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君接到云裳的電話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后,此時他正和一群同學在關口進行安檢,準備過一河之隔的東方之珠。聽說云志雄肯見自己,他大喜過望,又為不能馬上驅車趕到市政府深表遺憾,就算不過關口,馬上驅車趕回百合市,也得幾個小時的高速,到達百合市,已經晚上,云志雄還肯不肯見呢?可要錯過這次機會,下次要等到什么時候?
還是云裳聽說他在外地,體諒地說:“我跟我伯父說一聲,等你回來再安排時間吧。”
曾君猶豫了一下,他不想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接電話這么兩分鐘,排在他前頭的同學已經通過安檢過了關,接下來就排到他了,他卻還在猶豫,站著不動。排在后面的人便嚷嚷起來,都說:“快點啦,別磨磨噌噌的。”一天過關的人有幾百萬,哪有磨噌的功夫啊。
曾君在電話里聽到后面嘈雜一片,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的是一張張橫眉怒目的臉。后面的人看到他回頭,吵得更厲害了。
轉過頭,前面辦理安檢的工作人員雙眼凝視著他,就算出于涵養沒有催促,那神情也是在等待他快點上前辦理。
迫于壓力,曾君無法多想,只好對云裳說:“麻煩你跟云市長解釋一下。我回百合市馬上給你電話。這事,還須你在令伯父面前多多美言。”
云裳說:“我會的。你放心忙你的去。”掛了電話,回頭就給云志雄去了電話。
云志雄正在開會,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后便按掉了。侄女的電話,開完會再回也不遲。眼前市高官蘇延東在臺上做工作指示才是第一等的大事呢。
剛響了一下,便聽到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云裳估計云志雄此時不方便接電話,也不以意。拿了挎包,開了新買的寶馬,巡店去了。對于她來說,寶馬的檔次是低了一點,無法跟林肯房車比,但現在也只能是這水平了,以后有條件再換。
百合市是一個地級市,悅安工業區離市中心并不太遠。十多年前規劃做為工業區的時候,百合市還沒發展到現在這規模。十多年來的發展,市中心已經快發展到工業區附近了,如果房地產能賣出高價,恐怕工業區會被拆掉重新建成商品房也不一定。
云裳很快到了旗艦店,車子還沒停穩,便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尋聲望去,放在寧冠店門前有兩個巨大型的音箱,正播放著搖滾樂。很多路人被吸引過來,店里比平時熱鬧了很多,店門口也三三兩兩圍了一圈了。
下了車,走近一看,寧冠店門口做著活動呢,一男一女兩個二十余歲的青年站在臺階就著音樂聲變魔術。圍觀的市民才站了一小會兒,便有店員上來做出請的手勢邀請人家進內選購服裝。被邀請到的市民大多在店員禮貌可親的笑容中走進店去。是不是真會掏腰包不一而知,但人氣熱了不少卻是肯定的。
反觀伊人這邊,平時播放的輕音樂早被搖滾樂掩蓋得一丁點聽不到了。高檔服裝店賣的并不是人氣,而是身份,此時伊人店里除了店員沒有一個顧客,在寧冠爆棚的搖滾聲中益發冷清。
云裳扭頭往伊人這邊走去,才邁動步,胳膊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一個三十余歲,白面,中等身材,眉毛彎彎,長相有點陰柔的男人站在身邊。見云裳回過頭去,便松開了拉住云裳胳膊的手。
云裳覺得這人有點面善,在哪里見過卻沒有印象。
男人微笑著朝云裳點了點頭,不知說了句什么,反正他的話在搖滾樂中就像一葉小舟在狂風巨浪的大浪中,哪里聽得見半點聲響。
云裳也朝他微笑了一下,做出“請”的姿勢,意思請他過自己店這邊說話。
男人明白云裳的意思,點了點頭,當先舉步,幾步跨到伊人門前的臺階上,又走了兩步,進了店內。
今天是小郭小余當值,正被隔壁的嘈音吵得受不了,突然見寧冠的老板高如柏竄到這邊來,不由得都瞪大了眼。
云裳隨后走了進來。她舉止優雅,又穿著尖跟高跟鞋,不會快走失了穩重。
小郭小余怒瞪高如柏之余,眼角余光也在看著店門口的。剛才被吵得心緒不寧,沒注意老板的車已經停在店前的步道,見云裳在高如柏之后進來,馬上奔了過來,扒在云裳耳邊大聲說:“隔壁吵死了。”既是提醒云裳,也是向高如柏抗議。
小郭小余的話高如柏當然聽得一清二楚,他卻只笑了笑,不置一詞。
云裳點了點頭,朝高如柏說:“這位是……”在伊人雖然也深受搖滾樂騷擾,比起在寧冠還是要好些,只要大聲說話,對方總算能聽見。
高如柏還沒開口,小郭已經說:“云總不認識他嗎?他就是隔壁高老板,嘈音就是他弄出來的。”
最近這段時間,寧冠和伊人摩擦不斷,每次都是寧冠挑起事端。雖然云裳一再約束店員不要理睬對方挑釁,伊人的店員卻都對寧冠的人沒有好臉色,只是沒有口出惡言罷了。高如柏上門來,小郭小余的臉上,明擺著是一副“不歡迎”的表情,只是沒用嘴巴明明白白說出來而已。
高如柏在生意場上也混了好些年頭,這么明顯的表情怎么會看不出來?他自重身份,不去跟小店員一般見識罷了。
云裳說:“原來是高總,幸會。”先伸出了手。
高如柏也伸手和云裳相握,說:“幸會。沒想到云小姐年紀輕輕便有這么大能耐啊。”
云裳意外:“你認識我?”
