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山原來是一座死火山,雖然已經不噴發(fā)了但是依舊有地下蒸騰的熱氣緩緩而升。地下的河流經過熱氣的溫熱慢慢溢出來匯成了一道溫泉,與外界的水道相通,是極難得的冰火泉。
薛藍田緩緩睜開眼,四面山上都是茫茫白雪,唯有周圍土地依舊綠意葳蕤。腳邊傳來劇痛,看來剛剛跌下來時摔倒了腳踝。茫然四顧卻望不到那抹青衫淡影。
“舒少白!”薛藍田沖著無人山谷大喊,心里慢慢燃起無端的恐慌,若是找不到他,那么她要怎么走出這茫茫山野。沿著河邊一瘸一拐地走著,剛剛河水湍急沖散了他們緊握的手,他們就像是隨水而逝的兩葉浮萍,越飄越遠。
“舒少白!舒少白!舒···”空谷里回蕩著她絕望的喊聲,最后眼淚止不住緩緩流出,冷風一吹徹骨沁涼。
不知走了多久,河流的水溫已經失去了暖意。正當薛藍田萬念俱灰時,竟看到了白綠相間的水畔中那抹熟悉的青影。薛藍田喜極而泣,一瘸一拐地撲了上去。卻發(fā)現(xiàn)他依舊雙眸緊閉,涼薄的唇泛出淡淡的青紫色。還好,還有生氣。
薛藍田望著一旁緊閉雙瞳的舒少白,心中卻開始躊躇。人們都說英雄救美,怎么穿了一次越,每次的角色都倒轉了過來?為什么是她先醒來?難不成還要她幫舒少白做人工呼吸?
薛藍田嘆了一口氣,輕撫著他的額頭眼角,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就像是一抹深痕,狠狠地烙在心上。腦中回憶著心肺復蘇的步驟,首先···然后···
薛藍田狠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兩唇就要碰上的瞬間,舒少白居然抖抖雙眼,醒了過來。薛藍田望著近在咫尺的一雙寒眸把那口氣生生咽了下去。臉上擺出一副強裝鎮(zhèn)定的僵硬笑容“你醒啦!”
舒少白看了她半晌,眼里浮出揶揄笑意。
薛藍田這才意識到此時自己烏發(fā)盡散,及腰的柔長發(fā)絲鋪了滿背,冷水浸過的長衫露出少女玲瓏身段。他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卻還是禁不住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舒少白卻答非所問,輕輕笑著,“那你還不下去。”
薛藍田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姿態(tài)有些曖昧,不,是非常曖昧,就像是她主動**一般。
“我腳崴了!你以為我不想起來啊!”薛藍田終于怒火中燒,面上被燒得緋紅。
舒少白淡淡一笑,慢慢把她扶了起來。“你怎么找過來的?”
“你還說,嚇死我了!”薛藍田的眼淚終于止不住一滴滴地打落下來。
舒少白有些慌神,“別哭,別哭,我不會哄人。”
薛藍田撲哧一下又笑了,“上面有溫泉,正好祛除一身的寒氣。”
溫暖的泉水上浮著氤氳水汽,旁邊是香花綠草。二人泡在水中,中間隔了一方大石。舒少白生了兩堆篝火,兩人把衣服晾在旁邊烘干。
“沒想到你還會生火。”薛藍田背靠著巨石,眼望著前方虛空的水霧輕輕說道。
“我十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帶兵攻打山賊,這生火有什么不會的。”雖看不到臉,但是能聽到語氣中夾了一絲和煦笑意。
“帶兵攻打山賊?你們御史大夫還帶兵?你這是投筆從戎?”薛藍田有些納罕。
“什么御史大夫?”這下輪到舒少白不懂了。
“你不是少陵舒家的人?”薛藍田輕鎖眉頭,難道她一直誤會了?
舒少白愣了半晌,原來她一直這么認為,隨即淡笑道,“是,我確實是少陵舒家的。不過偶爾鍛煉一下也是好事。”
薛藍田想想有理遂不再多問。
泡了一陣之后,薛藍田踮著腳上岸飛速把衣服穿好,邊穿還便吼著不準偷看!舒少白無奈地搖了搖頭。
薛藍田把自己裹在狐裘里,望著前方的火堆,輕蹙眉頭。所有的銀票都在小竹那里,他們現(xiàn)在真是身無分文。只能細數(shù)著現(xiàn)在身上僅有的東西,看看有什么能當?shù)簟n櫼魉亓艚o她的玉佩?不能當,這東西剛剛可救了她的命。那套遺針?不行那是用來吃飯的東西。啊!對了!還有郁青山在她十歲生日那年給她的那枚雞血石的墜子。這個可以當!
“想什么呢?”舒少白此時也穿戴整齊,做到了她的身旁。
“咱們沒有錢了,你見多識廣,看看這個值多少錢?”薛藍田掏出雞血石的墜子遞了過去。
舒少白拿著墜子看了半晌,輕撫著上面那個“郁”字,仿佛不可置信,久久深沉如海的眸子中仿佛有星辰點亮,涼薄的嘴角浮上了極溫暖的笑意。“哪里來的?”
“我十歲生日的時候爹爹送的。放心!不是偷來搶來的!”薛藍田沒好氣地說,望著那枚墜子似有不舍。仿佛再不拿走她就要改變主意了。
“那便好好收著,這東西以后別隨意拿出來。”沒想到舒少白又把墜子遞還給了薛藍田。
“不當了它我們怎么到上元?”薛藍田接回了墜子,一臉茫然。
“這個我想辦法就好。”舒少白淡淡笑著。
“這樣好不好,按照原計劃,把你賣到青樓去,然后你再跑出來和我匯合!”薛藍田笑瞇瞇地湊上去。
舒少白滿臉黑線,“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喜歡往青樓里跑。”
“我覺得這是最快的賺錢方法。”薛藍田佯裝思考了片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天色不早了,咱們走吧。”舒少白起身,拍了拍衣上浮塵。
“往哪里走?”薛藍田一臉茫然。
“自然是沿著河走。”
“對啊,沿著河走就一定能找到人家。小白你真聰明!”薛藍田高興地一蹦,腳踝一陣鉆心地疼。
舒少白眉頭輕皺,“估計是脫臼了,坐下來。”
薛藍田嚅囁著,“別,疼。”
“虧你還自稱神醫(yī),不正過來怎么行。”舒少白表情嚴肅起來。
薛藍田只得又重新坐下,舒少白把住她的腳踝,不知如何用力只聽咔的一聲,隨后傳來薛藍田高亢的嚎叫,“你怎么這么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