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更)
這三人,正是上次在萬河鎮外出手救過青歌姐弟的三人。今日前往錦州路過甘家村,恰好見到青歌對甘雄惡語威脅,是以有此爭論。其實當時青歌先柯氏一步從墳地回來,恰好見到甘雄不甘的在附近徘徊,擔心他一會兒又對柯氏污語穢言找麻煩,便請常錄幫忙擒住他警告一番。對付如甘雄這般欺軟怕硬的無賴人物,為了今后的安穩,兼且心中懷憤,青歌言辭難免尖銳狠毒一些。沒想到卻被這三人聽了個正著,也因此生出些誤會來。
青歌一行回到錦州,已是華燈初上。不用說,鄧瑨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馬車直接駛入鄧府外院,然后由青呢小轎將青歌三人送回明芳院。鄧大公子已經將這一座小院撥給青歌一家使用,并動工在明芳院后側另開了一道門,方便青歌一家進出。明芳院本就在內院最靠邊處,這后門一開,直通外院,出去用不了幾步就能到府外,既方便又安全。
鄧瑨如此相待,青歌無論如何也要有所表示才不失禮,所以就算天色不早,還是匆匆梳洗便要去拜謝。不過繪菊卻是傳回話來,說是大少爺今日有貴客,青歌也只能作罷,陪娘和弟弟用過晚飯,安排他們回房休息。
柯氏和虎子都是折騰了一天,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很快便睡著了。青歌雖然也疲累不堪,但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甘家村里那一幕幕,叫人心里很不痛快,雖然臨走拿甘雄狠狠出了口氣,卻還是不解恨。這些人,怎么就能無恥冷漠到這種地步?當年那無緣的爹爹對甘家村之人恩助良多,但他們竟就這么看著恩人之后受苦遭難,甚至他們的孩子當初也多有欺辱青歌的。這其中,以公正著稱的族長大人卻是最可惡的,為了所謂顏面包庇徇私,還諸多理由。若非換了個青歌,只怕自己母女生生被甘雄折磨死他也會壓下去!
還好,還有個甘三娘,雖然是個女子,卻勝過村中所有男子。唯有她,敢當眾站出來維護自己母女。不過,看她的樣子,當年定是爹爹的忠實擁護者,就算現在,也還暗自戀慕著。真不知當年的爹爹,會是怎樣的風采啊,可惜,終究是無緣享受父愛呢。
青歌長嘆一聲,又狠狠敲了敲自己,暗責自己太過貪心。已經有娘和弟弟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只是,娘她竟一直心存死志,要怎么做,才能打消她這個念頭呢?
窗外夜色沉沉,屋檐下紅色桐油紙的氣死風燈熒熒的光暈寧靜幽暗,院中花木影影重重,一如青歌現在的心情。披衣起身,青歌無聲無息的走到院中,初春微寒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草木泥土淡淡芬芳。青歌吐出一口濁氣,突然覺得輕快許多。
這世上,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呢?前世那一步步行來,什么困難沒經歷過?如今這些艱辛又算得什么?只要一步一步努力向前,總會有守得云開之時!至于娘的心事……時間充足,總是能慢慢開解來的!
恰在此時,墨黑的天空中那輪圓月掙開云霧遮掩,探出頭來,淡淡的銀輝灑下,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透亮的紗衣。青歌揚唇一笑,沿著青石小徑緩緩而行,走出明芳院。雕花回廊曲折蜿蜒,兩側花木扶疏,清香淡淡,靜謐醉人,有種讓人安然的味道。青歌來了興致,反正這個時候院子里沒人,索性揮開外衣做起體操來。
有感于這具身體初來時太過羸弱,青歌能下床后一直堅持運動,現在已經健康起來了。原本隨便動一動就氣喘吁吁,現在爬山涉水也都沒有問題了,和村子里同齡女孩相較還要強一些,更別提這些城里的小姐們。不過青歌不滿足于此,在健康的基礎上,不斷強化自己身體的耐力和韌性,并將學過的一些女子防身術重新練了起來,甚至把記得的軍體拳都拿出來認真習練。
剛脫下外衣時還打了個寒顫,一套廣播體操做完整個身體立刻熱乎起來。充分活動開腕踝關節,青歌在回廊里認真的打起軍體拳來。一拳一腳,一招一式,都絲毫不松懈。見識過這個世界的武功后,青歌也心熱過一陣,很想也學幾手,不求做女俠,起碼要能保護家人和自己。但是到哪兒學?跟誰學?就算找到地方,人家愿意教嗎?自家能負擔得起學費嗎?那種隨便走走就遇到絕世高手,然后非要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的事,畢竟只能幻想一下。古有語:窮文富武。
可是就此輕易放棄又非自己行事風格,反正目的是強身健體,那些防身術、軍體拳就算不如這里的武功精妙,總是能起些作用的。
連打兩遍軍體拳,青歌身上開始出汗,呼吸也重了許多。收勢停下,青歌略作調息,就著回廊兩側的扶欄開始壓腿拉腰,鍛煉身體的柔韌性。畢竟年輕,不過半年時間,青歌已經可以輕松的下一字下腰了,可惜當初忙著學習掙錢,沒學過什么舞蹈,不然都可以憑此掙錢了。當然,這只是隨便想想,這個世界和中國古代類似,舞姬什么的身份地位實在低下,只是那些富人權貴的娛樂工具。
揉了揉雙腿,青歌雙手相扣舉過頭頂,剛要拉伸,一抬頭卻見前方不過兩丈處站著一個黑衣人,心中便是一驚,迅速放手抓過外衣裹了起來。剛要放聲呼救,對方卻已經欺身來到面前,一手攬腰一手捂唇,將她緊緊扣住。
青歌“嗚嗚”掙扎幾下,卻哪里掙得開,壓下心慌害怕,一狠心張嘴重重咬在對方捂著自己嘴的大手上。
“嘶”,青歌分明聽到抽冷氣的聲音,但那只手竟沒有松開,反而捂得更緊,同時,頭頂傳來冷冷的聲音:“你想死?”
青歌一僵,停止掙扎,松開牙齒。那聲音雖然好聽,可是在太“凍人”了,似乎沒包含什么情緒,卻給人莫名的壓力,比怒吼咆哮更嚇人。青歌一點都不懷疑對方會真的殺人,一向懂得審時度勢的她,自然不會再去掠虎須。
對方冷哼一聲,放開了她。青歌勉強控制住雙腿,沒有立刻轉身就逃,反而抬頭迎向對方。在森林里遇到猛獸時,若是轉身逃跑,立刻就會被追上撕碎,如果不落氣勢的和它對峙,反而可能逃出生天。現在雖然不是在森林里,面對的也不是猛獸,但道理卻是差不多的。
強作鎮定的緊張抬頭,映入眼簾的卻并非什么兇神惡煞的歹徒,而是一名俊美的黑衣青年。他高鼻挺直,厚薄相宜的嘴唇微微抿著,一雙冷凜深邃的眼尤其吸引人,略有些細長的眼尾微微上翹,更顯得威嚴有神。只是這樣一張俊美的臉卻是沒什么表情,好像覆了一層寒冰般,半點容不得人親近。但不知怎的,青歌心里卻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公子,我們以前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