差了一分,簡直認為這婦人是專門在自己面前裝瘋賣傻的,否則眼下在沈坤面前怎么乖順得如同貓兒一般,全無瘋狀?
圍坐在桌邊的人開始端起碗來吃飯,陳醉心情大好,在一旁看看卿卿又看看忘姑,再看看沈坤,有些忍俊不禁:這下卿卿不會再覺得自己是眼中刺肉中釘了,有更具有威脅性的人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是忘姑對沈坤有著特別的信任感,沈坤對忘姑的態度也很值得深思:莫非他們以前認識?
這個念頭在陳醉腦海中一晃而過,陳醉卻嚇了一跳,越想越覺得可能,難道,這忘姑是沈坤曾經的愛人?
想到這里,陳醉被自己大膽的猜想震驚了,當下就被一口飯給嗆住了,咳得驚天動地。
滿桌子人都停了碗筷看著陳醉一聲又一聲地咳著,一個婆子端了水上來,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陳醉擦了擦眼淚喝了一口水,這才看到桌子上的氣氛,不由尷尬地一笑:“吃飯!吃飯!”
因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陳醉有些睡不著覺,只得在床上翻燒餅,突然聽到嘎吱的一聲響,似乎是門窗打開的聲音。
莫非有賊人?陳醉心中發毛,輕手輕腳地摸索到了窗戶邊,透過窗縫往外看,明亮的月色下,竟然是沈坤的窗戶開了,影影綽綽的一襲白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在看什么想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陳醉有些費解,晚飯時分心中的猜想又浮上心頭,頓時浮想聯翩,一時間倒忘了回床上去睡。
“阿嚏!”一個噴嚏打出來,陳醉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披衣服,這山窩里的雞鳴鎮可謂是夜涼如水,只穿著單衣的陳醉似乎是涼到了。
打完噴嚏后陳醉竟然有些心慌:“不會被先生聽到了吧?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站在窗戶邊上,那是有多丟人呢?他會不會知道自己正在偷窺他呢?才十歲就大晚上地偷看男人,要是讓先生知道了,那可就真的不用見人了!”
想到這里,陳醉紅了臉,忙忙地拖著還有些痛的腳往床上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