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一棵白菱花樹孤零零的存在,沒有同伴互相爭搶,影子瀟灑的癱在地面上還有成片的白色花瓣。
年輕的身影投在上面,紋絲不動,安靜的如黑白分明的油畫。
這樣沉默幾分鐘,最先不耐煩的還是一林。
向來獨來獨往,從沒有人跟他說怎么是對怎么是錯,更沒考慮過什么傷害不傷害?,F在呢,藍旬繞著圈圈干涉進他的行動里面,時不時在耳邊說些不愿意去想的話。
“你自己在這兒呆著吧,我要睡覺。”
大步流星的返回公寓,身后一直沒有聽到跟隨而來的腳步聲,看來藍旬是真的聽話的留在了長椅那里。
屋子里充斥著蛋糕的香氣,有奶油還有果醬的味道。
一林挑起格子布看了一眼,一層層的奶油還有花哨的圖案,想必莫伊是很用心做的吧,可惜了一林不是她的哥哥。
第二天的天空亮起,外面有活躍的飛鳥獸在空中玩鬧,一只不小心還撞到玻璃上,發出砰的聲音驚慌的逃開了。
床上的人也被砰的聲音吵醒。
眼皮上有很亮的陽光,熱熱的,即使閉上眼腦海里也是一片紅色。
長長的頭發散亂在枕頭上,一張白皙的臉沒有表情的對著天花板,睡衣不整幾乎要露出一側的肩膀,而床單已經飛到隔壁的椅子下,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動作。
一林一直呆滯了十幾分鐘,等到沉重的眼皮終于愿意服從命令,全部睜開的時候才緩慢的坐起身。
脖子嘎嘣一下,“好久沒睡的這么舒服?!?/p>
揉著頭發從臥室到客廳到梳洗間哪里也沒有看到那個寸步不離的人,一轉眼桌子上已經放好了早餐。
穿戴好男孩的衣服,一林再次從女孩的玲瓏軀體變成了少年的纖瘦平坦,一張臉卻不似平日佯裝的那樣親切。
很奇怪,莫名的有一股怒氣在胸口集結,如果不出去走一下說不定會膨脹的做出乎意料的事。
剛出了寢室門,外面少見的有很多人走來走去?,F在也只有早上七點而已,按照平常的樣子正是這些懶散學生做夢的時間。
“嗨,你好?!币涣治⑿χ凶×藙倧乃矍敖涍^的一個波浪發男孩。
男孩驚了一下,于此同時從旁邊經過的人也好奇的看了一眼,這些人多少對藍旬的房間有些忌憚,對跟藍旬關系好的一林就更忌憚了。
“請問,有看見藍旬嗎。”
“我,那個……你是問我嗎?!辈ɡ祟^男孩戰戰兢兢反問,手指還指著自己的鼻尖,眼神中還有些許興奮。
“是啊,學院里是不是有什么事,醒過來也沒看到藍旬?!?/p>
“哦!別看藍旬不經常在學院,他可是學生領事呢,這會兒大概在開會。”波浪頭男孩聲音響亮的回答,語畢還哈哈的笑起。大概是注意自己的失態,又盡量壓住了興奮,鎮定的看著一林。“神奇啊,藍旬怎么會交到你這么好的朋友呢。”
“呵呵,是有緣分吧?!?/p>
“你還沒吃早餐吧,自己吃多悶,到我們寢室來怎么樣。”
“不太好吧。”
“來吧來吧,很歡迎你哦?!?/p>
波浪頭男孩熱情的邀請,不給一林拒絕的機會就拉著他朝自己寢室的門走進。
原來波浪頭男孩住的房間就在藍旬寢室的隔壁。
門彭的被波浪頭男孩踢開,他的手很忙要抱著書還要拽著一林不讓一林逃跑。
“兄弟們,看是誰來做客了?!?/p>
門里的三個人。一個正打著哈氣穿著睡衣在屋子里走動,一個正練習懸浮咒讓自己飄在空中,最后一個正把上衣從頭頂脫下來。
在一林出現在門內的一瞬間,原本正常的男生寢室一下叮叮咣咣的亂了。
哈氣男差一點被自己吸太多的空氣嗆到,卡著脖子痛咳。練習漂浮術的那位剎那頭朝下栽了下來掉到滿是東西的桌子上,于是就有了瓶瓶罐罐的叮當聲。最慘的是正換衣服的那位同學,此時正捂著自己露出來的上身發瘋的跑進里間臥室,嘴里還發著悲慘的聲音。
一林尷尬的站在門口揮手跟大家打招呼?!澳銈兒?,我叫一林。”
別扭的見面。
十幾分鐘后,凌亂的房間被四個發狂的男生一下收拾的整潔了很多,連他們自己都搖身一變成了有修養的貴公子。
四個同寢室男孩笑盈盈圍坐在餐桌旁。
一林溫和的笑著,絲毫不受被人注視的影響。
“早上藍旬沒在,只有我自己,所以久柏邀請我來這里我就過來了?!?/p>
“嗯!嗯!嗯!”四個男生點著頭,依然笑盈盈的看著一林,好像在欣賞什么驚世駭俗的美術品。
