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柔目光望向李非魚頭上帶著的紫薇,問道:“看來是你先喜歡上人家姑娘的?”
“可不是”,李順拍了拍公子柔的肩膀說道:“一見傾心再難忘,我李順終于遇見動心的人了,你是不是該祝賀我。”
公子柔一把將李順的手拍開,說道:“那可真要恭喜了,我還以為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兒,居然還有動情的時候。”
李順輕撫著被拍得通紅的手背,故作不滿地說道:“你這暴力的習慣可真得改改,要不然誰敢娶你過門。”
“我孤獨終老也不干你屁事”,公子柔白了李順一眼,說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浪蕩子會不會對人家一心一意。”
李順尷尬地看了李非魚一眼,向公子柔說道:“咱不說這個了,柔漢子你為何會來經綸院?”
公子柔沒好氣地說道:“只準你來,就不許我來么。”
“我這不是被逼的嘛”,李順面帶委屈地說道:“可我看你是考入經綸院的,好好的公主不當,跑來當學生是為何?”
公子柔嘴角一揚,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道:“我說是為了身披黃袍做女王,你信不信?”
“信”,李順肯定地一點頭,說道:“看來你父王終于下定決心了。好事,當慶祝。可惜我馬上就要離開豐京了,先賒著,等我回來了再擺酒設宴替你慶賀一番。”
李順話音剛落,李非魚和公子柔異口同聲地驚問道:“你要離開豐京?”
“噓”,李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望向李非魚小聲說道:“其實我已入內院,這會試自然是不用參加。我今日來本是準備先看你入內院,再跟你道別。但一見了你,我心里就藏不住事,就不打算隱瞞了。”
李非魚聽了李順的話,倒也不驚訝。公子柔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倒是一旁的趙蘇陽嘴巴張得能塞下幾個雞蛋,不無驚駭地問道:“李兄可是說自己已經提前被內院錄取了?”
明明李順之名是掛在紅榜末尾,并代表著他才學不如自己,修為也平平,趙蘇陽斷難相信如此一人居然會被內院破格提前入取。
李順搖了搖頭,說道:“其中曲折,不便和趙兄說,趙兄只需知道我已入了內院就好了。”
趙蘇陽聞言,又上下打量了李順一眼。
李順其人能夠讓才魁李非魚自認和他兩情相悅,本就不同尋常。穿著雖然樸素,但出手就是百兩,顯是極有身世之人。
若是以看常人的眼光看李順,的確是有些不合適。
再說破格入內院的,雖然數年才出一兩個,但也不是沒有。
趙蘇陽不得不相信李順是真入了內院,嘆道:“原來李兄是扮豬吃老虎,怪不得敢和我打賭,又敢和那崔少卿過不去。”
李非魚聞言,捂嘴輕笑了一聲,說道:“他呀,是背后有人。他自己呢,是真是頭豬。”
李順故作生氣地白了李非魚一眼,說道:“有這樣說自家相公的么,啥叫真是豬,我可是真人不露相。”
李順這話說出來,公子柔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這樣的草包,論才學,這里隨便一個人都頂你數倍。論武藝嘛,我一個揍你十個還游刃有余。你倒是給我露點相出來瞧瞧。”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李順撅嘴望向公子柔,說道:“遲早有一天,我讓你知道啥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公子柔輕蔑一笑,說道:“我只知道響屁不臭,臭屁不響。你這種憋個屁都要費上半天勁的軟骨頭,果斷臭不可聞。”
“切”,李順被公子柔看不起慣了,知道自己在才華修為上還真比不過她,只得搬出了殺手锏,說道:“本還想和你說說你哥的事,既然你看不起我,那我也就不和你說了。”
公子柔聞言愕然望向李順,驚呼道:“你見過我哥?”
李順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拉起李非魚邊走邊說道:“這會試咋還不開始,我們四處溜溜去。”
李非魚看了公子柔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跟上李順的步伐。
公子柔見李順故意刁難自己,上前兩步,飛起一腳就將李順踢翻在了地上,再一腳踏上李順后背,厲聲喝道:“快說,不說我踩斷你的脊梁骨。”
李順哪料到公子柔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是如此不顧形象地施展暴力,哀嚎著說道:“柔漢子你快起開,我的脊梁骨真要被你踩斷了。”
公子柔將腳移開,一把將李順從地上拎起,杏目圓睜,注視著李順說道:“和我慪氣,活該受罪。你快說,我哥咋樣了。”
李順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一臉苦相地說道:“柔漢子你咋到哪都一個德性,真不怕嫁不出去。”
公子柔懶得和李順廢話,怒視了李順一眼,揮拳作勢向他揍去。
李順趕忙擺手,低聲說道:“你哥身體不太好,應是頑疾纏身。不過,我看他意氣風發得很,這些年應是不會有什么大恙。而且,有夫子照應著,你不要太過擔心。唉,反正說不定你馬上就能見著你哥了,到時候你自己看就是了。”
公子柔將舉著的手放下,但拳頭仍是握著,且有一拳變兩拳,神色有些黯淡。
李順拍了拍公子柔的肩,安慰道:“你哥修為超凡,應是能夠自己照顧自己。既然你父王已經下了決心要立你為儲,你更需要關心自己。南越水渾,這大周的水更渾,你做事比我還沖動,難免會得罪人,以后還是收斂些。莫要惹了麻煩,要讓你哥來幫你收場就不好了。”
“不用你教我。”公子柔冷冷地將拍開李順的手,轉身獨自離去。
“唉。”李順望著公子柔的背影,長嘆了口氣,心中不無憐惜。
他知道公子柔如此剛強的性格,全是從小的環境所造成的,就和他現在的玩世不恭一樣。
相比較起來,從小被當成男孩子來養的公子柔比他更要可憐一些。
又要讀四書五經,又要跟著修士學藝,少小就沒有自由,每日除了功課,還是功課,是一只徹徹底底的籠中鳥。
而且,照現在看來,這只籠中鳥是一生都注定要被關在籠中了。
說是要幫她慶祝,倒不如說是陪她解愁。
王侯子弟,多半都是身不由己之人,沒有多少人能像自己這般幸運。不無感傷地想著,李順也被公子柔蕭索的背影感染地心中有了些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