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新來了一個人,卻無半分變化,喝酒的人只不過多了一件事,看酒方。天傾則是多事不如少事,照常沉默。而路凈塵環顧四周環境后只是看了一眼木柯然,也沒說話靜靜坐了下來,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
“義父,我明天去找地方,你覺得哪里合適”天傾邊洗菜邊說道,終于是她先開了口
“隨你”木柯然站在窗邊,巋然不動,似乎成了一座雕塑
她沉默了片刻心想,自從今天回來義父就有了不小的變化,平時只有在難得好心情下才與她說說話,怎么今天如此反常,不會是因為他吧
天傾裝作不在意的瞟了一眼那位穩坐泰山神仙似的公子,不想,這廝挺有敏銳力,一下子就被發現,回頭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翌日清晨,天傾便出門了,在門口卻遇見有如神邸的路公子在打坐養神,猶疑一瞬。便大步踏了出去,房子小沒地方你住不關我事,但怎么看見這么漂亮的人隨地打坐總有些違和感。天傾晃了晃神,向前走去
西景王都街市素來十分熱鬧,人來人往,各種吆喝聲討價聲議論聲匯成一團使得有些嘈雜卻盡顯人間味道。天傾隨意買了兩個包子,四處尋找有沒有合適的酒樓,最好低價銷售,現成的的買賣做的順手一些
多番詢問之下,終于在街角處找到一個兩層的樸素建筑,陳舊的牌匾上依稀寫著酒鋪二字,半掩的門口放著一小塊木板,上面公正寫著‘出售’二字。進的門去才發現屋內擺設樸素但難得的干凈,柜臺上端正筆直的坐著一青年男子正專注看書,神態恭謹,應該是個讀書人。聽見天傾的腳步聲后緩緩抬頭,清秀白皙的面容上泛上幾絲笑意
“是來買酒嗎,小姑娘”他和煦問道
“你們這里不是出售酒樓嗎,報個價”天傾問道,這人看起來似乎是個剛正的人,沒有一般文人身上的酸氣,采用單刀直入的問答方式較好
“你一個人?”青年人好奇問道
“是又如何,我家的是我說了算,你放心”天傾說道
“那好,不過這間酒鋪的出售是有一個條件的”青年人認真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慢慢走近她跟前
“什么”天傾仰著頭問道,眼底閃過一絲好奇
“酒樓是祖傳下來的,父親早逝,我又一心想考取功名,不善釀酒,過往十九年全靠母親操勞,黃蔚不才,母親近日操勞成疾,我只好暫放書本打理酒鋪,只是”說到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頗顯無奈
“只是,釀酒非一日之功,書生不欺白駒,思索再三,所以你決定出售此間酒鋪”天傾接道,又問,“為何執著于功名”
黃蔚再度仔細打量了一下天傾,覺得這小姑娘不似平凡之輩,不如深入言之,或許能成,他想了想說道,“功名累人,蔚不是不知,只是父親早逝必有隱情。為人子,不敢不深究沉冤”
原來如此,天傾隨意掃視著酒鋪,也不忙問黃蔚的條件是什么。視線轉悠了幾圈后問道:“可以上樓看一下嗎”
“隨我來”黃蔚很有禮貌的打了個請的手勢
二樓光線極好,幾個小木桌隨意放著,欄桿處有些花草,平添幾分生機,加之擺設悠閑順眼。天傾倒是十分滿意,說道:“黃公子,可以說說你的條件了”接著走近那些花草,俯瞰樓下街市繁華,心情放松不少,的確是個好地方。義父應該會喜歡的
“母親十分看重這件酒鋪,這里是她的心血,出售它實乃迫不得以,所以,這間酒鋪,你只能買下一半”黃蔚看著天傾,但見后者沒什么反應,便輕輕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事有些荒唐,不見得所有人都會接受,所以這件酒樓一直賣不出去,目前為止,說了這話不生氣的似乎只有面前這位淡定的小姑娘
“容我思考一下”天傾說道,在現代不是沒有合家開酒樓的,只是現在,有些事情還是入鄉隨俗的好。她隱隱有些不愿
“咦”黃蔚忽然走近微微訝異一聲,說道:“那不是對面云家首飾閣嗎,又出事了”天傾抬目望去,發現黃蔚所說得首飾閣門前擠滿了人,議論非非指指點點,還未看清發生什么事就聽見某人氣憤填膺的說了一句:“姓云的太欺負人了,奸商小人”
天傾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知道發生什么事?”
