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翠湖湖亭里,一片風光旖旎。湖風輕拂,紗簾時時外泄春光。卻不知胖子帶著一伙人在旁邊小山包上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風起云涌的好景致時,一伙人還嗤嗤笑出聲來?!昂媚銈€王猴子。”胖子擦著鼻子賊笑道。這些大戶人家的子弟,往往年少便已婚配,即使未婚配,身邊自然也有耳鬢廝磨的丫鬟。
風光之后,玲兒并不穿衣裳,只將那紗衣裹上,道:“你說怎么辦?”
肉已經(jīng)被你吃進了肚里,看你怎么辦。
玲兒打量王五郎,王韻致長相清俊,比一般青樓中所見男子不知好了多少,而且家世顯赫。玲兒不由越看越覺得此人也不錯。
她卻不知王韻致“藥勁”過后,此時腦中已經(jīng)十分清醒。他再看她,早已不是什么天仙美人,心中更覺剛才之事跟吃了蒼蠅般惡心。更不解自己為何會在神志不清中將此女當成蘇陌,更肆意欺凌。
“難道你想不認賬?”玲兒道。倒真有些不快。她不快的是這少年痛快過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冰冷淡漠甚至還有些嫌棄。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長得清俊的男人還是男人。
王五郎一攤手道:“那你倒是要我怎么辦?”王五郎心想,你是要銀子?看你也不缺銀子花的樣子。不過五郎此時還真巴不得她要銀子,而不要惹出別的什么事來。
“你可曾婚配?”玲兒按著計劃好的臺詞問道。她自然知道王五郎沒有婚配。
“與你何干?”五郎道。
玲兒一口氣憋了起來,一甩那輕紗罩衫,竟赤條條地走到王五郎面前,指著王五郎的鼻子道:“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是誰!”
王五郎心中想,管你是誰呢。
玲兒見王五郎一幅愛理不理地鬼樣子,冷哼一聲,擊掌三下——這是約定好的信號。
一群“婢女”早就在不遠處等得不耐煩,終于聽到信號,刷刷刷地沖進亭子。當然,雖然她們早就知道今天是來做什么勾當?shù)模钱斔齻兛匆娨唤z不掛走來走去的玲兒時還是稍微咋舌了一下。
按照計劃好的內(nèi)容,婢女們沖進亭子,跪下,口呼:“郡主有何吩咐!”
這下,輪到王五郎咋舌了。他只覺得一道霹靂凌空劈下,老天,他竟然非禮了一個郡主!
“我便是秦王之女玲兒。限你倆天之內(nèi),速到曹風大人府中迎娶我,否則,要你好看!”玲兒把這番話說得氣勢十足。言畢,將五郎的衣褲一把丟給五郎。玲兒心中暗爽:五郎顯然已經(jīng)被她震住,說出曹風的名頭后估計他更是對我的身份深信不疑。再加上他有錯在先,這件事恐怕不成也難。
事實上,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王成康一定會急急地帶著王韻致上曹風府中迎娶“郡主”;曹風已經(jīng)算過,就算王韻致玩什么寧死不從,他爹也會急忙跑來“商議”,到時候必然是自己想開什么條件都行。至于王成康信不信郡主是一回事,他兒子的名譽可是握在他手里,王成康再怎么滑,也會保護自己兒子。
王五郎半晌才回過神來,仔細打量這女孩,雖然長得丑點,但是用的東西倒不是一般人家所用的,光那古琴,恐怕就得一千多兩銀子。至于氣質(zhì)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王五郎哪里還會管這么多。他只覺得自己被坑了。心中更怪自己把持不住。可是想到那旖旎風光中自己虛想的“蘇陌”,那粉嫩可人含羞帶嬌的樣子他一想就一陣意動神搖。老天爺,他是怎么了?他是不是有病?
這個郡主怎么辦?難道真娶她?
娶了她也比有病好吧。
五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天邊富有詩意的火燒云都沒再能引起他賦詩的雅興。他甚至沒注意到一路上還在冒著青煙的商鋪和奔走的人群。
等他回到自己府邸前時,他終于注意到了不同——他家附近全是人。這里是外事館和大小使館所在的地方,普通老百姓是不會閑著沒事到這來的,海寇都對這不感興趣。今天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少爺!”有家丁發(fā)現(xiàn)了失魂落魄的五少爺,“麻煩大家讓讓,讓讓,我家五少爺回來了!”家丁忙著將老百姓分開一條路,好讓五少爺進屋。
附近的人一聽,有人開始讓路。五少爺木木地走進大門。游魂似的往前走。
“怎么回事?這么多人?等著發(fā)錢啊。”進了門后,王韻致的書童忍不住悄聲跟家丁們發(fā)牢騷。
“不是吧,這么大的事你們不知道?秦蘇陌中箭了,一幫子洋大夫正琢磨著給他開膛破肚呢?!奔叶≌f。
“可不是,老爺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神經(jīng),不讓夫人治,非讓那些紅毛佬治。秦少爺可是我們的英雄,我們做下人的現(xiàn)在都在說不公平!”另一家丁插嘴。
“秦少爺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真可惜了,據(jù)說他其實是秦王的孩子?!?/p>
五少爺震了一下,木木地轉(zhuǎn)過頭來。他們說的可是秦蘇陌?秦蘇陌怎么了?
“開刀?怎么開?”鎮(zhèn)南王不解。
“這箭是鋼箭,無法截斷。所以我們覺得最好是馬上進行手術,將鋼箭取出?!币粋€西洋醫(yī)生說。
“你的意思是說再往小友的胸脯上來上一刀?把心肝兒給割開了讓你們完整拿出箭?”鎮(zhèn)南王問。語氣中已有幾分不滿。
“不完全是這樣的,尊敬的先生。我們的多克特曾經(jīng)為我們的皇帝陛下取出過貫穿手臂的羽箭,請您相信他的醫(yī)術?!蓖馐褂悬c冒冷汗。他說請相信,其實自己也沒底??墒沁@是難得的一次讓這個國家接受西方醫(yī)術的機會。醫(yī)生們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希望他能爭取道這個契機。
“扯蛋!你們皇帝傷的是手,不是心肺!”鎮(zhèn)南王沒那么好糊弄。
“主要是因為鋼箭上有倒鉤,否則會容易……?!绷硪晃煌馐菇忉?。
“哇!”小蘇陌開始大口大口吐血泡,肺部受傷讓她呼吸困難,這樣下去她隨時可能會窒息。可她的手還是抓著鎮(zhèn)南王的衣服,好像要淹死的人死死抓著最后一根稻草。
鎮(zhèn)南王彎腰,反過來握住小蘇陌的手,蘇陌的手小小軟軟,前不久還在往他臉上撒花瓣?!安痪褪嵌嗔藥赘勾虇??本王見得多了,把他扶起來!”鎮(zhèn)南王下了狠心。
堂中的人不知道鎮(zhèn)南王要做什么。鬼琰快步走向鎮(zhèn)南王。他的帽子仍是壓得極低。鎮(zhèn)南王要干嘛?他總不會是見慣了沙場的猛將,想一意孤行將箭拔出吧?
“若是鎮(zhèn)南王弄死了秦蘇陌,我沒看見,我沒看見。”老狐貍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