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滴答滴答,月劃過最高點,悄悄降落。天空的云飄動,明明還在夜中,那云卻如白天一樣讓人看的清清楚楚。
星光點點。
一林從窗口凝視外面,天空的空曠感讓她向往,喜歡那樣的高度,周圍除了云只有涼涼的風。
驟然,空中的云不合規律的向著一個點凝集,好像要結成一個大大的云團。
緊張了下,一林注視起來,腦海急速的想到什么。
云團越來越小,壓縮成不能再濃縮的圓球,從窗口看去它的大小猶如白日的太陽。
云團飄到月牙上剛好遮擋,月的銀白光閃爍一下驟變為淡淡的微紅光。
一林盯著空中的奇景,很不可思議,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觀。
手腳麻木,口中念著怪人傳給她的話。
月亮瘦瘦小小,太陽微紅,云彩出現,三樣物體同時在天空時會有事情發生。
月是月牙,太陽非太陽而是由云凝結成。
這樣的詭異現象預示什么,接下來又會發生什么。
被紅光籠罩幾秒全身開始燥熱,熱熱的感覺在身上游走,裸露在外的肌膚也熱烘烘的發著微紅光。
一林盯著自己發光的手努力鎮定,從未見過自己的身體出現過這種情況。
呼吸急促,扶著桌子邊緣她好想沉到全是冰的世界中。
連頭發都熱的冒起煙,身上的水分好像在流逝,皮膚干燥著,嘴唇裂開。
一林想要跑到洗浴室,只有被水淹沒她的不適感才能緩解。
臥房發出同樣的紅色光。
門開著,一林一眼就看到光是從床邊的柜子里散出來的。
不浪費一絲時間,趁著還能承受跑了過去,那光或許跟天空的詭異有什么聯系。
開了柜子原來是剛來風谷時怪人留給她的那本書。
書自身帶著封印,一林一直打不開,而現在,書的封面自行發著光,咬在一起的書頁逐個自行翻了開來。
原本空白的書頁上,一行行字清晰,上面繪的圖也零散出現,像是一本附加地圖的游記。
最后,停留在一張類似手寫的頁面上。
一林干渴難耐,還是忍受著看下去。“神的孩子們,擁有世間最美麗的羽翼,飛翔是你們的權利,守護是你們的責任……不要忘記神的囑托,否則會受到神的懲罰,……”
再翻動一頁,畫著一具脫水而死的尸體。
一林嚇的丟掉書,指尖生疼。
書依然發著光,靜靜的躺在地上,書頁上的尸體面目猙獰死的極為痛苦,尸體的背上有著同她一樣的羽翼,只是變成了碎爛的骨架。
呆了,怎么會有這樣的圖存在。
難道這是將要在她身上發生的事嗎。
天空的“太陽”光芒加劇,照的地上一片鮮紅,不論看向哪個方向都是紅色。
建筑物,樹木,水潭,飛過天空的蝙蝠,全部成了紅色。
無數不解的人走出屋子探出窗口查看,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都在噓聲不已的望著天空。
寢室里,一林已經倒在地上,身體縮在一起被脫水的可怕感折磨著。
口腔里干燥的很,視線也逐漸模糊,感覺身體的內臟都在反抗。
發不出聲音,連內心的留戀愧疚都說不出來,就這樣要死掉了。
她曾經向往過死亡,想要舍棄掉母親留下的那句“活下去”,真的要面對了盡然這樣害怕。
還沒跟藍旬道別,還沒看到隱奇是否活過來。傷心的要落淚,然而已經沒了淚水讓她留出。
身上散著水波紋,她的意識已經休克。
一道人影走進臥室,蹲在一林旁,手扶著地上的一林,無法控制的傷心在來者的面上顯露。“夏夜……”輕聲詢問。
濃密的黑色長發從帽子中滑出,女人的容貌驚艷非常,黑珍珠的眼睛流著閃光的淚水,她不忍看到一林這樣的模樣。
她抱起一林,望一眼天空詭異的“太陽”,整顆心揪在一起。“夏夜,你從小就很要強,這次也不會有事。”
一林聽不到,更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時候出現了神秘的女人,也沒有聽到女人喚她早已遺忘的名字。
隨著夜晚的結束,天空的奇景也跟著終結。
第二日,人們奔走相聚,紛紛談論著昨晚的怪異現象,連最有權威的學術會都無法給出合理解釋。
與此同時,未勒堡也大亂。
傭人看到了跳窗而出的紫瞳身影,戰戰兢兢對著漠格敘述。
漠格鐵青的臉不發一語,眾未勒堡私家暗衛親隨相繼請求處罰,到了這時處罰還有什么用,漠格只得把他們遣散出去尋找失蹤的一林少爺。
隱奇受了重傷,被人從背后以匕首傷到了心臟,漠格不解,紫瞳殺人的眾多案例中,從沒出現過使用匕首的例子。
