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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期喝得微醉,冷風吹著倒不覺得什么,一進入前廳,室內燒著火龍,暖哄哄的,酒意也就涌上來了。他不待溫晴讓座,一屁股坐倒在鋪著座褥的官帽椅上,身子一歪,鼾聲響起。
溫晴不覺好笑,這人,倒是真性情。讓奉茶上來的醉霜去取毯子給他蓋上,她也就回醉心樓了。
洗了個熱水澡,愜意地靠在暖閣牡丹圖案的波斯地毯上,抱著抱枕,溫晴讓撫煙取了報名表過來,輕輕翻看著。
有條件上學的,永遠都是家境好的人家。有了周茹的先例,幽蘭學院無意中成了貴族學校,來報名的無一例外都是官宦小姐。通過同學情誼,結識有助力的朋友,無論古今中外都是一條門路。要不然為什么任何朝代,太子侍讀前途遠大呢。
那些來報名的人家,也希望自家女兒多多結識官宦世家的女兒,無論婚前或是婚后,都能為家族出力。
周府與地痦流氓打架,溫晴事后聽派去跟進的家丁稟報了,第二天便備了禮物親自上門看望。周恩悟不在家,周夫人很是客氣熱情地接待了溫晴,再三把女兒托付給溫晴教導。周茹在閨房聽說溫晴到來,氣沖沖跑出來,道:“我不想去你那里上學。”
周夫人陪笑對溫晴道:“小女驕寵慣了,言語無狀,看在老身面子上,您不要介意。到時一定備好程儀,到府上拜師。”
其實周茹還比溫晴大兩歲,只是溫晴已經當家做主,周茹有家長寵著,倒顯得她小了。
溫晴笑著站起來,襝衽一禮,道:“周姐姐別生氣,小妹這里給你陪不是了。”
周夫人忙搶上前扶起溫晴,一邊斥責周茹道:“不懂事的孩子,怎么擔當得起師傅的大禮。還不快快給師傅見禮。”
大娘見責,周茹不敢不從,一臉倔強地瞪著溫晴,勉強做勢要還禮。溫晴一把拉過她的手,親熱地道:“快別這樣。論年紀,我比姐姐還小些,課堂上也就罷了,其余時間,我們還是小名相稱吧。”
溫晴一再示好,周茹又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這時不用周夫人斥責,她也露出一張笑臉,反握溫晴的雙手,道:“學生無狀,還請老師不要見怪。”
這么一來,周府與溫晴的關系也就親密些了。周夫人又介紹娘家兩個侄女兒過來報名。周夫人娘家姓裴,也是世家大族,兄長現在朝中為官。
溫晴只是閑極無聊辦下學,沒想搞成一個貴族學,不免有些小小得意。喚過鳶兒,收拾歇下。搬到新居后,鳶兒年紀小,沒有成為內府的總管,不過,在府里的地位還是不同,府里除了溫晴,就數她最有威嚴了。
溫晴忙了一天,又是貪睡的年齡,這一躺下,也便入眠。睡得正香,突然外間有人叫喊什么,她朦朦朧朧的,不知發生什么事,便披衣起床。
外間鳶兒還睡得像死豬。溫晴自行穿得暖暖的,才要出去,門簾兒一響,撫煙跑進來道:“小姐,那位段公子醒了,在前院大吵大鬧呢。”
段公子?溫晴倒把他給忘了。一聽他吵鬧,忙問:“怎么了?”
撫煙道:“他半夜里醒過來,家丁們都去安歇了,到處靜悄悄的。要是我,肯定悄悄溜走也就是了,哪有他這么奇怪的人,說什么有失斯文,理該請罪。在前院中大嚷大叫,把巡夜家將吵來,又非得要見小姐,親自向小姐請罪。唉,他們告訴他,夜已深,小姐早歇下了,偏這書呆子硬是不信。”
說話間,鳶兒也醒過來,迷迷糊糊地問:“怎么啦?”
