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留在這里好不好。”
小白疑惑的眨眼,似是思考,接著又拼命的搖頭。白色的頭發也跟著擺動著,嗚咽好像是哭的聲音。“嗒嗒……嗒……嗒嗒……”竟然用手擦起眼淚來,掉落一滴在一林的手上,冰涼涼。
一林好久沒有過這樣的不知所措,為了一個沙羅妖精,他發自內心的傷感。
另一只手中的沙羅之心泛著晶瑩的光,比小白的淚還要冰涼。
小白再次看著一林,抱著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嗒嗒……”
一林要怎么做。他不能有同伴,雖然小白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沙羅妖精,在某些人看來可以當做昆蟲那樣的處理掉。可是,他喜歡小白,既然這樣珍愛,就更不能讓小白跟著他。
眼中微熱,他竟然也想要落淚,是因為小白的傷心,還是為自己的無奈。
此刻他好想變回原本的自己,在跟小白道別之前很想讓她看看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樣子。
原本的他是女孩。
原本的他同小白一樣有著透明的翼。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不顧小白的拉扯,一林靜靜的走進百花叢中,在最熱鬧的地方,別人不會經常到達的地方蹲下身。
“嗒嗒……噠……”小白爬在地上,用身體阻止一林下手埋下沙羅之心,閃爍的淚光珍珠鏈一樣的墜下。
一林噙著淚笑著,指尖滑過小白白色的頭發,很輕柔。“我會經常來看你,小白,這不是遺棄。我既然給了你名字,帶你到了這里,就會一直記得你,不會消失,你相信我啊。”
“嗒嗒嗒嗒——”小白細弱的聲音吼叫,再一次抱住他的胳膊。
一林推開她,小白沒有重量的身體順勢撞到花叢里,淹沒其中,沒在出來掙扎,應該是絕望了吧。
深呼氣,下了決定。左手挖出一個坑,右手放進沙羅之心,掩上土層,一林停頓,小白沒有從花叢中出來,既然這樣,他只要澆下水小白從此就要留在這里了。
“等一下,你沒有看到她很傷心嗎。”莫名出現的聲音。
一林起身面向背后出現的香麥,香麥出現的太過突然,一林還沒來得及擦掉眼中的光澤,那張總是在欺騙別人的臉此時流露出的是真實的傷感,在月下,在花中,宛若失落無助的天使。他的全身褪去了平日的神秘囂張,只有不停蔓延的傷。
香麥的心在顫,被他對小妖精的溫柔感動,被他在一剎那展現在面前的心傷融化。仿佛所有罪惡都遠去,一連幾次的威脅、警告也沒了蹤影。殺人時的一林,讓她差點停止呼吸的一林,在別人不知道時現出惡魔眼的一林。所有的厭惡,所有的怨念,都沒了。
香麥只剩泛濫的善良,。
一林側臉不去看香麥,沒在花中的小白依然沒有出來。
“這是我的事情,請你離開。”口氣依然的冰涼。
香麥走過去推開一林,擅自將沙羅之心從土中取出來。
一林詫異的看著她拂去沙羅之心上的泥土。
“小妖精那么喜歡你,就不要讓她傷心。”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沙羅之心是最純凈的,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它沒有能力抵抗任何人做它的主人,可是它能用生命做解脫的代價。”
“你知道為什么存活的沙羅不到一千株了嗎,那是因為它們因為傷心因為孤單選擇了消失。”
“不要以為只有人類會傷心。”說到最后,香麥也忍不住傷感。
一林莞爾一笑,有點放開,眼眶的濕潤返回了身體。雖然不知道香麥是怎么了解到這些,不過她說的是真的。
沒想到因為自己的心事差一點就讓小白走上絕路,對沙羅妖精來說,沒有主人是痛苦,被主人放棄更加的痛苦。
重新將沙羅之心放進手中,瑩潤的光在月下晶瑩的閃爍,最為純凈。
小白哭泣著從花中飛出來,停留一林面前,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
“哭什么,跟著我總是哭哭啼啼的話,我會把你關在沙羅之心里一年也不能出來。”
“嗒嗒……”小白趴在一林的胸前哭了個夠。
在一林一次次安慰下終于破涕為笑再次飛起舞。纖細的手指滑過虛空,零零星星降下眾多的星點,撒在花上葉上,這就是妖精的魔法。
一林嘆下氣,看來他要有一個長期在一起的同伴了。
“一林,其實,你沒有那么可惡。”香麥有點害羞的說道,扭過去不讓一林看到她的臉紅。
