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來到這里。
懲罰廳三個字本來就讓人厭惡的很,可是還是來了。
車夫疑惑的駕著馬車離開,一林在高聳而威嚴的石門建筑前駐足,有種想把石頭敲碎的感覺。
或許這里人的人也同一林一樣不喜歡懲罰廳,在門口停留了幾分鐘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繞著墻壁轉圈,一林想找到個不起眼的地方悄悄進入。
高高的上方,有一處凹凸在外的石雕至少能讓人站得下腳。
一林躍起,剛抓著石雕穩定住身體,下方就傳來走動聲。
一行黑漆漆的人影在下面出現,稀拉能聽到幾個音節。好像聽到漠格老爺,聽到希爾極,還有一串的嘆氣聲。
雖然不清楚他們到底說的是什么,可是從這幾個字里聽出了不尋常,越是這樣越是懷疑受害者是藍旬。
等一行人消失掉,一林攀著墻體不斷縱身終于跳上了第六層開著的一扇窗。
輾轉過幾層樓,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連蚊子飛過的聲音都沒有,寂靜的詭異,仿佛跟世界隔絕又好像被危險包圍。
在這樣安靜的氣氛中,有一點走動的聲響都會傳的很遠。
一林貼著墻角,從窗口看向下方被樓層圍成小放塊的空地。
是剛才遇上的那行人。
一林翹翹嘴角,身體仿佛成了黑色的閃電,迅速的移動向那些人。
空空的屋子里,沒有什么擺設物,除了在四個墻角都直立著不同的雕像。
屋子的正中間放著一張長方形的石板,高低到腰際。
一群人進到屋子內紛紛圍上了石板,他們沒有語言,各有所思的望著石板上筆挺而冰涼的尸體。
一林在樓層外掛在窗戶旁,此一時的一林,比雕塑還要僵硬。
還沒有進到里面就已經從這里看到了那一頭幽藍色的頭發。
那張剛認識時就冷冰冰的臉,而在某些時候卻暖的要命,現在呢,徹底冷冷的停在那里。
受害者,是藍旬。
搞不明白腦海里的轟鳴是什么,只覺得無奈的全身無力。
黑色占據了一林的面孔,蔓延全身,連心臟都變得黑而強硬。
愕然,嘴角彎彎揚起,若不是有人在房間內,恐怕就要大聲笑出來。
月亮倒數夜的時間,當太陽接替時,世界也變了顏色。
一林僵硬了一夜,從懲罰廳回來就待在房間內靠著椅背閉眼。
早上傭人來敲房門,一直沒有回應。
直到中午的時間,再次有人在外面叩門。
“一林,你在里面嗎,我聽傭人說你早餐也沒吃。”
隔著門聽到隱奇擔心的問候。
一林眨巴下眼睛,瞪的太久眼皮有點干澀。
變幻作男孩的身體印在鏡子上。
消瘦的弱不禁風,臉色也有些蒼白,頭發柔順的很絲絲隨著扭身飄動。
這樣的一副模樣,誰會想到是魔師獵人紫瞳魔翼呢。
開了門,是隱奇擔憂的臉龐,他的身后跟著一堆傭人端著餐盤。
“發生什么事了。”隱奇問。
一林笑著,撇著嘴角眼線,一副調皮的姿態。“我沒事啊,這一覺睡的太久。”說著,伸著身體打了個哈氣。“你怎么樣,病好了沒有。”
“睡醒了感覺舒服很多,謝謝你還特意讓斜由照顧我。”
傭人在桌子上擺放了午餐,隱奇一個手勢全部知趣的退下。
兩人端坐兩端,一林慢吞吞的吃著,隱奇喝著紅酒沒有想吃東西的意思。
“真的沒什么事嗎。”
“恩,好的很。”
莫名其妙,隱奇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眼神若有若無的透露著擔心。
“聽說,你在學院住過幾天。”
“是啊,那又怎樣。”
“你認識藍旬吧。”
一瞬間,冷靜下來的思緒再次噪雜,一大堆的射線在腦海里交錯著穿插。
“聽說你跟藍旬關系不錯啊。”
“不是那樣。”一林繼續把菜肴送進嘴里,平和的臉時而微笑時而沉淀,如朋友正常聊天。“我沒有父母沒有家人,身為魔師連風谷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就只能跟著藍旬來了。”
“對不起,我沒有要打聽你過去的意思。”言罷,隱奇竟羞愧的漲著臉看向別處。此時,隱奇還徘徊在聽到那一則流言的震驚,兩個男孩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擁吻。還沒做任何想象,隱奇白皙的皮膚就已現出了紅色。
“呵呵,你臉紅了哦,在想誰。”一林開玩笑的說道。
隱奇驚慌下,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身為男孩的隱奇這樣容易害羞。
“別亂講,你快點吃完我們今天還要陪媽媽曬太陽。”
“你緊張什么,怕我知道了告訴父親嗎。”
“哪有緊張。”
“沒緊張你眼孔瞪的那么大,還怕別人看不出來啊!”