“我們,是不是可以吃早餐了?!眲e怪一林先提出吃,論誰這樣尷尬的坐著也都會找些東西轉移注意力。
四個男孩恍然醒悟。
“一林不要客氣哦。”
“雖然藍旬不把我們當朋友,可是有你就很滿足了。”
一林笑笑,一點也不生氣別人這么講藍旬。拿起刀叉,用餐不急不慢,后背挺的筆直,連端起牛奶送到嘴邊的動作都極為優雅。
四個人幾乎要目瞪口呆,眼眶內恐怕已經被大量的光暈占據,一林的一舉一動仿佛都成了慢鏡頭在他們腦海里回旋。
一塊雞蛋進到嘴里,一林抬眼,眼前的四個人都在忘乎所以的看著他。
“有什么不對嗎?!?/p>
注意到集體失態的四人霎時尷尬的收回注意力。
“一林吃飯的樣子,真像……”
“真像貴族家的小姐?!?/p>
“男孩子嘛,吃東西就該狼吞虎咽,一林,在朋友面前要放松哦?!?/p>
最后那句說完,就見桌子上的餐盤被搶食的四人敲的叮叮響,那是他們不停揮動的叉子給敲打出來的聲音。
早餐,就在玩鬧的氣氛下過去。
一林的友好,一林的溫和,一林散發的氣質,使得整間寢室充斥了愉快的氣氛。不到半天的時間,這間寢室內就聚集了很多好奇而來的同學。
“藍旬那個人傲氣的誰也不放在眼里,一林怎么會跟他成了朋友呢?!币粋€胖胖的男生問。
一林靠著沙發背,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微笑,略一點頭讓四周的人都感受到他的完美無瑕,這些男孩子竟同女孩子一樣抵制不了魅惑。
“藍旬沒有你們想像的那樣難以相處,我跟他成為朋友也是自然的事?!?/p>
“聽說,藍旬的寢室只有一張床。”發問的男孩剛把話說出來,好奇者的眼中都已異光閃爍。
“是啊?!币涣蛛S便的回答。
這一聲確定像炸彈一樣的丟出來,還是冰凍炸彈,一下子就讓整個房間的空氣凍結,一層冰霜在地面出現爬上所有人的身體,然后蔓延到臉上,于是形成了一副涼颼颼的冰人圖。
一林抵著下巴,此時也只有他能毫不在意的笑的出來,哪知在別人的腦中已經形成了數幅讓人膛目結舌的畫面。
“你們,晚上睡在一起。”男生結巴的問著,連牙齒都驚恐的打架,要知道讓藍旬聽到他說的這些話估計會像前幾天的眼鏡男生一樣遭遇被殺或者被驅逐的下場。
“有什么關系嗎,都是男的睡一起又怎樣。”一林從不覺得是問題,以前旅行時常常會跟男的睡同一個帳篷,房間跟帳篷明明一樣。
“哦!沒,沒什么……”男生覺得自己的脖子在發涼,極為后悔剛才說的話,最好是這里的人誰也不說出去,否則,下場是無法預知的。
一陣涼風在房間內刮著,剛才的溫和陽光消失的無影無蹤。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一度成了房間內唯一的聲響。
“呵呵……你跟藍旬的關系真是很好呢?!?/p>
“恩,能有這樣的朋友我也很高興?!辈幻靼妆娙诵乃嫉囊涣?,單純的回答著大家的問題,然而就在這次的問答游戲過去沒多久,這所塔樓學院就傳蕩起一則震驚人心的流言,是一林沒有預測到超乎他控制能力之外且再也平息不下來的。
寢室門砰的被打開,屋子里的人沒有在意繼續說說笑笑圍繞著一林。
最先抬起頭看向門的人膽怯的退后,繼而全體都注意到效仿著退開,臉上同是一副怯懦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在剛進來的人,藍旬身上。
從沒有進到過別人寢室的藍旬也會到這里來!
眾人吃驚之外,就是對一林跟藍旬關系太好的確信。
藍旬冰涼的面孔停在那里,身后門還開著,從此過的人快步離開免得招惹麻煩。
“藍旬!”一林驚訝一下,“早上沒看到你,他們說你是去參加學院的領事會,怎么,有什么事嗎。”
跟一林輕松的問候相比,周圍的人簡直要緊張的變成木頭,沒有行動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恩。”藍旬冰冰的面孔緩和了一些,即使如此那些長久浸在他傲氣之下的人也無法從木頭人中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