“西景云家世代經商,資產雄厚獨霸一方,這代家主云喜有寡人之疾(好色至極),家中小妾數不勝數,而唯一的正室屢遭排擠受人欺負,無奈之下只得從云家搬了出來開了這間首飾閣,本想從此安靜過日子,不想,心胸狹窄如云家,硬是不放過她,先是四處毀她名聲,說她不潔羞恥之下搬出云家。再是整天派人堵在這里,不讓她有任何生意,這回,這些人似乎將云家那孩子打傷了,云喜寵妾滅妻心胸狹隘親殘子女,是不可忍”
黃蔚語氣憤然,恨不得將云喜千刀萬剮,天傾望著聚集的人群無話,這些人也是了解情況的人,怎么不見猶如黃蔚般恨意十足,除非,黃蔚與云家有大仇
“你們怎么這么不要臉”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吼,人群難得靜了一下
天傾走下樓去,出門,向人群中擠去,憑著一副小身板很快地擠到了前頭,而跟在身后的黃蔚則沒這么幸運了,人人都想湊熱鬧,想隨便擠進來,沒門!人群中央一婦人跌倒在地,清麗面容上滿是淚痕,恰似一朵梨花經風雨后慘淡凄美,幾十個黑衣打手聚在一旁,面露譏諷,一黝黑漢子站在婦人身旁一臉氣憤,想必剛才那聲大喝是他傳出來的吧
“你們太他媽的不是男人了”大漢對著那群打手罵道
“小子,你再說一遍”打手一回道
“你們不配做人”那漢子想了想,發現自己沒有罵人的天賦,只好撿了舊話升華一下
“上”打手們見這小子這么聽話,說罵就罵,再不開打就不好意思了
仗義的漢子大喜,這不是我先出手的,可不怪我,思及此,立即歡快的接受戰斗,橫踢豎劈拳掌交加三下五除二戰斗結束,倒在地上的打手們齜牙咧嘴捂胸護腿,人群中立即有人情不自禁的喊道“打得好”
一人起哄自然有人不甘落后,于是,熱鬧了
“打死這群天殺的“
“對”
“云大娘真是可憐,下了堂,兒子被人說是野種,現在又找派人把這孩子打成那樣”
“小辰怎么樣了”
“不知道,好像是腦袋砸破了,大夫在里面治著”
“這小伙不錯”
“是啊,武藝高強,長得也挺憨厚”
“就不知道成親沒有“
扯到這里,那漢子有些不好意思,就朝站起身來的婦人問道:“你兒子怎么樣了,我能去看看嗎”云夫人擦干眼淚垂首說道,“賤妾在此謝過恩人”
“不用謝,我去看看孩子”大漢飛跑進去心想塵世是非多一旦沾染就要盡心盡力,書院也不太平,但好歹講理
這人就是十七漢中的李默,原想再去找顧小五商量一下入院事宜,不想遇上這等不平事。天傾默默看著將散的人群,有些惆悵,云家的人肯定不會罷休,明天這里又是一出梨花帶雨事件,真要把酒鋪定在這里,豈不天天不得安寧。說實話,對于云夫人的遭遇她并無多大感觸,這女人活得太軟弱,人家想怎么欺負便怎么欺負,一味地受著。沒有玉石俱焚的勇氣怎么會讓人尊敬。
“黃蔚,我要買下這間酒鋪,完整的”她朝幾步之外的青年說道
“不行”他斷然拒絕
“聽我說完,我可以聘請你的母親在這里,可以什么也不做也可以幫忙釀酒,但一定會讓她時刻守著這間酒鋪,如何”
“這”黃蔚沉吟片刻,想了想,說道:“我去問問娘親,明天給一個答復你”
“靜候佳音”天傾微笑答道
天傾離開酒鋪后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繼續逛著,從穿越被雷劈后變成小孩子樣,個子就沒長過,要是一輩子都這樣,她死都不會放過燕溪那個混蛋的,當時口口聲聲對她說‘小傾啊,穿越很刺激很安全,你放心的去吧’直到來的第三天從鞋底發現一張丹方才知道燕溪根本都是預測好的。覆神丹,專治因靈力受損所有后遺癥,他知道她那點微末道行肯定會出事,提前幫她寫好藥方
可惜的是,覆神丹所需藥材雖只有四種,但這四樣藥材她一概不認識,煉丹之路遙遙無期。而且,最終目的是找那樣東西,現在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進藥店做什么”有人忽然在她耳邊說道,她立即回頭,卻沒有半分人影,難不成大白天鬧鬼。
“誰”天傾靈敏的感知到那人還沒有離開,而且湊得很近,這讓她很不自在,“再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她威脅道
“來,讓我見識一下你怎么不客氣”那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這是挑釁啊赤果果的挑釁
天傾閉上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起了個很好看的指決,心想靈力本就所剩無幾,那天借助手鏈里燕溪的靈氣硬撐跟白狄耗了半天,想翹出那東西的幾分蹤跡,卻以失敗告終,這次,算是正當防衛,就算沒靈力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她。
“你怕了嗎”那聲音再響起,天傾猛地睜開雙眼,確定方位,后凝結靈力手指輕動,一道無形罡刃瞬速切了過去,衣袂翩飛間,那人現出蹤影,朝她溫和說道:“天傾,女孩子太兇不好”
“是你”隨即,身旁響起一陣吸氣聲
“嘶”
“好俊的公子”
“跟神仙一樣”
“啊”
天傾無奈看著沉迷于美色之中的百姓,朝罪魁禍首那望去,說道:“你應該戴面紗出門的”
“那是女人用的,我一般都是隱身出來,這次是你逼我現身的”路凈塵回道,低頭看了看被割破的袖子,若有所思。若閃的再慢一點,被割得可是心口啊
“這是誰啊,長得真好看”
“不行,我要嫁給他”
“我也要”
圍觀者越來越多,大多女性,路凈塵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拉過一旁若無其事的天傾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