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法場？！”甘老大的嗓門提高了，但隨即便道，“好，哥哥舍命陪你就是！”

“多謝大哥！”林二咚的又跪下了,“若我林二有命回來,定然不忘大哥此恩此德！”

“起來起來，咱兄哥還用說那客套話嗎？”甘老大又把林二扯了起來，他沉吟了片刻，道，“兄弟，大哥的家底你也知道，連大帶小，連頭帶尾就一百三十多人，這里面還要刨去女人小孩，剩下的只有一百出頭。既然兄弟開了口，沒說的，這一百多條漢子就交給你了。”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這些兄弟的命也是命。二少，你腦子靈光，該怎么干，想個好法子，也讓這些兄弟們少死兩個。”

“大哥放心，我林家好歹在諸暨也經營了這么多年，私底下的人脈多少還有一些。城內的內應不成問題。就是要好好商議一下怎么進城，再怎么帶人出城，盡量讓兄弟少傷亡些。”

“好，大哥聽你的。”甘老大道。

屋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杜若悄悄踮起腳尖從窗戶里向內看去，卻是林二從懷里掏出了張麻紙攤在桌上，甘老大舉著油燈，兩個人伏在桌上對著那張紙低聲說著什么。

應該是在商議那天怎么打諸暨吧。杜若想，一百來人想劫法場，懸！

她剛想悄悄縮回去，眼前忽然一花，定晴一看，竟是一只極肥大的老鼠順著房梁向下爬到了窗臺上，正好在她的眼前停了下來。兩只細小的前爪抬了起來，一對小眼圓溜溜的瞪著她。杜若甚至能看清老鼠的腮部在不停的囁嚅著，幾根長長的鼠須一顫一顫。

人與鼠，四目相對，只有一掌距離。

杜若雙眼圓瞪，當她看到這只該死的肥老鼠竟然后腿一蹬直接向她的臉撲來時，終于忍不住雙手護住腦袋胡亂揮舞著，尖叫起來。身子向后猛仰，腳下也沒站穩，骨碌碌便滾到了一米開外。

這聲尖叫真是太刺激了。

整個村子突然就燈火通明起來。

等到杜若從本能反應用清醒過來時，便發現眼前站著兩個男人正一臉怪異的看著她。

一個是王八蛋林牧遠，一個還是王八蛋甘老大。

甘老大的絡腮胡子動了動，指著杜若的手道：“你……喜歡半夜出來逮老鼠？”

杜若側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里死死攥著那只肥老鼠。那只可憐的老鼠一抽一抽的，顯然快被她捏死了。很明顯，她剛剛驚恐過度，在本能的自我保護之下，竟然奇跡般一把揪住了撲過來的老鼠，而自己卻還不知道。杜若又叫了一聲，把那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往甘老大腳跟前一丟，左手用力在衣服上擦著。

甘老大伸腳把那只老鼠踢開，有些尷尬的道：“兄弟，我媳婦，性子不好，專愛一驚一乍要死要活的，讓你見笑了。”

“是……大嫂？”林二眼神越發古怪了。

“呵呵呵呵……剛娶的，你沒見過。”甘老大干笑道。

林二瞧著還坐在地上的杜若，有些遲疑地道：“你……你嫁人了？”

“嫁你個頭啊！”杜若怒從心頭起，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雙手一撐站了起來，指著甘老大道，“你問問你這個好大哥，他是怎么搶了我的莊子，打了我的人，竟然還無恥到趁我不醒人事的時候，和我拜堂！”

甘老大的臉色變了，眼見著陸陸續續有手下趕到這里，忙咳了一聲，道：“這個，兄弟，我媳婦這腦子不太好，有時候會發臆癥。嗯，這個，咱倆接著談事情去，一會兒讓喜兒陪她回去吃藥。”說著，拉著林二就往回走。

“站住！”杜若吼道，“林二，你別裝作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你和你大哥說清楚，告訴他，我到底是誰！”

林牧遠臉早就黑了，站在那里沒吭聲。

甘老大也覺出不好，看看杜若，又瞧了瞧林二，絡腮胡子動了又動，半晌才道：“你們……你們認識？”

“你說啊！”杜若叫道。激動之下，她只覺頭暈目眩，但心中一口氣頂著，硬是筆直的站在那里。

周圍已經漸漸圍攏了些人，都是衣服也沒穿整齊就提著刀過來的，見沒什么大事，便都抱著刀在旁上看八卦。甘老大面子擱不下，吼了一聲：“都看什么看，都滾回去睡覺！”那些人哄笑了一聲，三三兩兩散開了。

“兄弟，你直說！”甘老大直勾勾的瞪著林二。

“她，姓杜。”林二很艱難的道。

“嗯，我知道她姓杜。”甘老大點頭道，突然瞪大了眼睛，指著林二道，“她姓杜，她就是……”

“我就是他娶進門卻沒洞房，面都沒見過就被和離了的那個女人。”杜若冷笑著接口。

“怎么不說話了？都說呀。我杜若一輩子何其榮幸，與你們兩位這么有義氣的大英雄好漢子拜堂成親了。你們是不是該談談感想，嗯？姓林的，你該說說，你當初怎么一走了之的，然后前幾天又怎么跑過來求我收留你的孩子，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回來娶我，嗯？才幾天的功夫，我還記著呢。”

杜若又轉向了甘老大，“還有你，好一個劫富濟貧，吐口唾沫就是釘，說出話來就是鐵的好漢子啊，我錢給了你沒有，嗯？我記得給了吧？你呢？要了錢還要人，趁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和我拜堂，被人撞破了居然還說我犯臆癥。甘老大，大哥，你這滿口的釘子可真多啊，也不嫌咯得牙疼！”

兩個男人現在都成了悶嘴葫蘆似的，站在那里一聲不吭。

“我呸！就你們這樣的，算什么男人！”杜若一口唾沫啐到了地下。

“是！是我不對！”甘老大突然一跺腳，“我就不該動了心，想討個看得順眼的女人回來過日子。一件事做差了，后面就跟著錯！”他一撩袍角，撲嗵一聲跪倒在林二的跟前，“兄弟，大哥做事混帳，對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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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爬上來，已經累得米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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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