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霞鎮(zhèn)西接險峻的巴陵谷道,南臨縱橫東西的滾滾上江,東面北面則一馬平川,交通便利,有著十分明顯的區(qū)位優(yōu)勢,是大康的軍事重鎮(zhèn)。常年駐守月霞鎮(zhèn)的西護軍有五千人編制,不過此處已多年無戰(zhàn)事,大多數(shù)時候在編人數(shù)還不到三千。
雖然人數(shù)不足,但月霞鎮(zhèn)在編士兵訓(xùn)練到都頗為嚴(yán)格,戰(zhàn)斗力并不弱。這次鄧家車隊遇劫,月霞鎮(zhèn)的駐守軍出動了近千人,足見其重視程度。而那些詭異的山賊,在大軍到達的前一刻,突然撤離,逃入了山林里,再尋不到一點兒蹤跡。
這一次遭遇山賊,鄧家車隊護衛(wèi)重傷三十七人,死亡五人,戰(zhàn)況激烈,后果卻并不嚴(yán)重。至少幾位公子一個沒事兒,連隨行伺候的下人們,也最多擦破點兒油皮。
青歌不知道別人是如何,她自己再面對竹葉和梅蕊時,卻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兩人毫無怨言的認(rèn)真伺候她時。青歌很想問問她們,到底怨不怨,但想想終歸作罷。怨?就算怨又能如何?身為下人,若對主人心懷怨恨,本身就是罪。算了吧,以后待她們好一點兒,也就是了。
不自在的另一個人,則是月霞鎮(zhèn)守軍主事將軍。在他眼皮子低下,竟有這樣一股數(shù)量龐大、訓(xùn)練有素的山賊存在,簡直就是嚴(yán)重的失察。這伙山賊還好死不死攻擊鄧家車隊,另幾位身份尊貴的公子陷入危地,甚至險些讓鄧家大公子受傷。越想,主事將軍越是冷汗直冒。就算別人稱呼一聲將軍,其實自己也不過一個從五品的果毅都尉,鄧家要是追究,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鄧瑨幾人沒有為難守軍,他們對這伙突然出現(xiàn)的山賊本就有所懷疑,月霞鎮(zhèn)的守軍的一無所知讓他們的懷疑從側(cè)面得到認(rèn)證。試想,若真是一般山賊,只要他們行動幾次,月霞鎮(zhèn)這邊怎么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很明顯,這伙人是專門沖著鄧家車隊這一行人來的。
三人打發(fā)可憐兮兮的主事將軍離開,聚在一起討論了半宿,卻是沒什么實質(zhì)進展,也只能各自回房睡覺。
巴陵上,兩名黑衣男子并肩立在一處突出的崖石上,眺望月霞鎮(zhèn)方向。稍前位置的那人笑著開口嘆道:“真是可惜,可惜啊?!?/p>
另一人淡淡道:“有何可惜,便是真的圍住了,你敢動手殺了他們?”
前面那人轉(zhuǎn)過頭來,一雙丹鳳眼挑出慵懶魅惑的味道,可惜身邊這人并不受其影響。他也知道同伴的性子,瞇了瞇眼,雙眸透著危險道:“我便是真的殺了他們,又會怎樣?嗤,他們比我們又高貴到哪里去了?到時候只推說逆黨所為便是?!?/p>
“逆黨?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這幾年他們可做了不少事兒啊,估計他們的首領(lǐng)自己都意外呢?!焙笠蝗撕稚p眸凝視遠處,冷笑道,“不過今天的事,他們也不算太冤枉,起碼他們也是來了的,雖然沒能動手。不知搶先他們一步出手的,又是哪一邊的人?”
丹鳳眼懶懶道:“還能是哪邊?左右就這么些人,你覺得還能是哪邊?管他們做什么,我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繼續(xù)回去享福就是了。這些你爭我斗的事,看著就心煩!”
鄧家一行此次遇襲,護衛(wèi)傷亡不少,幾位公子也頗多顛簸,便在月霞鎮(zhèn)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繼續(xù)上路。雖然接下來的路途再無這般險峻之地,月霞鎮(zhèn)守軍卻不敢大意,專門調(diào)了一支兩百人的隊伍相隨左右,護送他們直到下一處城鎮(zhèn),石梁縣。
青歌很郁悶,從月霞鎮(zhèn)準(zhǔn)備出發(fā)時,鄧二公子帶人堵住了她,非要讓她和他同乘一輛馬車。青歌以男女有別,不便同乘一車為由推拒,卻被鄧二公子以“兄妹”名義堵回,說一家人無需顧忌那許多,何況并非單獨相處,車廂里還有他的小廝照顧。另外三人各懷心思,卻是一個也沒有跳出來說兩句什么。鄧二公子的驕縱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偏偏他上頭又有兩尊大佛護著,輕易不好招惹。青歌無奈,被迫再次登上了鄧璞那輛特制的舒適馬車,心里一點兒也不舒適,頭一次,她對大康不似明清那般柯嚴(yán)的禮教生出了怨念。
接下來的旅程,青歌再次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鄧璞一路閃閃審視的目光,直叫人恨不能摳了他眼珠子出來。青歌牢記不招惹他,低著頭絕不主動開口,若他和自己說話,也盡量用語氣助詞應(yīng)過。
頭一天,鄧璞還能耐著性子言語試探,問問青歌之前的家庭情況,有何興趣愛好什么的。第二天卻再沒了耐心,見青歌還是低頭小女子狀,便將小廝支開,直接道:“我說青歌妹妹,你就不要再裝了。本公子又不是猛獸,平日哪個女子見了本公子,不是上趕著搭話,現(xiàn)在和你說話你卻躲躲閃閃的。本公子時會吃人嗎?”
