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口袋中沒多少錢，想要購買料仔，只能先擺攤換錢。

聞水鄉是貨物集散地，小販多，買賣交易很快。蘇燦才找到地方，擺上攤子，就有幾個小販擠過來。這些小販都是人精，早看出來蘇燦風塵仆仆，剛從云夢澤歸來，筐子里有新鮮貨。

“這只獨角仙怎么賣？”一個瘦瘦的小販，直接拿起剛擺上去的成年獨角仙，詢問。

蘇燦一邊從筐子里拿貨，一邊回答：“二十八個銅板，不還價?！?/p>

獨角仙是一種昆蟲，體形很大，有巴掌大小。蘇燦捉到的這一只，通體色澤黝黑，算得上是獨角仙中的上品。角可以入藥，殼甲是制墨的良好添加劑，腹部的一塊精肉，則是生產一種特殊符紙“黃文符紙”的主要材料。

“太貴太貴，行價二十個銅板一只獨角仙，這只獨角仙個頭不小，品相不錯，我給你加一個銅板，二十一個，小兄弟你看怎么樣？”瘦子討價還價。

蘇燦只是搖頭：“二十八個銅板?！?/p>

“我再給你加兩個，二十三個，如何？”

“二十八個，不能少，成年獨角仙越來越稀少了。”

“小兄弟，二十八個銅板真的太貴了。”瘦子搖頭不已。

這時另一個胖胖的小販，笑說：“瘦猴，你要不是要，就讓給我，二十八個銅板，馬馬虎虎能夠有點賺頭，您老眼界高看不上，我可是來者不拒?！?/p>

“扯淡，蚊子腿上也是肉，二十八個銅板是吧，我出了！”瘦子忙不迭的把獨角仙塞進自己的小皮袋里，惡狠狠瞪了一眼胖小販，這才從錢袋里數出二十八個銅板，遞給了蘇燦。

胖子毫不在意瘦子的目光，不把瘦子的錢袋子給弄癟了，這家伙遲早與自己競爭?，F在云夢澤的料仔越來越稀罕了，聞水鄉的物價也隨之越來越高，小販的生活也不好過。都知道聯手壓價才是硬道理，但供小于求，沒得辦法，只能哄搶。

“這只七彩貝小兄弟你賣多少錢？”胖子挑挑揀揀，選中了七彩貝。

“十五個銅板。”

不等胖子討價還價，剛才那瘦子就接口道：“不貴不貴，胖子你要不要，不要我要了?！?/p>

胖子不理他，直接掏了銅板遞過去，將七彩貝塞進自己的皮袋里：“我不像你，貪小便宜，斤斤計較，多少價格我心里有一桿秤，貴了不買，買了不嫌貴?！?/p>

胖子和瘦子不陰不陽的互相挑刺，其他幾個小販也是，都想自己占便宜，又不讓別人占便宜。

不過除了獨角仙和七彩貝比較貴重之外，蘇燦擺放上來的東西，都很便宜。像放屁蟲草，一株才一個銅板，石紋花才五文錢一株，小田螺更便宜，出價三文錢都沒小販愿意收購。

最終到天擦黑，阿大實在坐不住了，嚷嚷著肚子餓，蘇燦才把剩下的料仔收起來，顛了顛懷中的一百多個銅板，帶著阿大去面攤上點了三碗油渣面。油渣面很便宜，是帶葷腥的面食中最便宜的一種，一文錢一大碗。

蘇燦一碗還沒吃掉，阿大卻兩只大腕都已經舔干凈了。

有時候蘇燦都會在想，自己干嘛還要照顧阿大，非親非故，不過是當年爺爺去云夢澤采集料仔撿回來的傻子，又好吃又懶惰，養活他一年的口糧都夠蘇燦自己吃三四年了。但抱怨歸抱怨，這三年里，蘇燦還是和阿大相依為命的過下來。

將剩下的小半碗油渣面推到阿大面前，蘇燦在心里默默盤算，一百多個銅板，足夠在聞水鄉買到大部分制墨的料仔了。運氣好的話，除朱砂之外，全都能買到也不一定。

神游片刻，阿大就把蘇燦的那小半碗面給吃得一干二凈，然后極其舒服的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肚皮。

“走吧。”付完錢，蘇燦沒好氣的說。

出了面攤，街道已經掛起了一排排的燈籠，這種燈籠很小，巴掌大。如果拆開來看，里面只是一張會發光的符紙，像這種符紙，已經運用到了千家萬戶的方方面面。在近古時代，以及更遠的中古、上古、太古時代，這是無法想像的。

現在大嚴王朝之外的邊荒蠻夷國度，還是巫師掌權，符紙稀缺，只有巫師人家才能享受到這種便利。

符紙燈籠的照耀下，街道晃如白晝，相比較于白天，晚上的街道人更加多。

從外地趕回來的料仔采集者，需要趁著晚上脫手，第二天好繼續外出。因此晚上的時候，有些大眾化的料仔，價格會便宜許多。

蘇燦就利用這個機會，帶著阿大，從一個攤子走到另一個攤子，尋找自己需要的料仔，詢問價格。

“老板，這些手指長的歡樹藤，怎么賣？”不一會，蘇燦就走到一個小攤上，指著上面擺著的一段手指長短、筷子粗細的樹枝，問道。

攤主是個中年漢子，有些木訥：“一文錢一根，一捆十二根只要一個銅板。”

“很便宜。”蘇燦點了點頭，“我要是買十捆，還能便宜一些嗎？”

“給九個銅板吧?！?/p>

“好?！?/p>

買了歡樹藤，蘇燦在這個中年漢子的攤位上，沒看到需要的料仔，便轉去了下一家攤位。這一家是個中年婦女在售賣，旁邊還帶著個三歲的小男孩，攤位上品種齊全，攤位后面還有大包大包的庫存品。

“小伙子，快來看看，各種料仔應有盡有?！?/p>

“這個紫田玉多少錢？”蘇燦沒有被滿目的料仔晃花眼，用不上的料仔再好，對他來說也是無用。

“這塊紫田玉喲，指甲蓋大小，這年頭可不容易找到，我家老宋在大澤深處撿到的?，F在這天太干了，紫田都枯萎掉了，想找到這么好成色的紫田玉，沒一點運氣不行?！敝心陭D女絮絮叨叨的自夸。

紫田玉不是玉石，而是一種類似于玉石的菌類“紫田”結出來的果子。這種紫田玉，是制作朱砂墨水的良好輔料，用紫田玉磨出來的朱砂墨水，能夠讓符紙的威力提升一到一成半，屬于熱銷料仔。

“多少錢？”蘇燦不為中年婦女的花言巧語所動，皺了皺眉問。

他不是第一次來逛集市了，也不是第一次接觸料仔，他曾經跟爺爺一起去云夢澤，見過一片紫田，有一畝地那么大，菌絲就跟小樹枝一樣粗壯，上面結的紫田玉，都有小孩拳頭那么大?？上ё咸镏車卸練饪澙@，他們只摘到外圍的幾顆，等下次帶了避毒符紙，那片紫田玉已經被別人采光了。

對于這顆指甲蓋大小紫田玉的價值，蘇燦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