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神醫雙手抱胸得意洋洋的道:“這是我的獨家絕技,嘿嘿,沒見過吧?”
凌青琦被攔腰抱起來,待將她放在椅子上坐好,墨語便冷著臉抬腳向外走去。許叔叫了一聲,他卻頭也不回。
凌青琦只能苦笑著搖頭,尤老神醫的這番苦心,換來的還是他的冷陌。
尤老神醫迅速的飛身到墨語身前,擋住他的去路吹胡子瞪眼的怒喝:“你小子什么意思?”墨語低下頭,“我配不上她。”
“那你剛才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就想這樣拍拍屁股走人?你讓她一個姑娘家以后怎么做人?”尤老神醫指手劃腳的說著,墨語卻不為所動,“只有我們幾人知道今日之事,只要二老不說,便沒人會知道。”
尤老神醫氣得咬牙切齒,指著他跳腳:“不信守承諾之人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墨語卻也回得理直氣壯:“以命挾持得來的算什么承諾?”
聽他這樣說尤老神醫干脆讓出一條路來,指著門口叫:“你走,我讓你走,你今日若邁出這個門,我就讓她的死變成事實,你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她。”說罷轉身回來一屁股坐下別過臉去。
墨語轉過身蹙眉看過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這是又要以命相挾了?”
凌青琦看向尤老神醫,淡淡的道:“前輩,您還是讓他走吧。”正如他所說,以命挾持得來的承諾,她自己也不屑一顧。
“你閉嘴!”尤老神醫卻忽然喝斥道:“你懂什么?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是多大的憾事?你明天死了還好,若是像我一樣活上個六七十歲,這剩下的五六十年里,每一年每一天都是在后悔中度過的。與其讓你后悔一生,不如我現在就結果了你,讓你死個痛快。”
“師弟,”許叔這時也走過來,看著尤老神醫教訓道:“醫道中人怎么能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尤老神醫卻倔強的扭過頭去。
凌青琦嘆了一聲,對尤老神醫道:“前輩,謝謝您的好意,只是您方才說的是有情人不成眷屬會抱憾終生,而我和他,”她說著抬眼看向墨語,淡淡的繼續道:“我和他還沒有到您說的地步。”他方才的承諾,只是以為她快要死了的權宜之計,如果她好好的活下去,怕他根本不會多在乎她。
“你知道什么?”尤老神醫手掌狠狠的拍向方桌,“他為了你答應……”
話只說了一半兒,一直站在那里的墨語忽然開口打斷道:“青琦,”尤老神醫立即住了嘴,凌青琦也轉過頭看著他,他卻低下頭不與她對視,只讓她看到他一個側臉,這才說:“我方才的話沒有半句虛言,對你的感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就算是現在要我為你去死,我也會眼都不眨一下。可是還是那句話,我們的身分相差太懸殊,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所以,請你忘了我,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嫁了。至于我,會一直守著你、護著你,直到你厭煩了我不需要我的那天。”
這些話聽在當事人耳里何止是感動?凌青琦早已經淚流滿面,她使勁搖著頭,“身分地位,我不在乎,母親那里我也會……”
墨語卻淡淡的嘆了一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是我在乎,我不想你因為我被人非議,所以請你忘了我。”他說著抬起頭,看到凌青琦早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嘆了一聲,轉身就走。
許叔見他果真什么也不顧的大踏步走了出去,忙叮囑尤老神醫:“你在這里照看著,我去看看。”見尤老神醫點頭答應了,他才飛速的沖了出去。
“我師兄勸勸他,也許他就想開了。”尤老神醫小心翼翼的看著凌青琦道。
這樣謹慎是怕她想不開?凌青琦無奈的搖頭,即便是墨語不要她,為了這來之不易的生命,她也得好好活著不是?看到滿地的狼藉,她用帕子擦抹了淚水,起身去收拾攤在地上的那些字畫。
可是看到那些牽動心弦的文字,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見她如此尤老神醫想開口勸,可嘴唇翕合又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只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不知何時,門口忽然多了一個人,他看到凌青琦邊拾撿那些字畫邊流淚,不禁怔在當場。
尤老神醫悄悄的退了出去。
凌青琦認真的收拾著,每一幅畫都小心的卷起來;每一首詩都仔細的閱讀揣摩一番。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是為了什么,似乎是要將這些字刻在腦海里,留作余生慢慢品評。
“別收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說,凌青琦抬起頭,見墨語立在門口,正看著自己。“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便不看了。”她站起身垂了頭,卻難掩心中黯然。
他竟這樣急著跟自己撇清關系。
墨語就有些發急,上前幾步快到她面前時忽然又停住腳步,“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她抬起頭雙眼滿含希冀的望向自己,他卻又頓住了,明明不想再與她如何,為什么還要解釋?
