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青歌重復著每天到梨香院學習、回明芳院陪母親說話散步的簡單生活。偶爾有時間，便會尋鄧瑨不在的時候，到嘉樂堂去找大嫂范氏說說話。那些宴會上見過的女眷們也不時會邀請鄧府女眷聚會或出游，每當這個時候，青歌就緊緊跟隨范氏的腳步。范氏去她就去，范氏不去她就不去。

范氏本就是個溫順的性子，之前小產傷了身一直臥床調養，更是安靜得好像不存在，有了青歌相伴，范氏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而且青歌不時想些滋補又好吃的粥湯零嘴，也深得范氏喜愛。大概因為這個，書梅見到青歌時還是冷著個臉，不過更多是警惕戒備，敵意似乎也淡了許多。

一個多月的時間，青歌已經和范氏相處得很親密了，有時范氏還會主動來明芳院找青歌，也會和柯氏聊幾句。閑聊里，范氏意外的發現，柯氏談吐舉止得當，雖然有時過分小心怯懦了些，卻并非尋常村婦可比。況兩人性子其實頗多相似，相處之時很是默契，于是漸漸的，就算青歌不在，范氏也會到明芳院里坐坐。這樣一來，府中下人們對明芳院一應用度更是精心，天熱之后，冰盆瓜果之類就沒斷過。

與范氏交好還有一個好處，青歌可以跟著她學習認字、繪畫。因為多少有些底子，又很刻苦用功，青歌學起字畫來很快，一個生字絕不用教超過三遍。這樣的學生，省心又用成就感，哪個老師不喜歡？范氏自然也不例外。

事實上，青歌學的比范氏教的還要快得多。這里的文字基本上是和中國古代繁體字共通的，青歌只要弄清了基礎的筆畫和單體字，其他的就不是什么大問題了。只用了十多天，青歌就能自己看書了。當然，這件事她沒有讓其他人知道，還是每天按照范氏的教程進行。

相較學認字寫字，繪畫就要難得多了。毛筆字大抵還曾經寫過練過，毛筆畫可真是沒學過。前世為了生計，本也沒金錢和時間學這些才藝，一切都得從頭來，自然要慢很多。不過這是相對她的習字速度來說，其實比之其他同齡女孩，青歌學的還是快很多的。畢竟她內里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無論毅力、觀察力、理解力、努力度，都較之同齡人強得多。一個月時間，青歌的大作已經可以勉強見人了。范氏評價是技巧不熟、精巧不足、形具略遜，卻內聚其神。

鄧瑨在范氏教青歌書畫后不久，便知曉了詳細，但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映，還鼓勵青歌好好學，甚至送了不少品質極好的墨塊、硯臺、毛筆等物。青歌心里難免有些疑惑，不知駱嬤嬤和鄧瑨兩人，究竟哪一個藏了心思。

如果以相識時間來說，青歌應該更相信多次幫助過自己的鄧瑨。但偏偏在潛意識里，她更相信駱嬤嬤。鄧瑨外表溫文無害，但相處下來，總覺得很難看懂此人。尤其那次榮知堂之事，他和繪菊、描竹三人的行為總覺得有些詭異。

那之后，青歌再沒見過寫蘭，只從范氏那里聽說，寫蘭身染重疾，為避免過了病氣給其他人，便送到別院里去休養了。范氏當時說起此事時，青歌特別留意了書梅的反映，發現她竟是意外的冷靜，只除了一開始手微微顫了顫。

當初之事，青歌雖有心查明，但畢竟在鄧府沒什么根基，且當時針對的只是她一人，便也暫時放下，只小心提防著，避免再次中招。青歌到有心培養自己的勢力，可惜身在鄧府中，那些下人如何是她一介半路認來的小姐能收買的，別反到應起麻煩。

到是駱嬤嬤經常提點相助，教導青歌時也盡心盡力。除了規矩禮儀，閑時也教青歌擺擺棋譜打打字，對練一番。琴棋書畫里，除了琴，青歌到都會了，雖然只是皮毛。

繪菊曾答應過青歌，教她學琴，可她一直很忙，實在沒時間。偶爾閑下來，繪菊便親手熬制青歌教過的藥膳補湯送來明芳院。青歌每次見她，都覺得她又瘦了，一雙大眼睛越發凸顯。青歌明知繪菊絕不僅僅是個大丫鬟，更是鄧瑨的心腹，但感覺到她真心相待，自然也回之以真情。柯氏和虎子也很喜歡繪菊，四人相處時，總是溫馨淡淡，好像一家人一樣。

包子店的生意已完全走上正軌，興隆得不得了。青歌有時戴了紗帽也會出門，便將自己收集到的錦州富貴人家資料歸結好告訴郭海，引導他利用這些消息資料投其所好的接近那些富戶貴族，漸漸拓開了高價位訂制專賣的市場，基本實現了當初整個設想。

讓青歌意外的是，郭海竟然很能舉一反三，開業時的促銷活動被他牢牢記住，不是自個兒琢磨，竟又推出了端午促銷，大獲成功。此外，他還自己研究出了幾種新口味，每隔一段時間推出一種，惹得錦州城的百姓每隔一段時間便掀起一次“包子熱”。經營第三個月，開始有附近州府人家專程趕到錦州來購買“狗不理”包子。郭海開始考慮往外發展擴大包子店，竟已有了幾分連鎖的雛形。

