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低了頭不愿再回答,嘴卻微微撅了起來,似乎有些委屈,又似乎有些愧疚,伸手拉了沈坤的衣袖,輕輕搖了兩下,這神情不是撒嬌卻又是什么?
這神情模樣看得沈坤心頭一動,心跳驟然加快,隨即卻穩了穩心神,伸手去摸陳醉的頭發,嘆著氣說:“丫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你這般……”說到一半沈坤卻又停下,將后半截的話咽了回去。
陳醉睜大了眼睛看著沈坤,卻等不到沈坤的下半句,張嘴正要問,沈坤卻突然一笑,拍了拍她的頭:“別問了,你回去休息吧,下次記得多長個心眼。我知道你心善,但人生在世,第一條就是要保護好你自己!想盡一切辦法。知道么?”
深知沈坤這樣說是語重心長地教導自己,陳醉點了點頭:“先生,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嗯,去吧!”沈坤嘴角含著笑,眼神清亮地看著陳醉轉身走了出去。陳醉剛出門,硯墨就急匆匆地進門了,雖然是壓低了聲音,陳醉還是聽到了硯墨的話:“先生,那人嚼舌自盡了。”
陳醉聽得渾身一顫,不由得站住了腳步:這是要對自己有多狠,才會選擇這樣的自盡方法?這應該算死士了吧?一旦落入敵人手中,為怕抗不過刑訊逼供,立即想辦法自盡,以確保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的主子。
“他死了我也知道是誰干的,沒關系,你去處理了就罷了,我要換地方療傷,這里不安全了。今晚就走。去山腹,讓醉兒跟著我去就行。”沈坤沉聲下令。
硯墨輕聲答應就要退出來,沈坤又輕聲下令:“等我走后,你去通知卿卿一聲,免得她擔心,會出亂子的。”
硯墨答應著退了出來,見門外呆立著的陳醉,沖她抿嘴一笑,退下了。
“醉兒,我知道你在外面,進來吧。”
陳醉進門,沈坤也不多說,只是告訴她:“你去帶兩件衣裳就行,我們馬上就走。”
陳醉點點頭,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扭頭看向沈坤:“能告訴忘姑么?”
“你是怕她擔心吧?先不用告訴她,我回頭會讓硯墨告訴她的。”
陳醉隨手包了兩件舊衣裳,出門就發現沈坤已經坐在了廳中,硯墨和阿七站在他身后,見陳醉出來,沈坤輕輕頜首,硯墨立即蹲在了沈坤面前,沈坤轉身,輕輕坐在了硯墨后面,陳醉這才發現:硯墨后背上竟然背了一個小板凳,沈坤這是胸前受傷,不適宜直接趴在背上,這才背靠背地背吧?
阿七也走到陳醉面前蹲下:“醉兒姑娘,上來吧,我背你。”陳醉正想說自己腿腳很好不用背,沈坤卻眼神示意讓她上去,陳醉只能閉嘴,趴在了阿七背上。
一路上騰云駕霧一般,阿七跑得很快,硯墨動作也很快,很快就到了那日沈坤帶陳醉來過的那個石屋之中,硯墨變戲法一般從小板凳下面又掏出了許多東西,竟然有衣裳也有藥物,想來都是沈坤日常要用的。
待硯墨兩人走了,陳醉這才輕聲問:“我們就住這里了?”
“短時間內是這樣,至少要等到我傷勢好到可以對敵才行。”沈坤點頭。
“可這里只有一張床。”陳醉指了指那石床。
“你很介意么?如果你介意,我晚上就睡地上,其實也不冷,這洞中比外面暖和很多。”沈坤輕聲問。
陳醉眨了眨眼:這話問的!一個女子,怎么會不介意跟男子同床?可真讓沈坤睡地上的事情自己可做不出來,畢竟都是因為自己才弄得沈坤變成這樣的。
咽了口口水,陳醉回答:“我睡地上吧?”
“那不行!你身子弱,我讓你來這里,是想讓你伺候我的,你若是病了,我豈不是還要伺候你?”沈坤立即拒絕。
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沈坤,咬咬牙,陳醉終于一副壯烈的表情指著床說:“那我倆一起睡床上!”
沈坤點點頭,嘴角微翹,露出一個笑容。
夜里陳醉要求點燈睡,沈坤也不反對,就這么點著燈兩個人躺到了床上。沈坤睡里面,陳醉睡外面。
陳醉僵直地睡姿在熟睡之后終于變得松弛,慢慢蜷縮成了一只小蝦米一般,翻個身就將胳膊腿搭在了沈坤身上,正好被壓住傷口的沈坤吃痛地醒來,見此情形不由得失笑,將傷口上的胳膊往下移動了幾寸,這才重新入睡。
洞中確實比外面暖和太多,加上又抱著一個熱乎乎地男人,睡到下半夜陳醉出了一身汗,熱醒后迷迷瞪瞪地就準備解開身上的衣裳,手移動的時候,摸著沈坤熱乎乎地身子,才覺察出不對勁來,頓時徹底嚇醒,瞪大了眼睛去看,正好對上了沈坤含笑的眼,鬧了陳醉一個滿面通紅,趕快將擱在沈坤身上的胳膊腿兒都收回來,結結巴巴地解釋:“對!對!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睡吧!”沈坤似乎不太想讓陳醉難堪,翻身面朝里自顧自地睡了。
屏息地聽著沈坤綿長地呼吸,陳醉確定他又睡著了以后,這才拍著胸脯大喘氣起來,顯然剛才那一下的尷尬讓陳醉有些吃不住勁兒。
想了想,陳醉也翻身朝外,這才覺得安穩些,緩緩合上了眼睛,兩個人背對背地睡了。
待陳醉睡熟以后,沈坤這才緩緩坐了起來,看著陳醉的睡顏,露出柔和的笑容。
“先生,我們要在洞中過年了么?”陳醉百無聊賴,一邊端詳自己的手型一邊問。
“應該是。明天就是除夕了。”
“就我們倆么?卿卿姐姐不來?”
“她不來,就我們倆。”沈坤依舊是笑,這淡淡的笑陳醉漸漸已經習慣,沈坤的五官不是特別俊朗,卻菱角分明,自有一種男子氣概,往日冷了臉,就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一笑,倒是讓陳醉不自覺地就跟著彎起了唇角。
她看著沈坤的臉突然說了一句:“先生,你還是笑著好看,以前都很冷,讓人害怕。”
“是么?”沈坤有些意外地收斂了笑容,見陳醉的神色也立即拘謹起來,愣了愣,這才又重新綻開了淡淡的笑容,果然,陳醉也隨著放松下來。這丫頭,情緒竟然也跟著自己的情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