見他如此她又垂下眼瞼嘆了口氣。他的心終究還是敗給了他的理智。
算了吧,既然他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還是不要勉強他的好,雙手在衣袖里緊握成拳,她勸自己要走得坦然一些,越過他向門口走去。
“對不起。”他忽然在她身后低聲說,她停住腳步,等待他繼續說些什么,卻是始終沒有下文。
“我不需要這三個字,”不知為什么她心里的火氣越聚越大,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大聲道:“如果你覺得對我說出這幾個字會使你的內心安寧一些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看到他的脊背有些僵,她繼續說道:“你我之間是我虧欠了你,而不是你虧欠了我——雖然你說我父親對你有恩,但那畢竟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我是一個獨立的人,即不是我父親的也不是凌家的附屬品,我是有感情的,誰對我好誰對我有恩我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她說著低頭苦笑,搖著頭喃喃的說:“所以你沒必要對我說‘對不起’,我也不需要,相反我應該謝謝你,可是空口言謝根本不能將我欠你的抵償,也許這是一個永遠也還不完的債,我拿什么還你呢?也許你根本不需要,因此我也不會跟你說‘謝謝你’,可我也不想一輩子欠著你的更不想下輩子繼續欠著你,所以我要忘記你,連同我欠你的一起,以后我們也再不見面,這樣我的心可能會安寧一些。”說出這些話她心頭一松,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也許,今生再不相見,才是他們倆最好的選擇。
“青琦,”墨語卻忽然轉過身,“你別這樣,龍三對你虎視眈眈、暴軍那邊又……”如果她這個時候與他決裂,那日后她怎么辦?凌家怎么辦?
她卻立即打斷他的話,“這個就不勞墨語公子費心了。即便當年我父親對你有恩情,這段時日你對我凌家的恩德早將之還上了。”她說著轉過身,還未邁步便又繼續道:“如果你愿意住在酒莊,那是你和許叔的交情,與我無關,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心,因為自己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如撕裂一般痛,可如果以后她還和他糾纏不清的話,她要如何使自己忘掉他?
該說的已然說完,她抬腳欲走,他卻忽然又轉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青琦,你別這樣沖動,我們再好好談談。”她一臉絕然,是不是自此以后就要怨恨他了?
“難道你做的決定就不沖動嗎?”她抬臉直直的望向他,分明有感情卻偏偏要放棄,難道他此舉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青琦,”他的口氣越來越軟,“我們先不談那件事好么?”她這樣倔強,他該如何是好?
聽他這樣說她冷笑一聲,“那我們便無話可談了。”說著再次繞過他,手腕卻被他緊緊的攥住了,她轉過身將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抬起來,直送到他面前,逼問道:“墨語公子難道不懂男女授受不清?”
墨語被他問得頓時噎在當下,她趁勢低喝:“放手!”
如果放手,是不是這輩子萬難再見?原本他想一直守著她、看著她,就算以保護她保護凌家的借口也好,可是現在……他心猛的抽緊,鬼使神差的將她向自己這邊拉了一把,任性的叫:“不放!”她卻被他的力道拽的一個趔趄,兩人撞在一起。
他頓時紅了臉,她卻再次淚流滿面,抬頭看著他央道:“我們在一起好么?”
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被她打垮,他苦著臉搖頭,雙手捉住她的手臂要將她推開,不想她竟忽然沖過來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身,他心頭猛顫,幾乎停了呼吸,只聽見她的聲音在耳邊盈繞。
“我們誰也不告訴,悄悄的在一起,也許過一段時間,你厭倦了我;也許是我遇到比你更好的,那時候,我們再分開,好不好?”一雙淚眼朦朧的看過來,紅唇嬌艷欲滴,他的心防徹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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