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天幾乎毫無間歇的駕機飛翔，使盧霆的體力和精神力都極度透支，手臂血管已經因血液流速過快深深凸出體表，臉色也疲憊得如同剛穿過大沙漠的饑渴旅人，只有目光中燃燒的渴望和極度透支的身體形成了強烈反差。喝了幾口水后，盧霆再次倉促進入駕駛艙，繼續挑戰蘋果核彈群。

他還要嘗試，如果連區區地究測試都無法通過，那么他不停追逐的夢想就將成為永遠遙不可及的泡影。

盧霆的夢想只有一個，追逐那名以單機之力平定二皇子朗斯沙爾叛亂，以一劍之威攔腰截斷長逾四十公里的王級宇宙戰艦，使數以萬計的叛軍陣腳大亂崩潰離散的超級機師腳步。

他的恩師。

武神杜聿！

他拔出秀秀身體里的軒轅石小刀，悍然在自己的手腕上刻了個天字。即使E6文明的地究測試再難，也不過是一道地平線的臨界而已，他不要做那只坐井觀天的青蛙，一輩子都只能仰望天空，他要做得是先突破這道地的臨界！

無數條爆導索從拉比斯機身*出，爆導索頂端蘊含著強大的符力，將它貫入了無形的虛空之中。拉比斯開始了短距V字型索狀跳躍，蘋果核彈又晃晃悠悠地飛來了，核彈的運行軌跡依然因拉比斯的短距無序跳躍而錯亂，拉比斯輕松地尋找到戰機，捕捉到了一只蘋果。

金屬翎快速運作著，盧霆全身的肌肉都因疲憊抽搐著，只有那雙手穩如泰山。

蘋果核彈群加快了運動速率追擊著拉比斯，拉比斯漂亮地翻卷躲過，飛翼上傳出的柔和力道依然穩穩不變。

鯉魚翻、鐵板橋、屈空翻，拉比斯做著各種各樣的高難度翻越動作，盧霆對力量的控制已經到達了極致，飛翼的表層噴出了高壓氣刃輔助運動動作，翅根處的引擎卻以平和的狀態運動著，保持著切削蘋果的穩定速率。

即使拉比斯再削爆蘋果，盧霆也該引以為豪了，綿里藏針的力量分層控制技術是最難的，整個銀河能掌握這種技術的不會超過百人，其中還包括眾多早已在數十年前就銷聲匿跡的傳說級人物。盧霆可沒有在吃一記核彈的打算，拉比斯的金屬翎毛柔和地卷動著，終于成功地削到了蘋果的底部，盧霆敏銳地覺察到，在蘋果底部潛藏著一根直入核心的探針，只要觸動這根探針，照樣會引發核爆。

他曾經在地乘吊橋訓練中拆過一枚帶探針的核彈，用的是酒吧游戲常玩的快抽法，如同將一張紙從酒杯底快速抽出一樣簡捷。可蘋果核彈的探針上有不少微小毛刺，注定無法用同一方法來取出。

以盧霆剛剛掌握的力量分層控制技術，還無法做到不造出絲毫顫動就取出這根探針。

拉比斯無法取出探針，只能不斷躲避著迎面襲來的蘋果核彈，盧霆感到有壓力從飛翼根部傳來，過久沒有剔除探針的舉動，擬境顯然給蘋果施加了特殊的變化。壓力不斷翻倍傳來，再循環幾次，即使拉比斯不動作，蘋果核彈也要因自身的高壓而起爆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看來這次要毀在最后一步上。

盧霆快速運作的手臂突然停了下來，在高速運動下猛然停頓手臂，輕則導致手臂肌肉撕裂，重則筋脈骨骼都要受損，盧霆卻根本不顧這些，他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舉動，猛力拍散了色塊操縱桿。

秀秀也不明白盧霆要做什么，在盧霆還是普通地乘境界時色塊模式就是散開的，當他跨越到E6地乘境界后，色塊才成了360度浮游模式，一直到盧霆超越了E6地翔境界，色塊組合才變成了用手掌每一寸肌肉觸動的微力操縱桿，如今盧霆將其全部打散，豈非越練越倒退回去了。

