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瑕又不忍心傷害一位母親的良苦用心，只好勉強泯了一口，然后就一直沉默著。

初來乍到，這里的環境又陌生地超出了自己理解的范圍，白無瑕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接受這巨大的變故。

所以這幾天不管他們對自己怎么好，白無瑕始終閉口不再說一句話。何氏每隔一天就會替白無瑕的腿換一次藥。紗布揭開后，連里面的白骨都看得見，也難怪會疼得萬念俱灰。

白無瑕實在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這么狠！害白無瑕不要緊，結果受這份罪的人是她呀！

“小雪兒忍著點，你爹剛做工時也常受傷，都是娘給他包扎傷口的。你要體諒你爹，你爹已經很努力了，只是你的藥錢很貴，還多了個善文，所以這個家一下子有些拮據。不然你爹一定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還請大夫親自上門來給你換藥。娘知道你疼……娘沒用……”

白家兩夫妻多么和藹呀，對自己又好，雖然家里窮，但白無瑕行動不便，何氏仍然不離不棄地照顧著，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即使白無瑕不跟她說話。何氏仍然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這份母愛，叫白無瑕動容。

自己的親媽只顧著老爸，老爸只顧著他自己，她生病不想吃飯，無力地躺在床上時，親媽和老爸兩個人帶著弟弟在外頭吃了飯，回來問都沒問她一句。

所以何氏的關心，無疑給了白無瑕莫大的溫暖。

加上這個兩歲孩童的乖巧體貼，白無瑕更是感動不已。

“他大嬸，在家不？”外面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何氏趕緊起身出去，外頭的人已經到了門口，他說的話全被白無瑕聽了進去。

“我也知道你家困難，這些天看見白老哥還到街上乞討，一定也揭不開鍋了。可是，我家娃一直咳嗽，不能再拖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開這口，他大嬸，你看……”

“我知道你們家困難，可你也知道，陸家不僅把小雪兒趕了出來，還打斷了她一條腿，雪兒他爹不想再替陸家做活了，這些日子又一直找不到工。借來的錢都給小雪兒買藥用了，我們實在是沒錢了。真對不住了?！?/p>

“這陸家也特狠了。不過你女兒都嫁出去了，你們二老又何必呢？”

“話可不能這么說，好歹也是我們親生的，我們怎么能……”

“哎，白大嬸，在家呢！正好，我這……”

這個還沒走，聽聲音，好像又來了一個，一樣是要債的。

要債的也是左鄰右舍，老實巴交的人，不像高利貸那樣恐怖，所以沒有過多為難何氏?？墒呛问闲睦镎娴氖沁^意不去。

“娘，我們家是不是欠了別人很多錢？”白無瑕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娘。一叫出口，白無瑕覺得也沒那么難為情。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這是這么多天來女兒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何氏激動得忍不住又哭了。

白無瑕安慰了她幾句，又說孩子咳嗽得那么厲害，他們家暫時還不上錢，總得想辦法幫人家緩解緩解吧！

多說了幾句，白無瑕才發現像甜梨水這么簡單的辦法這里還沒有用過，于是她讓何氏趕緊去告訴人家。

白無瑕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既然是一家人了，以后他們欠的，她會想辦法和他們一起還的。

“善文，你告訴娘，你爹到底是誰？如果你再不回答娘的問題，娘會不高興了?！卑谉o瑕突然問道。

“娘？”善文真不明白娘為什么這么問，這算是考他的問題嗎？

剛才聽了何氏與要債人的對話，白無瑕仔細想了想，這個家里窮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居然有錢請夫子教善文讀書，那么善文的爹，肯定是有錢人。白無瑕是被陸家趕出來又打斷了一條腿，這個有錢人很有可能就是陸家。

“善文也很想知道。”善文低頭小聲嘟囔道。“善文不想被人家說是小雜種?！?/p>

“小雪兒，你……”正好白山這個時候回來了。他心想著，小雪兒這個時候又提起這件事做什么呢？