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安乾換完衣服,淑妃又張開手臂,作勢要他抱抱。安乾沒法,只好又坐回榻上。淑妃緊緊摟住,生怕一松手,他就飛走似的。
安乾任由她緊緊抱著,心里深刻檢討兩天來不負責的行為給淑妃脆弱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當然,皇帝是不可能認錯的,他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淑妃的貼身宮女宛兒上來請用晚膳。淑妃現在只能由宛兒用小勺喂著,在榻上慢慢吃。
安乾輕輕掰開淑妃的手,道:“先松開,朕答應陪你就是。”
淑妃撒嬌道:“不嘛,我不嘛。我就要抱著萬歲爺抱著嘛。”
安乾掰不開她的手,她的身子在自己懷里扭來扭去的,就是不肯離開。宛兒已經帶了小宮女端了小案幾和幾樣清淡小菜過來。太醫吩咐了,吃些清淡的,傷口不化膿。
安乾接過宛兒手里的銀碗,哄道:“用膳了,起身吧。”
皇上親自喂飯?淑妃只覺一顆心滿滿的都是歡喜,只覺為他挨三十棍也值得,甚至覺得要是能打得重些更好了,說不定他更疼愛些。
張開小口,滿懷深情的把一小勺小米粥含進粉嘟嘟的小嘴里,飛了一個媚眼,還不咽下,又努力抻著脖子,湊上去尋找安乾的嘴。
安乾無奈,俯下頭,兩張唇剛要粘在一起,身后一個高八音的女聲厲聲喝道:“大膽,敢讓皇上伺候!淑妃,你是打得不夠啊!”
這聲音,淑妃變成鬼都認得。皇后得到胭脂稟報后,思慮再三,還是親自闖進來了。紫宸宮的太監宮女不敢阻攔,皇后一雙天足,又跑得飛快,竟是來不及進內稟報,連發出預警也來不及。
一眼見到皇上手捧銀碗小勺,自是服侍淑妃了。她瞬間打翻了醋缸,沖動起來,早把犯錯在先,扮低調求得皇上諒解的策略忘到九霄云外了。
安乾耳朵里塞了棉花,感覺到身后有聲音,說什么卻聽不清。他身為皇上,也不用顧慮誰會不滿,并沒有起身,而是柔聲道:“好好吃飯,來。”
淑妃心性靈敏,想在皇上面前扮很害怕皇后的樣子,再哭訴皇后一向對她的欺壓。哪料到皇上毫不在乎皇后,依然喂自己飯食。忙把嘴里的小米粥咽了,張開小口,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再含了一勺。
皇帝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此時的皇后不止打翻醋缸,還怒氣沖天。她不顧一切地夾手奪過皇帝手里的勺子銀碗,狠狠砸在地上。
手里的食具被奪,安乾回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被怒氣撐得變了形的臉,仔細看,不是皇后又是誰?安乾悄悄把耳朵里的棉花取下,道:“皇后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參見朕?”
在大銘,夫為妻綱,皇帝是君,皇后再高貴,也要向皇帝見禮的。當然,一般平民老百姓就沒這么多講究了,天天在一起生活為生存,還要見禮,累不累啊。
皇后怒道:“你身為一國之君,可有想過為百姓表率?一味的寵愛這妖妃,致使國將不國,君將不君,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淑妃在榻上哭道:“皇上為臣妾做主。皇后娘娘一向跋扈,仗著身為正宮,對我等妃嬪十分刻薄,毫無正宮風范,實是不宜鳳臨天下,為天下臣民表率。”
皇后上前一步,一巴掌向著淑妃那張嬌嫩的臉蛋兒就扇了下去。淑妃沒躲,反而挺脖準備受這一巴掌。
皇后只覺得手腕一緊,半邊身子發麻。安乾甩開她的手,冷冷道:“傳朕口諭,皇后禁足半月。你好好反省去吧。”
皇后指著安乾的鼻子怒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淑妃眼中閃過得色。皇后禁足,在六宮面前顏面都丟光了,以后還有什么臉面號令六宮,為六宮表率?以后誰還把她這個皇后當回事?半個月,可以辦很多事了。在這半個月里把皇后的金冊金印奪到手,應該不是難事。
安乾直面皇后的手指道,道:“還記得冊封詔書中怎么寫的嗎?你可當得起‘憑性純良’四個字?”