青歌不得不感慨，郭海確實是一個難得的經商人才。

“郭海哥，你想過咱們的包子店能做到什么地步嗎？”

六月里的天氣實在叫人受不了，包子店里客人不多，賣出的包子卻不少。飯菜都沒胃口呢，到是包子還有些味道。青歌和郭海、虎子三人圍坐在二樓角落的桌子旁，周圍都是些綠蔥蔥的盆栽藤蔓、花木，既隱蔽又涼爽。

郭海想了想，笑道：“起碼能再多開兩家店呢。附近青州、原州都有人來問過呢。等再過一個月，這鬼天氣能涼點兒，我就去看一看。”

青歌笑道：“郭海哥，才兩家店？難道你不想整個大康都有咱們的店？”

“整個大康？”郭海瞪大了眼，“那得開到什么時候去？就咱們三個人能行嗎？”

青歌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道：“不是我們三個人哦，是要辛苦郭海哥你一個人。三年內，咱們的包子店就要開遍整個大康！”

郭海抽氣道：“三、三年？就我一個人？我說青歌，你，你不是熱昏了吧？”

青歌給了他一個白眼，道：“哥，你就這么點兒出息？整個大康開遍咱們的包子店算什么？那只是給你練練手知道不？你別不信。現在咱們不是和賀章夫人合作嗎？開店的事，賀章夫人自然會料理。以后但凡是夫人開起來的店，咱們便不再分她的紅，只收技術費一個店一百兩銀子。咱們負責挑選可靠能干的店員，教他們制作包子饅頭的手藝，然后分配他們到各地開的店里當掌柜。每個店派去一到兩人。所有加入我們的包子店，都要統一命名，統一裝修。這樣你還覺得沒可能嗎？”

郭海皺眉想了想，道：“一百兩銀子雖多，不過咱們的店自然是值的。可是如此一來，如何保證咱們的手藝不外泄呢？”

短短幾個月，郭海已經不覺得一百兩銀子很多了。他現在自個兒隨時都能拿出一百兩來，算得上是奔了小康。身有余財心不慌，眼界也漸漸開闊了。不過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比之青歌這樣的“外來人口”，暫時還有不小的差距。

青歌呵呵笑道：“為何要擔心外泄呢？咱們又掙不完所有的錢，也絕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費盡心力最終還是吃不到獨食。與其這樣，不如咱們大大方方的讓出那些吃不到的，還能博得個好名聲。除了賀章夫人，我們也可以找其他大商行合作。當然，這得再等一段時間，而且需要征得賀章夫人的同意。”

誰不想壟斷呢？可是在沒有足夠勢力底氣的時候，壟斷，只會加速自己的滅亡。因為必然引起他人不滿，而且容易招來大勢力的窺竊。大康的商人雖然不像中國古代那般受輕視，衣食住行沒有被限制，但怎么也比不上市場經濟時代。

就拿這家“狗不理”包子店來說，初一開張時并未引來大勢力窺視，有那想生事兒的，都成不得什么氣候，被鄧府幾個護衛一嚇就縮回去了。然后緊接著，便得到了賀章夫人的庇護，發展壯大時，又和錦州上層有了良好的接觸，才能如此一帆風順的開到現在。

郭海曾在酒樓做過店小二，后來又自己挑貨叫賣過，自然曉得做生意不易。之前因為太過順利，多少有些得意忘形了，現在青歌輕輕一敲打，他也很快想通了。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青歌提出加盟連鎖的事，并非僅僅因為這些。她更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培養出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那些通過己方培養外放去做店掌柜的人，才是最大的財富。若能將這些人凝聚起來，會是多大的力量？人才，永遠都是最寶貴的財富。

通過洗腦培訓，鼓動這些人的激情和忠心，這種事雖然有點兒困難，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起碼對于了解保險、傳銷等員工培訓流程的青歌來說，是完全有可能實現的。當年她去找工作時，都險些被晃進去了，更何況這里相對更單純的普通百姓？

而所有的這些，青歌都打算交給郭海去做。經過這段時間的再次深入了解，青歌確定郭海是可信可靠之人，是有信用有堅持的人，不會因為利益而做出背信忘義、過河拆橋的丑事來。將這些東西教給他，青歌放心。

將生意上的事交代得差不多，青歌開始問起買房的事兒來。一直埋頭看書苦讀的虎子這時候也抬起頭來，目光閃閃的看著兩人。

郭海笑道：“放心，地方已經買下了，只等打掃好就能搬進去了。地方很寬敞，二進院的大宅子，就在旁邊巷子里頭，又清靜又方便，我也能照應得到。”

“真的？郭海哥，咱們這就去看看吧！”

虎子把書一合，扯了郭海就往樓下跑去。青歌笑著搖頭，也起身跟了過去，心里也很激動。終于，終于有屬于自己的家了！

*****************第一卷結束**********************

實在抱歉，這兩天很不舒服，昨天吐了一天，基本虛脫了，今天才緩過來一些。特奉上3500+的章節。欠下的章節小九會努力補回來的。先這樣，去覺覺了，還是有點虛。明天開始第二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