“不要被我的外表欺騙,我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犯。”一林沒了曾經過分的冷寒,此時說再可惡的話也無法讓香麥對他恐懼。
“你怎么能看到小白的。”
“我父親做過獵妖人,我是他的女兒,當然也能看到妖精。不要告訴別人哦。”
“知道。”一林看看賴在肩膀上不下去的小白,有一點感動。“大小姐不是回主人殿了嗎,怎么又回來,不會是懷疑我會加害你們的殿下吧。”
“我……”香麥啞口結舌,她確實是因為擔心才返回來的,至于擔心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被一林一質問,香麥側過頭不看他。
“好了,晚安。”
回了房間,小白還抱著肩膀嗚嗚嗒嗒的說奇怪的妖精語。
一林拍拍小白,沒想到小白會用手抓著衣服頑抗的不下來。其實一林只要用點力就可以,不過小白的胳膊太纖細了,萬一傷到了呢。
“嗒嗒!”小白勝利的叫了一聲。
“你太纏人了。”一林脫下外套,小白便隨著外套衣服飛到了床尾,“嗒”的一聲黒碌碌的眼睛透過衣服的縫隙看著一林。
這一夜,一林少有的躺在床上度過,小白也自顧自的鉆進被單里抱著枕頭睡起。
天蒙蒙亮,外面的花香隨著氣流侵入房間內,鳥兒的鳴叫聲喳喳四起,很有精神。
“嗒嗒……?”小白推了推一林,爬在枕頭上無奈的看著。
很奇妙的感覺,一林睜開眼,眼皮很舒服的松開。全身軟綿綿,所有的感官都像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而更加的有活力。
難道!是睡覺了?
一林驚愕,他簡直不相信會睡著。可是身體上的感覺明明就是睡醒后的舒暢。
“……?”小白好奇的看著一林。
“小白,我睡著了嗎。”
“嗒。”小白點頭。
“怎么會睡著呢,好奇怪。我怎么會像正常人那樣睡覺呢。”一林撩開被單坐在床上發呆。他果然無法理解自己的身體,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疑惑越多,他越想找到答案。
下了樓,聽到客廳里有說話的聲音。
香麥已經把早飯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艾勒還是他王儲的作風,只看著別人動手。
“一林,快過來吃早飯。”香麥用她輕靈的聲音叫到,輕松的像招呼很要好的朋友那樣。
一林眉角跳下,有點排斥。不過還是走過去笑著迎上香麥的問候,也隨著落座。
艾勒動起筷子,臉色比昨晚好了很多,“沒辦法,看來吃過早飯我們就要回華石宮。”
“回去后就要回艾克雅,是嗎。”
“恩,真讓人郁悶。”
一林想起昨晚攔路的向見,作為魔師竟然還做了騎士隊長。是個讓他感興趣的人物。
早飯進行到一半,就聽到客廳口不該存在的聲音,有傭人闖入了客廳。
“小姐。”傭人膽怯的站在客廳門口,不敢抬眼。
香麥自然是很生氣,她沒有其他貴族小姐自小就有的傲氣,可是私藏王儲這么大的事當然不能讓別人知道,于是對這個傭人更加的氣惱了。
“誰讓你進來的。”
傭人跪地,“是卜赫老爺,老爺讓我問問王儲殿下吃過了沒有。”
三人都愣住,一切都這么隱秘,怎么會被知道的。
艾勒正襟危坐,嚴肅的回話。“跟卜赫先生回話,我已經吃過了。”
傭人退下,三個人疑惑不解。
“沒關系,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片刻后,卜赫正獨自一人進到玫瑰園木樓別墅。
微卷的白發,年過六十略微方形的臉上沒有很深的皺紋。身體也強健的如同中年人。那雙如鷹眼般的眼睛凌厲的幾乎能穿透這世上的一切,走路的步伐也極為有力。
“很榮幸見到殿下。”卜赫正謙卑的拘禮,凌厲的眼神也收斂了許多。
“請坐。”艾勒抬手示意。
卜赫正在艾勒的對面,香麥則像做錯事的孩子那樣站在沙發的邊緣。
一林站在艾勒的身后,在卜赫正看他的時候投以溫和的笑,卜赫正少許的驚了下卻沒在臉上表現出來。
“我很抱歉,沒有跟卜赫先生打聲招呼就私自留在這兒。”
“呵呵,殿下請隨意。”卜赫正回話又看向香麥,他的眼神多了些神秘。“小麥啊,坐到外公這兒來。”
“外公,是我邀請殿下來這里的,您不是說我能請任何人來這兒住的嗎。”小麥的聲音很弱,說道最后反而大了。
“當然,外公說話算話。”
三人越加的迷惑,照著現在的情況猜測,卜赫正應該是昨晚就知道他們進來了,那么華石宮的人是不是已經知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