冊封皇后有金冊金印,跟當官的任命書和大印的道理相同。貴妃只有金印,沒有金冊,其它妃嬪兩樣都沒有。這是大銘國的規矩。
皇后被嗆得半晌無言,手指越來越軟,慢慢垂下。
安乾又道:“朕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國君。你自己說,對朕如此不敬,可合適否?”
皇后板著一張臉,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拼命忍著不掉下來,咬著唇,就是不搭話。
安乾嘆了口氣,湯顯績為人圓滑,怎么生養了這么硬性的女兒?她實在沒有國母風范,也不知當初母后怎么看上她的,非要選她當正宮。
兩人對峙,突然一聲通報:“太后駕到。”
卻原來紫宸宮的人見皇后怒氣沖沖闖進來,皇上態度又不明,有人追在后面試圖攔阻,有人便飛奔去坤寧宮搬求兵。自家主子現在是受害者,無論如何,多一個人出面總是好的。
太后正在用膳,得到稟報皇后又去紫宸宮鬧事,擔心出人命,來不及問清楚,擱下飯碗就趕了過來。一進門,瞥眼見到皇上皇后斗雞眼似的,便道:“皇上在這里啊。害得哀家急急趕過來。”
又對皇后道:“又怎么啦?兩夫妻這么大眼瞪小眼的。”
皇后在安乾面前強忍著不哭,見太后來了,一頭撲進太后懷里,“哇”的一聲大哭道:“娘,他喂那狐媚子吃飯。他喂那狐媚子吃飯啊!”
原來是吃醋了,這孩子,連吃醋都吃不好。能這么硬梆梆對皇上嗎?
太后輕撫皇后的后背,道:“淑妃受傷了嘛。皇上是你的夫君,也是淑妃的夫君,你理解一些。”
皇后嗚咽道:“他從沒這么對我過。”
這是哪跟哪啊,安乾哭笑不得。
太后同情地瞄了安乾一眼,道:“你也真是的,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嗎?”
安乾苦笑道:“都是兒子胡鬧,害得母后連晚膳都吃不安穩。”
太監搬過太師椅,太后坐了,前襟已經讓皇后的眼淚鼻滋濡濕了。宮女端過濕毛巾,皇后接過來,不好意思地要給婆婆擦拭。太后道:“罷了,我自己來吧。”
看了三人一眼,問淑妃:“傷可好些了?”
淑妃道:“好些了。多謝太后掛念。臣妾有病在身,無法起身給太后見禮,還請太后見諒。”
太后道:“罷了,好些將養著吧。”
淑妃一言提醒皇后,她襝衽道:“見過太后。”
太后無奈道:“你這是怎么啦?倆夫妻當和和睦睦的,怎么兩天沒見,就吵成這樣?”
皇后低頭不吭聲,哭過一場,發泄過了,再瞧安乾便不覺得有那么可恨了。
安乾道:“母后,朕已經禁皇后的足了。這半個月,皇后不能去坤寧宮給母后請安。”
太后點了點頭,道:“皇后冷靜冷靜也好。你身為正宮,這沖動的性子,是該改改。”
淑妃聽婆婆的意思,大有就這么算了的意思。禁足只是不能出宮,在宮里自由得很。跟她受的皮肉之苦更有天壤之別。顧不得別的,她截口道:“皇上不在宮里的時候,皇后私自動了大刑,難道皇上沒有別的懲治么?”
太后怎么不知她的心思?只是一來皇后是她親選,二來淑妃還沒有涎下龍子,封后的資格不夠。如果皇上非要廢后,說不得,她只好極力維護了皇后。
安乾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知多少次她總在枕邊告皇后的黑狀了。只是還沒有探過溫晴的心意,不管怎么著,都得保皇后原位。要是后位空缺,又沒有封淑妃為后,他的好日子也就過到頭了。以他對淑妃的了解,不天天在他跟前折騰才怪呢。
淑妃等了等,皇上太后都很有默契地不吭聲,只有皇后的眼睛像箭似的要把她射穿。看來,這次事件份量還不夠,還得再加狠藥。反正已經和皇后成仇,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可不能仁慈了。
PS:電腦適配器可送到了,珂珂樂得直蹦達。再次求收藏夾、點擊、推薦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