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失去孩子的那個階段,聽晗心里委實的難受。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于母親,總是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別看聽晗面上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也別看她為了讓自己舒服些,給自己開解得什么歷史啊,意外啊一大堆理由都搬了出來。在沒有一個親近的人可以敘述的情況下,還要裝得連自己都相信自己真的‘沒事’,真的不那么‘傷心’,難度系數真的太高了!
她只是,不想胤禛……覺得她有事罷了。
人都是一樣的,做著呆著沒事可做的情況下,總容易想太多。偏太醫跟那拉氏都說流了孩子比生孩子還要傷身體,所以也硬是讓她做足了一個月的‘月子’才放她下地。那拉氏、李氏等還要時不時的來‘安慰安慰’她,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弄得她實在是……
所以,一個月的‘調養’時間一過,沒有人再‘盯’住她的當口,聽晗就迫不及待的甩掉茗玉,趁那拉氏、李氏正在午睡,胤禛不在府中,任性的獨自一人換了件自茗玉那‘偷’來的丫鬟衣服便偷溜上了街。
說起來,不論是‘過去’的佟佳格格還是如今的晗側福晉,都沒什么機會能夠到街上晃晃的。除了都礙于身份規矩以外,佟佳格格是還因為住在宮里不方便偷溜才那么‘沒機會’的。所以當聽晗一個人來到街上,便頓覺有點不知該何去何從,人亦更為茫然無措。
正恍神,一輛馬車自聽晗身邊疾馳而過,雖然認出那是王公子弟的車,聽晗卻只下意識的避了避,并沒有太過注意。誰知,沒多久,那馬車竟有折返了回來,并直勾勾的迎面停在了聽晗面前,攔住了聽晗的去路。
怎么回事?聽晗見狀微皺了皺眉頭。
這時,馬車的門打開了,出現在聽晗面前的,居然是聽晗熟悉的面孔:胤祥。
“四嫂怎么會一個人在此?四哥知道么?”他微一打量了下聽晗,皺著眉頭道:“剛在車上隱隱看到還以為認錯人了,不想竟真是你。還這身打扮?”
世界還真是小啊,這是聽晗當時內心里的感受。不過,能在這個時候遇到胤祥,倒叫聽晗的心頓時暖了不少。
理了理思緒,聽晗微一屈膝,道:“讓十三阿哥叫我四嫂是不敢當了。”畢竟她現在只是胤禛的側福晉,“聽晗是心里有些煩悶,才會出府走走的,爺并不知道。”實話實說,以聽晗對胤祥的了解,倒不怕胤祥多嘴說了出去。末了,聽晗又道:“不過現在想來出來也夠久了,再不回去,福晉她也該擔心了,不知可否煩勞十三阿哥送我回府?”她確實有些累了。而這個時候,她更是真心渴望胤祥能陪伴在她的身邊的。一起靜靜的坐著,讓她感受曾經屬于她的溫暖。
其實原本經過上次宴會事件之后,胤祥對聽晗多少有點避忌,畢竟那次雖然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大事。但世俗的眼光,胤禛的感受,還有對聽晗的負面影響他還是不能不稍微介意下的。所以,打那次以后,不論是有事還是沒事的去到胤禛家里,胤祥都會能避免與聽晗見面就避免與聽晗見面。
說起來,這會的他本該拒絕她的請求的。畢竟這事若論起來,被人拿去做了文章可不好。但面對她那苦澀的神情,期待的眼神,還有酷似他記憶中的那個她的神情,都讓他拒絕不了。何況,他當然知道她為什么會如此哀傷,全因她剛剛失去的那個孩子……“好罷,你上來,我送你回府!”只是他的語氣不免刻意的裝成客氣而疏遠。
聽晗聞言卻是會心一笑,微一用力的上了馬車。她的胤祥永遠都是那么體貼人。心里明明掙扎猶豫的半死,卻仍是點了頭許了諾,不愿輕易傷害別人。
然而叫聽晗沒想到的是,聽晗甫一上車,胤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給聽晗的名譽帶來影響,居然選擇坐到馬車外面去。
聽晗見他如此,先是一愣,而后不覺冷笑道:“想不到一向不拘小節的十三爺,竟也有如此迂腐的一面。罷了罷了,這車,我還是不坐了,省得你麻煩。”說罷便要搶在胤祥的前面下車。
她心里本就不好受,只想有個親近的人陪伴下,讓她欣慰下,不想竟是這樣的結局。她頓時有些恨,恨上天為什么不讓她是佟佳莫晗了……
“四嫂!”胤祥顯然沒想到聽晗會來這么一出,忙攔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他也是為了她好啊!她是個女子啊,怎么……
看著胤祥焦急的面孔,聽晗忽然很想笑,因為這樣的胤祥總算給了她那種曾經的感覺。他沒有變,確實沒有變……
只是,她變了,他不可能再給予她曾經有過的關心、愛護與親近!他如今會這樣,也不過是因為……胤禛現在如今還算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可以……他呢?他們回不去了嗎?回不去了嗎……
不,她不要!
她如今滿腹的心事想要找人訴說卻沒有對象;她如今想要與胤禛相認卻不敢相認……她想與胤祥,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弟弟,回到從前!
“祥兒……”腦袋的才剛動了這樣一個念頭,口中早已情不自禁的喚出了她從前常喚他的名兒與語氣。
這下,胤祥完全呆楞住了,“你,你叫我什么?”除了他去世的母親與晗姐姐,這世上再沒人會如此喚他,包括他的四哥。而能這般親切且熟悉的語氣喚他的,是,是……
“祥兒,先到車里來吧。”聽晗瞧著他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使得那形態更像極了曾經的她。
“哦。”胤祥當下忘乎所以的從車門處沖進馬車中來,再顧不得其他,“你,你到底是誰?”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認真。
“如果,我說我就是你口中喊的心里想的那個晗姐姐,那個已經‘死’去了多時的晗姐姐,那個親眼看著你來到世上,待你親如親姐弟的晗姐姐,你信嗎?”聽晗避開了他略帶疑惑與期盼的目光,轉而將眼睛看向遠方,幽幽的詢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