“好了,不跟你說話,我先去媽媽那里你也快點來。”
一林高調的嗯了一聲,還怕走開的隱奇聽不到。
很平靜,很安穩的一天。
在太陽下陪著漂亮的琪雅夫人澆花聊天喝茶,跟隱奇說笑,看起來一切都很開心。
只是隱奇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仿佛在午餐之后,隱奇就特別容易發呆,稍稍逗他就會羞著臉走開。
“一林。”琪雅夫人叫著一林。
一林扭過頭,剛才逼問了下隱奇結果把隱奇嚇的逃跑了。
“媽媽年輕的時候也有喜歡的人哦。”琪雅夫人很陶醉。
“呵呵,那個人一定很出色了。”
“在別人看來他再普通不過,可是在媽媽的眼里他真的很棒。”琪雅夫人看著天空,思緒飄著恐怕整個身心都回到了過去。“他喜歡雕刻,能把石頭啊木頭啊甚至一小節樹枝,都能雕出些東西。再施上魔法那些雕刻的東西動起來就更有意思了,尤其是亂蹦的魚。”
“媽媽喜歡的那個人,會做,亂蹦的雕刻魚。”
“是啊,像活的一樣。”
不在意還好,了解的越多,神經越敏感。
這一段話,似曾相識。
絕對聽到過。
逝去的母親絕對說過類似的話。
小島上的礁石上,女人拉著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走到上面。小女孩拿著木棍敲打著水花,遠處有跳出水面的銀色魚。
女人對著小女孩玩鬧的背影說著。“好喜歡你父親,以前他總是拿著石頭啊木頭啊在花園里雕刻,再施上魔法那些雕刻的東西就動起來了,最喜歡你父親做的亂蹦的魚。”
小女孩回身,看著女人飄揚的長發,嘻嘻的笑。
陽光在笑與沉靜中散開,燦爛的。
“一林,不要多想,那個人不是漠格。”
被琪雅夫人的聲音拉回,一林淡然,再次看琪雅夫人,比過去更加的想要親近。
長相相似的人在思考方式與經歷上也會雷同的吧。
雖然不想這樣,可是已經不自覺的把琪雅夫人當成了母親的替代品。
傭人跟在身后,想要去哪里總是有很多眼神在。
一林隨意的走動,斜由總是相距五步一直跟著,對這樣的傭人非常厭惡。
“斜由。”
“少爺有什么吩咐。”
“你能不能去別的地方忙會兒,我想自己走路。”
“少爺,老爺交代了讓我隨時跟在旁邊聽候命令。”
“我又沒離開未勒堡,在自己家還要被傭人時刻盯著,請問我是這個大公寓的主人嗎。”有一種怒火,就是要找些人釋放,憋久了對身體很不好。
“少爺別生氣,是我做的不好。”欠了身,斜由退后離開。
身旁的空氣總算清閑了些。
大大的過廳走廊一下子寂靜了許多,在夜光石的照耀下墻壁上花的顏色也看的很清楚。
沿著一排圓柱繼續走,一下子失去目標。
不得不去想,藍旬不在了。
就是說想要找到自己身份的線索又沒了。
那還能做些什么。
跟之前一樣四處飄蕩嗎。
嗒嗒,聽到走路的聲音。
一林剛放松的神經,再次因為惱怒繃到了一起。
“斜由,不是說了讓你去別處嗎,怎么又回來。”
“火氣這么大,什么事讓你這樣不開心。”混沌不清的男音。
一林猛的轉身,這個聲音只聽過一次,可是在腦海里的印象是那樣的深刻。
果然是被黑色風衣罩住全身的怪人。
在野外的路上出現過一次,在魔書庫出現一次,這次是第三次。
“喂,你干嘛總是出現的奇奇怪怪,有什么不可見人的。”
“跟你一樣,不想讓別人看到真實身份。”
“聽起來你好像知道我是誰。”
“恩,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知道你身份的人。也是比任何人都要關心在意你的人。”
“別說無聊的話,最討厭聽這些。”
“呵呵,是害怕了啊。”
“聽不懂你說什么,這次來又是為什么事,還有上次給我的那本書附帶咒語,解不開咒語我怎么看。”
“留著吧,以后再告訴你那本書怎么看。”怪人停頓了下,在夜光石的作用下,怪人的影子投向四面八方,有點怪異魔陣的圖案感。“我來是問問你,昨晚看到藍旬的尸體了嗎。”
“跟你無關。”
“怎么能有人看到親密的朋友死掉一點也不難過呢,還能開心的跟別人說笑!你真讓我大開眼界。”
一林瞪著,被對方那樣說,他始終沒有語言回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