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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杜三小姐的手,道:“世家子弟,誰家沒個三妻四妾的,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賞給自己的心腹丫頭。”她微笑了一下,道:“你放心,你是杜家的女兒,她一個丫頭,這輩子也爬不過你的頭去。”
杜三小姐低頭不語。
杜夫人嘆道:“你一個還沒過門的姑娘家,乍聽到這些,心里自然又是害臊,又是不情愿,只怕還要埋怨我這個做娘的說話沒分寸。不過娘和你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是娘這半輩子的一點經(jīng)驗。像咱們這種人家,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獨占自己的夫君,哪怕她貴為長公主也不行。”
“林二少雖不繼承家業(yè),但畢竟出身諸暨世家,身份之清貴,身家之厚足也不是普通官吏富賈所能比擬的。聽說他屋里已經(jīng)有兩個丫頭,雖然沒正式收房,可畢竟比你先到,青梅竹馬,在林二少的心里多少總有些情份。她們是粗陶,你是玉,碰在一起,不管怎么說都是你吃虧,有秋荷替你出面就好得多了。由得她們爭去,你只管坐穩(wěn)大婦的位子,看誰先冒出頭來就給她抽點柴泄泄火,等她們斗得兩敗俱傷,自然就得來討你的好。日子一長,也就能制得她們服服帖帖了。”
杜夫人低著聲細細傳授著御下之術(shù)。說起來,杜大人在東京都的世家圈子里算是不好女色的了,家里卻也納了幾房妾氏。那些小妾剛進門之時也有仗著年輕美貌想壓過杜夫人一頭的,可都被杜夫人不動聲色的給制了下去。下場好些的從此無聲無息,下場若是差些就連命也未必討得回來。端只看這么多年來,只有杜三小姐的娘和徐姨娘生了孩子便可見一般。而這其中杜三小姐的親娘是杜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頭,而徐姨娘更是出名的奉上恭謹、老實聽話。
其實杜夫人拉著杜三小姐說這么一大番話,倒也多是善意。杜三小姐雖不是親生的,畢竟也是西陵杜家的孩子,若是性情太過柔弱,在婆家被那些妾姬之流騎到頭上,她這個嫡母臉上也沒什么光彩。
杜三小姐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半晌才嗯了一聲。
說完悄悄話,杜夫人攜著杜三小姐的手出門,丫頭們又圍上來攙扶伺候。杜夫人親自看著丫頭取鑰匙將房門鎖好,這才道:“我的兒,這些日子你自己再想想,若還缺什么,只管和我說,我讓人添去。”
杜三小姐應了,陪著杜夫人下樓穿過角門回到原先的東屋。見屋外又有幾個媳婦候著回事,知道杜夫人年節(jié)下事多,便告辭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杜三小姐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秋荷不安的扶著她,不知道這位三小姐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當初杜三小姐就是因為婚姻之事才割腕自絕的,雖然如今失憶了,可杜夫人剛剛說的那些話句句不離婚事,把嫁妝都抖出來看了,也不知道是否刺激了杜三小姐。看來晚上得讓金兒、玉兒也警醒些。若是小姐想不開再玩一次割腕,秋荷可不指望她們?nèi)齻€小丫頭還有福氣能活下來。
在那條小溪邊,杜三小姐頓了頓,然后走向了那座假山頂上、月桂叢中的高亭。這亭子日日都有婆子打掃,顯得一塵不染。亭子中間是一正四副雕花石桌椅,石椅上放著銀紅色的錦綢綿墊防寒。杜三小姐隨意撿了張石椅坐下,微微側(cè)著身子靠在石椅上,居高臨下看著凍得如銀練似的溪水,手指頭則無意識的攪著一只帕子。
她不說話,秋荷也不敢作聲。覺得自從小姐醒來以后,以今天最是奇怪。抬眼看去,只見杜三小姐的鼻峰挺秀,側(cè)面輪廓線條清秀無比。此時沉靜無聲,眉目自安然平和,仿佛忽然長大了幾歲似的。心道,三小姐雖不及二小姐那般艷麗無匹,其實也算是一個清秀佳人。只是自幼深居簡出,在東京都的世家之間沒什么名聲罷了。
卻又擔心,別是小姐想起什么了吧。轉(zhuǎn)年春天就要籌辦與林家的婚事,小姐若一直失憶倒好了,糊里糊涂嫁了過去,糊里糊涂和林二少爺做了夫妻,糊里糊涂的也就過了一輩子。怕就怕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把以前的事都記了起來,再做出什么渾事折騰人。
秋荷忐忑不安的站了好久,覺得自己的腳開始冷得有些吃不消了。她遲疑了一下,走到杜三小姐的身后,低聲道:“小姐,亭子里太冷,咱們還是回屋坐吧。”
杜三小姐像是從沉思里突然驚醒過來,有些迷惑的看了看秋荷,然后眼神才漸漸清明過來:“這里味道干凈,我想坐著想點事兒,你若是冷了就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走回去。”
我一個做丫頭的難道還能把主子丟在外面,自己躲冷去?秋荷心道,什么叫味道干凈,難不成主子的閨房里燃著一兩銀子一錢的銀犀香竟是不干凈了。只不過耍脾氣素來是做主子的權(quán)利,她只能陪笑道:“小姐,奴婢是想這會兒該是吃藥的時間了,若錯過了時辰影響了藥效,盧大人來了準又得責備我。您就當可憐可憐奴婢,回屋把藥喝了吧。”
杜三小姐看了她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便也沒多堅持,起身離了亭子。秋荷扶住她的手,只覺得小姐每一根手指都冷得像冰似的。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日清晨,秋荷還睡得迷迷糊糊的,便聽到從小姐臥榻處傳來幾聲輕咳。她一驚,頓時清醒了過來,披了件長衣匆匆跑到杜三小姐的臥榻邊撩開簾子。只見自家小姐躺在厚厚的錦被里,頰邊有兩邊異樣的潮紅。秋荷心里一忽悠,忙把手在懷里暖熱了,再輕輕放到杜三小姐的額上試了試,果然是比往日灼熱些。
她也不敢出聲,輕輕替杜三小姐將被角緊了緊,轉(zhuǎn)身悄悄出了屋子,立刻便跑到樓下金兒、玉兒的房前,小聲將兩人叫了起來:“金兒,你趕緊到管家那里去,告訴他三姑娘病了,讓他把盧大人請來。玉兒,我去廚房熬姜湯,你趕緊把衣服穿好到樓上伺候著,別讓小姐醒來叫不到人。”
金兒、玉兒兩人睡得懵懵懂懂,半晌才張大嘴巴:“啊,小姐又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