高如柏笑了笑,說:“你每天過來,我都有在店里看你。你可能不知道,我站在我店的最右端,便能隔著玻璃看到你這邊半個店門口,你每天都把車停在步道,然后步行過來上臺階,我怎么能不認識你呢?”
百合市的風氣,高檔的店鋪門口都會裝落地玻璃,伊人如此,寧冠也是。
“哦?原來如此。”云裳反問:“高總如此用心良苦,守著我什么時間來什么時間走,是什么用意?”
高如柏仰頭笑了笑,神情輕浮,說:“用意是沒有。我看云總年輕漂亮,又有才干,想追求你,娶回家當太太。我們倆家的店也可以合在一起,只要打掉這堵墻就可以了。”
這明擺著就是調戲了,小郭小余已經氣往上沖,滿臉怒氣,握起了拳頭,就要照著這不要臉的家伙的鼻子來一拳,立即讓他臉上開滿桃花了。
云裳卻只輕輕一笑,說:“我的眼光高,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恐怕高總和我不般配。”
小郭小余“撲哧”笑出聲來,隨聲附和:“對呀,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追求我們云總的。高老板,你太老了,做我們云總家的總管差不多。”
高如柏白白的臉涌上一層緋紅,臉皮往下拉,卻是氣得滿臉通紅。雖說他已年過三十,可是男人三十一枝花,又在百合市開了兩家分店,怎么說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怎么能當面說他配不起呢?
看他目露兇光,臉含怒氣,小郭小余心里無比的暢快,互相對視了一眼,小郭說:“高老板,要不你把店關了,過來給我們云總當個大總管,你雖然能力還差著那么一點,不過看在我們做了一個月鄰居的份上,我會幫你在云總面前說幾句好話的。”
這小郭,平時口齒伶俐,別人說一句,她要說上十句,這些天讓云裳約束住了,憋了滿肚子的話,到現在終于可以說個暢快了,急忙上趕著多說兩句。
小余接口說:“我也可以幫你。”說話她是說不過小郭的,幫幫聲卻是舉手之勞,她可樂于撿這現成便宜。
斗口高如柏怎么說得過這兩個女孩子?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冷靜沉著開口便一針見血的云裳?寧冠挑釁,店員們可沒少添油加醋向云裳報告,只是云裳自恃伊人的品牌定位,不屑于跟寧冠計較罷了。
高如柏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她們看了更是可樂,小郭又說了:“哎,你不用感謝我,以后多念著我的好,每月領了工資記得買禮物孝敬我就是了。”
高如柏也是老板,怒發沖冠后很快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時皮笑肉不笑地對云裳說:“云總的管理確實不怎么樣啊,老板說話,店員搶著插嘴,這是哪里的規矩。”
小郭小余為之一窒。
云裳輕輕一笑,說:“高總總該知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對什么樣的人要用什么樣的態度。”
高如柏的臉色又變了,血又往上沖,一張臉又紅了。他臉上的皮膚大概比別人薄,平時隱隱見到細細青色的細管,一生氣,臉色便紅了。
小郭小余又抿著嘴笑了,云裳這是說高如柏只配和她們這些店員說話,她們怎么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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