盧霆閉上了眼睛，腦海澹臺中一片清明。

唯有返璞。

才能歸真。

他的手臂上傳出奇異的波動，色塊像受到磁力吸引般全部依附在盧霆的手臂上，緊接著一片片薄化，粘在了盧霆的身體肌膚上，構成了一道美麗的彩色水晶護甲。

盧霆深吸了一口氣，抬手，運作，嘗試控制全身的神經脈沖。

他的心跳瞬間停止了，緩慢地跳躍了兩下后，開始以每分鐘數百下的可怕高速開始跳動。

他的呼吸也變得粗細不一，時而短促時而綿長。

符術師的奧義在于心如止水，盧霆始終以為這和活躍的機師淬煉方法矛盾，他適才才領悟到，原來兩者真可以奇妙地統一。不再需要以手指來扳動，也不再用手掌肌肉的分部跳躍來控制，他要嘗試利用身體和精神極度平和時，神經脈絡集中點那微弱的生物電波來驅動，那原本是粟玉和艾薇兒那類超能力機師的專利。

時間過了幾秒鐘后，盧霆的心跳和呼吸終于恢復了正常，他雙目陡增，食中二指并攏猛地一揮。拉比斯的金屬翎毛分散成無數細絲鉆進蘋果核彈中，每一條細絲都巧妙地卷住了蘋果底部探針上的一根倒刺，強行將倒刺展平。

隨后拉比斯雙翼一展，飛翼劃出了毫無顛簸的一條完美直線，把探針拔了出來。

叮咚一聲，探針被扔在了地上。

當探針被棄置于地的同時，代表著盧霆曾經的境界也被他棄如草芥，他踏入了高等級文明認定的地究機師之門。

所有的虛擬蘋果倏地消失，秀秀欣喜地叫道：“達令！第二關過了！”

盧霆沒有回答，他太累了。

拉比斯搖搖晃晃了一陣后，轟然一聲倒在地上，盧霆精疲力竭地掉出了機艙，他睜開眼睛，看到虛空中出現了一道鑲嵌著燦爛光影的門后，疲憊地將身體放成大字形躺下道：“怎么這次沒有掌聲，快放點掌聲。”

他幾乎連眼皮也張不開了，迷糊地道：“沒掌聲說明沒破記錄，難道這次我不是最帥的地究機師了嗎？調那些通過者的錄影給我看看。”

秀秀把自己也攤開成大字形躺在盧霆身邊：“放不出來，這個程序內容好緊湊啊，添加不進也調不出任何東西。”

她疲倦地合上眼睛，抱住盧霆的腰道：“睡覺，睡覺。”

盧霆沒有反應，他早已經累得睡著了。

爺爺不知何時悄悄回來了，在符術擬境外看著兩個疲憊得抱頭呼呼大睡的年輕人。同時臉色鐵青地開始檢查程序，程序的難度設定有些不對。不久，他從符術擬境里拉出一條青色蟲子來，蟲子可憐巴巴地向爺爺拱身作揖，似乎是在求饒。

爺爺憤怒地舉起扳手將它砸扁，對待阿基巴雅造出的變異生物他可不像對人類那么仁慈，絕對如秋風掃落葉一般。他總感覺擬境訓練的難度有些偏高，果然是混進來的畸形符靈殘余沒消滅干凈，潛入了訓練程序中。符靈蟲用蠕蟲般的符離填滿了整個訓練程序，笨秀秀自然再也加不進任何東西。

爺爺又本能地放下扳手，看了看擬境中的經歷時間，十四小時三分又八秒，這次盧霆差三十分鐘沒能破記錄，他本來應該破記錄的，只是由于符靈蟲的干擾，訓練程序的預設難度被強行增加了三分之一。

E6地究級測驗的通過記錄看起來不少有三萬余人，可那是在E6由誕生至興盛的五十六億年間，所有E6文明戰士以及借用過E6訓練程序的高等文明戰士總數，其中甚至包括E6還處于早期文明形態時，那些通過測驗被選拔進星際監察機構的頂級天才——星際監察機構第一代創始人群，即使星際監察機構的一名普通門衛，都可以彈指間消滅下乘的低等文明。

爺爺捋著胡子，按照盧霆的神勇表現很有希望通過第三關，可不能讓這臭小子過得那么輕松。他擼下粘在扳手上的符靈蟲殘骸，拔下一根白發，開始在符靈蟲殘骸上撰寫起來，同時大罵阿基巴雅文明真是暴斂天物，制造出的符靈蟲比秀秀還笨，占滿了整個符術擬境才把難度提高了不到30%。

E6地究級測試還有最后一步未完成，好奇的爺爺也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和拉比斯的配合，究竟能被淬煉到怎樣強大的一個極限。

——————————————————————————————————————————————————————————加更的，送給答出10道題的那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