“二哥自然是不會吃人的。”青歌無奈,姐姐也不想做這副姿態(tài)啊,可是之前裝過了,現(xiàn)在一下子改形象,實在不大好啊。況且,這位畢竟曾有過搶人未遂的前科,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再來點兒驚人之舉?穩(wěn)妥點兒的好。
“既然不會那你究竟在躲什么?抬起頭來!”鄧璞真沒了耐心,直接用平日支使人的強硬口氣道。
青歌平靜的抬起頭,看了鄧璞一眼,然后垂下目光道:“二哥有事?”不是她還想裝,只是鄧璞的樣子實在好笑,她怕忍不住笑場,惹這位公子哥兒發(fā)飆。
因為半邊手腳不能動,之前飛車時鄧璞其實吃了不小的苦頭,額角撞到了馬車?yán)锏姆鍪郑也皇且贿?,是兩邊,一邊額角一個紅腫的包,到好像小龍人重現(xiàn)。再配上他俊秀的容貌和傲嬌的神態(tài),十足一個龍王太子。
“你前天推我那一下,是看見有人行刺故意的對吧?”鄧璞對青歌柔順的態(tài)度還算滿意,直接將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有人行刺的?沒想到你看起來沒什么力氣,手勁兒還不小呢?!?/p>
“二哥,其實那天是我沒站穩(wěn),真是對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鼻喔铦M懷歉意,態(tài)度誠懇的道歉認(rèn)錯。
鄧璞不信,道:“不小心撞到會有那么大力?你可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否則,哼哼?!?/p>
青歌鎮(zhèn)定道:“真是不小心。二哥也知道,我原本在村子里也是常常做活兒的,所有手上還算有些笨力氣?!?/p>
鄧璞咬牙威脅道:“你還要這么和我打馬虎眼是吧?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求之不得!青歌心里高呼,臉上卻閃過驚惶的神色。鄧璞見自己威脅湊效,剛升起的火又小了點兒,哼道:“知道害怕了吧?那就給我說實話!”
“我,我真的是不小心。二哥,就算你想把我扔下去,你現(xiàn)在也不方便啊?!鼻喔枰延兴傅目戳艘谎鬯槐銊訌椀挠沂帧?/p>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鄧璞真的怒了,自從受傷后,他最恨別人提起他不能動彈的手腳。
青歌可不想弄巧成拙,忙解釋道:“自然不是。只是前些日子翻看家父遺留孤本時,看到一個法子,應(yīng)該能有些用。”
“嗤,張大夫都沒法子,你父親能有什么辦法?”鄧璞被引開了注意力,不過對青歌沒什么信任度。
青歌并不生氣,點頭誠懇道:“是啊,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有用,但是既然有法子,總要試一試才好呢。只是有些東西還需準(zhǔn)備,只能等到了永州安置下來再開始。方法自然要先和張爺爺商討過,至少確定不會有害才用的。若僥幸能稍有些作用,那就最好了。”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了永州再說吧。”面對這般一臉認(rèn)真為自己著想的小姑娘,鄧璞火兒也滅了,為了掩飾小小的不自在,忙道,“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有刺客,還那么大力推倒我的?”
青歌暗自翻白眼,本想引開他的關(guān)注焦點,沒想到繞了半天他還是如此念念不忘。而且,什么叫推倒他啊!這種話,很容易叫人誤會的。好在這時候鄧璞的貼身小廝回來了,已經(jīng)過了子時,到了停車午休的時間。青歌松了口氣,趕緊殷勤伺候鄧二公子下車休息,然后借口與張大夫推敲那法子是否可行溜之大吉。
張大夫還沒找到,青歌又碰到了目前最不愿意碰到的謝玄景。這公子似乎很是偏愛月白長袍,迎風(fēng)那么一站,確實很有翩翩佳公子俊逸出塵的味道。其實這種儒雅公子類型,一直是很受青歌青睞的,可不知為何,目前為止遇上的兩位有這味道的公子,都讓她親近不來。鄧瑨畢竟是認(rèn)下了的義兄,謝玄景可沒什么瓜葛,就算他在尊貴,惹不起咱還躲不起了?
“夏姑娘,且留步。”謝玄景眼角瞟到青歌要避開,只能主動出擊,轉(zhuǎn)身鞠躬行禮,笑道,“恕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祖籍何處?令尊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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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兔年大吉啊~~這個年過得也真夠辛苦的,開始要幫忙家務(wù)才知道,過年其實很痛苦。而且現(xiàn)在還得開始給壓歲錢,而不是收壓歲錢,更痛苦。不想長大啊~~!這章是小九的致歉章節(jié),所以發(fā)在免費章節(jié)里,希望大家兔年都有好心情、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