溫晴道:“你睡你的就是了,別理那么多。”
鳶兒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撫煙取過大氅為溫晴披上,溫晴一踏出暖閣,已經被驚醒匆忙起床的貼身侍女們緊跟過來,簇擁她往前院而去。
前廳的院子中,燈籠火把早已點燃,被吵醒的家丁們三三兩兩站在屋檐下,看著像瘋子一樣跑來跑去叫叫嚷嚷的段子期指指點點。
段子期半夜醒來,弄清楚身在何處之后,便羞慚無比,想偷偷溜走,又不識路,走不出溫府。想起給溫晴留下不良印象,以后也沒臉見她,更是心焦。院中前廳來來回回走了幾遍之后,硬件起心腸叫嚷起來。家丁們在睡夢中被他吵醒,不知發生什么事,衣衫不整跑出來,被寒風一凍,對他的怨念可想而知。去后院稟報的人,便把段子期描繪得十分怪異了。
前院到后院路途不短,溫晴也沒坐軟轎,迎著寒風快步而走。
家丁們上前參見后,便退到一邊。溫晴見段子期羞慚滿面站在寒風中,帽子也掉了,一縷頭發在風中飄揚,袍裾被風吹得高高飄起。見了溫明,作揖,嚅嚅道:“在下失禮之至,還請姑娘恕罪。”
溫晴道:“公子還請廳中說話,免得著涼。”當先向廳中走去,又吩咐:“給段公子煎了姜湯送過來。”
段子期見溫晴沒有鄙視他的神色,便大著膽子跟進廳中,拱手道:“夜中不便,在下這就告辭。明天再來向姑娘請罪。”
溫晴微笑道:“吃醉酒也是人之常情,請罪就不必了。公子請飲了姜湯再去。”
段子期感覺到溫晴并沒有取笑之意,臉上一紅,道:“不好叨擾姑娘。”
溫晴揶揄道:“廚下已被你吵醒,燒火做姜湯了,你且等等,很快就好的。”
段子期訥訥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姜湯果然端到。他也不顧燙,三兩口喝完,匆匆忙忙告辭。大半夜的,也不知他住在哪,這一路走去,怕是得走到天亮了。溫晴吩咐車夫駕車送他回去。那車夫被人從熱被窩里拎起來,不由對段子期多翻幾個白眼,段子期瞧在眼里,忙掏出一碇銀子,遞了過去。
這么一折騰,溫晴再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難受,便起來準備教給女童的機關設計。買來的這些女童,她完全當自己學生教導,也準備把她們分為幾組,因才施教。
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現魚肚白,溫晴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寫了半天毛筆字,手腕又酸又麻的。擱下筆,從一直溫在小爐上的壺里倒杯水喝了,走到窗邊,欣賞黎明時分院中的風景。
撫煙推開門躡手躡腳進來,見溫晴站在窗邊,不由一怔,道:“小姐怎么起來了?”
溫晴聞聲回頭,道:“你怎么這么早?”
憑承溫晴一貫的晚睡晚起,丫環們也起得遲。
撫煙苦笑道:“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先是被那位段呆子吵醒,現在又被小順子公公吵醒。”
“小順子?”溫晴微一凝神,便明白昨晚皇帝見段子期那么晚才來,怕是疑心一晚上,這會兒早早打發他過來探消息的。她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小順子進來行了禮道:“奴才請姑娘的安,大清早的打擾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溫晴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我就這么可怕么,這個請我恕罪,那個請我恕罪的。”
小順子不明白她說什么,不敢吱聲。既然是請安,那自然請安后就走人。溫晴也沒留他。
小順子出醉心樓,便找認識的家丁打聽,昨晚上有一位公子過來,不知什么時候離開。那家丁昨晚被段子期吵醒,大清早的還得起來打掃院子,已經憋了一肚子火,聽小順子提起那位公子,不免說得很難堪。
回到皇宮,候著皇上退朝,已是晌午。
安乾一晚上睡不著,越想越揪心,起身上朝之前便吩咐小順子去一趟溫府。才離開太和殿,便喚過小順子,問情況。
小順子當然實話實說,安乾越聽臉色越難看,半夜才回?還讓人送他回去?要是其中沒有貓膩,誰信?想到自己對她一往情深,她倒好,跟一個什么名士眉來眼去的,到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里?
安乾越想越生氣,進了文華殿,偏生勤勤謹謹的嚴華同志眼看著到年關了,京城街道很有必要多多打掃,昨晚上寫了一萬多字的奏章,追了過來和皇上詳細討論。安乾一聽嚴華求見,臉一沉,怒道:“煩死了,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