尤其在聽到有人為隱奇使用過治療咒時更是疑惑。先不說足以挽回生命的治療咒有多難掌握,單是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都很費腦筋。紫瞳對隱奇下殺手,擄走了一林少爺,旁邊還有個人為受傷的隱奇治療,那個人是誰,竟然能跟紫瞳同時出現。
所有的疑問自相矛盾全是頭痛的問題,想要解開也只有等隱奇從昏迷中醒過來。
鳥鳴蝶飛的谷中,有著蔥綠的矮樹冠,從崖頂直落而下的瀑布群奏出響亮的轟隆聲,遠遠聽去如同巨獸的吼叫。
花開滿了湖泊邊緣,灑下的陽光照的色彩繽紛,一只鳥兒落下,在水上輕啄昂著小腦袋飲水。旁邊的人影一動,它驚嚇的飛了開。
女人罩在黑布中,身體已及頭部都蒙著,看不到她的面孔,頭發也藏在里面。
清澈的水中一林睜開眼,正靠著魔翼的力量依偎在結界里,不然她早就被水灌滿鼻腔。伸動下四肢,一林發現自己完好無損,就連干裂開的唇也恢復。
透過粼粼水波,看到了岸上的人,正是給她書的怪人。
“出來吧,你沒事了。”女人開口,發出的是渾濁的男音,靠著脖子上佩戴的魔法道具改變出的聲音。
一林從水中涌出來,去掉結界,她整個人沉浸在水的包圍中,頭發也濕漉漉的。“你又幫了我一次。”
“下次再遇到昨晚的情況,記得到水里。”
“我本來就打算那么做,可是被你給的那本書吸引住跑太慢了。”埋怨。
“像昨晚的情況,以后會經常出現而且一次比一次嚴厲,下次再這么慢小心沒人幫你。”
一林游過來,從水中爬到岸上坐在怪人的腳下。
怪人退開,是怕一林從衣服空隙里看到她的本來面目吧。
“喂,什么時候告訴我你是誰。”
“下次。”
“上次就說下次,下次的下次你還會說下次吧。”
“不知道……”怪人停頓,因為看不到她的臉,所以只能從氣氛中猜測她的無奈。
“我不問了,想不想說隨便你。”伸展開雙翼,濕漉漉的雙翼在陽光下閃亮亮的很好看。小小欣賞下,一林周身散出白光,身上的水汽消失了。
“先別回未勒堡,大家都以為你被紫瞳拐走,現在回去不好交代。”怪人轉身向著矮樹冠中走去,一邊走一邊囑咐。“去找藍旬吧,他又遇到麻煩了。”
“喂,什么麻煩。”這次一林不敢大意了,沖著怪人的背影叫喊。
“我想,找藍旬麻煩的人很快也會來找你,小心點。”
一林望著怪人的影子消失在綠葉后,思考片刻終究想不出會是什么麻煩事。
其實她很想現在就回未勒堡,不知道隱奇到底有沒有事,傷的那樣重她的治療咒有沒有起作用。思量再三,還是聽怪人的話別回去的好。
喬裝改回男孩的模樣,一林沿著人少的地方走回學生寢室,一路上聽到不少人在談論昨晚的奇景,看來他們也沒見過。
大早上寢室的眾多學生還在睡懶覺,一林悄悄潛回房間。
呼的嘆口氣,她好像有點緊張。
“小鬼……”諂媚的聲音。
一道人影蓋住了她抬起頭的視線,是柯西。
柯西的身材修長,比藍旬都要高出半頭,這樣盯著他感覺很沒面子。
“一晚上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在找你。”
“我不想在家呆著,偷偷溜出來的。”一林笑呵呵的說道,希望能蒙混過關。
“嗯!……”柯西發出質疑的尾音,妖艷的面孔緊逼一林,似是要用這樣的方式要一林說實話。
微花香氣又撲進鼻腔,一林不適應的憋住氣保持嚴肅。“藍旬不喜歡別人私闖他的寢室,你還是早點走。”
“你覺得,我會怕一個自傲的小鬼嗎。”柯西的身體向前傾,一只手支著一林背后的門,胳膊彎一下他就能毫無縫隙的貼上一林。“我們繼續那個游戲如何。”
柯西妖媚的笑,狹長的鳳眼似是被迷惑詛咒,他接近放慢了速度享受難得的機會。
在被對方碰到臉頰之前一林側開頭,害的柯西直接把腦袋磕在門板上。
“走開,看到你就惡心。”一林推開他,只用了很小的力氣,看樣子柯西也并非真要那樣做。
“算了,反正今天時機不對。”柯西吹口氣,讓落下的劉海飛了下好安撫剛剛被撞到的額頭。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一林。
一林反應了幾秒,鄙夷的看著變態柯西。“我對你沒興趣,你還是把信給別人順便轉移下注意力。”她把信當成了情書。
柯西大有齜牙憎惡一下的趨勢,“我接到命令帶你去個地方,看過這封信你不去也會去。”
被柯西這么一說,一林確實對那封信好奇,接過才發現這種信附加了封印咒,不到收信人的手上是無法打開的。看來讓柯西送信的人對柯西并不信任,否則怎么會這么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